天知道我到底有多害怕,我並非天生的受虐狂,可我更寧願他應該十分兇悍的摟着我。告訴我,我是他的女人。我休想覬覦別的男人,他不會放過我的。
我的嘴巴動了動,我搖搖頭,我剛想跑過去抱住他的腰,告訴他我只要他這一個男人的。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躺在那裡看似虛弱不已的霍黎曙,卻又補了一刀。
“將這個女人讓給我。如何?”霍黎希面色蒼白的,帶着淡淡的笑容。“讓給我的話。我可以答應你。從此以後你不會再擔憂家族聯姻的困擾,作爲交換條件,我要求不高,我。只要他...”
說着,霍黎曙顫抖的手指艱難的指向我。
病房裡的氣氛,一下子全都僵了。
“你胡說什麼鬼話呢!”我簡直嚇了一跳,像一隻受驚的兔子一樣跳起來,跑到霍黎希身邊去,我死皮賴臉的捉住他的手。兇狠反擊道:“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我是你兄弟的女人。一輩子是你兄弟的女人,談什麼讓不讓的?”
“有什麼是一輩子的?”霍黎曙嗤笑,涼涼的瞟了我一眼,忽然又望向霍黎希,淡淡道:“阿希,你嫂子,許夢君,你還記得吧?我這個做哥哥的,自從夢君以後,再沒有對別的女人提起過興趣,現在我好不容易想要個女人,我希望,希望你不要拒絕我。”
說着,他垂下了自己的眼瞼,合上眼皮開始做等待狀。
我清晰的看到,在霍黎曙提出許夢君名字的那一刻,霍黎希的整張臉,都煞白了。我怔怔的望着他,我期待他會說出拒絕的話來,許久以前,周嘉易糾纏我,而他替我趕走周嘉易時候說的那些很有氣勢的話,如今還言猶在耳。然而,他卻只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沒有答應,當然也沒有拒絕。
我的心就像被雷擊中了一樣,瞬間碎成了一塊一塊,沒有拒絕,那就等於猶豫了!這個曾經無數次爲我趕走爛桃花,無數次宣佈我專屬於他的豪言壯語的男人,真的是眼前這個猶疑不定唯唯諾諾的男人嗎?
我覺得我的眼淚都快滾出來了。
原本是霍黎希丟給我的選擇題,卻被霍黎曙原原本本的丟回給他。我胸腔裡積壓的怒氣嗤嗤的往外冒,堵都堵不住。
我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到這一步,到了這一天,我會處在這個位置上,被擺佈,被轉讓。
我捉着霍黎希手腕的那隻手,驟然放開,我搖搖頭,聲音裡含着一絲哽咽:“別說了,什麼都不要說了,我是人,我不是物品,你們把孩子還給我,我走,這霍家撞得我頭破血流,我走還不行嗎?”
我怕了,真的怕了!如果說被丟在山上又被送進牢中,我還只有一點點猶豫的話,那麼現在,我的心已經徹底被撼動了。
愛不愛已經徹底不重要了,趕緊退開,明哲保身以期望保住自己的性命,這纔是正道理。
我哭得淚流滿面,眼前模糊一片,我絕望的撒開手,推開門就想往外跑,然而,我卻又被扯住衣服捉回來。
我被昔日深愛的那個男人捉回來,我會扔在病房裡的沙發上,我被強迫面對着眼前我不願見到的不願面對的那一切。
“蘇爾說得對,她是人,不是物品,所以,這一切,都要蘇爾拿主意。”霍黎希居高臨下的站在我面前,堵住了我的去路,目光裡幽深一片的望着我,淡淡道:“她自己選擇,自己她選擇要你不要我,那好,我立馬放她走。”
“如果,我非要你來做選擇呢?”霍黎曙毫不猶豫的與他爭鋒相對,冷冷道:“蘇爾已經哭成這樣了,我想她應該沒有辦法來好好考慮這個選擇題,我覺得,既然是你的專屬物品,你就是她的主人,你可以爲她做選擇。”
專屬物品?主人?是嗎?他們就是這樣看我的,沒有人把我當人看,沒有。
我絕望的搖搖頭,哭得撕心肺裂。“我不要,我什麼都不要,車子房子錢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把兒子還給我,我立刻就走,從此以後,你有你的海闊天空,我也有我的羊腸小道。”
“你聽,他連你都不要了。”霍黎曙嬉笑着搖搖頭,嘴角的笑容淡淡的。“阿希,蘇爾既然都這麼痛苦了,你又何必逼她,你還記得嗎?當年夢君...夢君可是毫不猶豫啊!”
霍黎希的臉色更白了,豆大的汗珠,一顆顆的順着臉頰流下來。
夢君?夢君到底是何方神聖?夢君當年爲何毫不猶豫?難道...與霍黎希有關?
被霍黎曙困在山上的時候,他曾告訴過我,夢君是他的妻子,一屍兩命,死於難產,那麼這難產到底跟霍黎希有什麼關係呢?爲何能拿來要挾他?
難道,孩子是他的?
