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坐在這裡裝什麼死?還不起來?”見我賴在地上不肯起來,榮傾很不高興的擡腳踢了我一下,雖然不太重。但的確有這麼個動作。
“有點痛,爬不起來。”我哼唧道。我擡頭看了站在我正上方的榮傾一眼。先是勾魂一個媚笑,然後眨了眨眼睛楚楚可憐道:“榮小姐,我知道是我錯了,我礙了你的眼,我現在馬上就走。麻煩你拉我一把。把我拉起來行不行?我疼。我真的疼!”
榮傾當然看到了我對她眨眼睛,當然不會拉我。她不但不拉我,還抱着肩膀往後退一步。氣勢洶洶的鄙夷道:“蘇爾。你矯情什麼?我是不會拉你的,你就爛死在這裡吧!”
然而就在這時,霍黎希撥開人羣走了進來,他只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我。隨後用冰冷的眸子看着榮傾,猛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問:“阿傾,出了什麼事?”
他還是給足了榮傾面子的,然而,榮傾卻並沒有看懂他話語裡的不耐。當榮傾看到他的時