我被這個大膽的想法嚇得喘不過氣來。
霍黎曙鮮少提起從前的事,向來都給人一種神秘莫測的高冷感覺,可我從未想到過,會有這麼一天,他會放下架子,毫不猶豫的爲難於無形。
看着霍黎希還在艱難的下不了決定,我的心漸漸的涼了下去,我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掉眼淚,可能是近幾日,我哭多了,眼眶乾澀得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雙手抱胸,目光無神的望着窗外,說:“求你們了,讓我走吧,我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我怕了,我一個都不要,我折騰不起。”
我無助的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膝蓋,啜泣。眼淚滴在我的膝蓋上,順着小腿流下去,砸開一朵朵雨花。
霍黎希仍舊沒有吭聲,霍黎曙卻先開口了。他望着我,就像從來不曾掀起過驚濤駭浪一樣,笑了。“好啊,既然你這樣,我就不勉強你啦!除了兒子,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放你走啊!”
“我這不是幫你試試嘛,你也看清楚了,在面臨困境的時候,你所謂的心愛的男人,到底對你有多少情分。”他收回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瞟了一眼外面繼續說:“你要走就走得乾脆利落一點,你要相信,有些人對你確實是有感情的,但那又怎麼樣呢?他們那些人不可能娶一個出來賣的女人,他們會娶妻生子,有個美好的人生,但那個人不會是你。就算你青春美貌,還生了兒子,你也只能永遠躲在黑暗裡,成爲見不得光的影子。你不但不能成爲豪門少爺的正經妻子,就連我這樣,死了妻子的鰥夫娶你做續絃,你都不夠格。蘇爾,你明白了嗎?你不該過着那樣的日子的懂嗎?你走吧,毫不留戀地離開。”
呵,這麼說,這一切,這所謂的強行要我,只是一齣戲咯?霍黎曙得不到我,也不想讓霍黎希得到咯?
我怎麼會不懂霍黎曙說的什麼呢?他既不想我在他面前礙眼,又怕我會對霍黎希念念不忘。可是,我的心呢?我的心早在得知霍黎希猶豫的時候,早就支離破碎了。還有什麼心呢?
不過霍黎曙說得對,我怕既然要走,就走得乾淨利落點,不讓自己再有任何的留戀。本來我還想留在深圳,這裡終究還有親人啊,現在我也想明白了。
這座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兜兜轉轉,還會遇着熟人、客戶,倒不如離開,回到家鄉,懷着童年的回憶,過着下半輩子。
當然,我離開這個城市所有的行李,也要包括我的兒子。
因爲我明白,他很可能會是我此生唯一的一個孩子。因爲我不確定,這樣傷筋動骨愛一次傷一次之後,我還有愛人的能力。
“我要我兒子,這是我離開唯一的條件。”我鄭重地點頭。“你不必想方設法逼我離開,你要相信,在帶回我的兒子之前,我是死都不會離開的,所以...”
說到這裡,我頓了頓,我蒼涼的死水一般的目光望向霍黎希,淡淡道:“我選擇他。除非他不要我,否則我暫時不會離開他,因爲他是我孩子的父親。”
霍黎希聞言,黑得不見洞的眸子刺骨地揪着我瞧,彷彿要透過薄薄的衣料,看穿了我,那目光太鋒利。我不自覺地得低下頭,緊張得抓住了裙襬,攪成一團又一團,幾乎都要把裙襬給攪出洞來。
霍黎希忽然的鬆了一口氣,大大咧咧地拉着一張椅子坐在我的旁邊,那雙不安分的腳伸過來,踩着我的鞋邊沿。他嘲弄地笑看着我說:“阿曙,既然都是兄弟,你就不要再矯情什麼了。是的,我承認,當年大嫂是因爲我纔會被誤傷纔會死於非命,我承認我對不起你,我欠你兩條命,我可以爲你去死,但是,這不是我連女人都要讓給你的理由。我不知道你對蘇爾是什麼想法,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的,既然她都給我生了孩子,那她就只能安分點,這個兒子是我的,就算是要綁,我也要用孩子把她綁在我身邊。”
我聽着他那些話,恨不得撈起牀頭櫃的花瓶朝着他腦袋猛地砸下去,說話真是夠刻薄的。
明明是他的猶豫傷害了我,怎麼他又成了受害者似的?
我輕輕的挪動腳,遠離點霍黎希,這個混蛋分明就是討打的類型,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霍黎曙看了一眼霍黎希,嘴角習慣性地露出一抹冷笑:“好,既然這樣都沒法把你們分開,那我倒是很期待,你們會有個什麼樣的結局。”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最好閉上嘴巴。我欠你兩條命,已經還你一條了,等我還乾淨了,你就給我老實點,否則,我就是流氓本性,我不會再因爲欠你而讓你半分。”霍黎希忽然發了瘋,根本不管霍黎曙還躺在病牀上,說出一句比一句狠的話。
霍黎曙笑了笑,索性閉上眼睛,什麼都不說了,病房再次陷入了安靜。
霍黎希站起了身,瞟了我一眼,我的頭低得越發低了,下巴都抵着脖子。
我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霍黎希彎腰拉着我的手,硬是拽着我起來:“起來,磨蹭着幹嘛?”
他的力度大得我根本無法抵抗,我就像是一隻牽線的木偶,聽之由之。他拖着我出了病房,又推着我進了隔壁的病房,把我按在病牀上,我以爲他要侵犯我,慌張從牀上蹦起來。
他卻撐着胳膊抵着我的上半身,他的嘴角,是輕蔑的冷笑。
“覺得委屈嗎?”他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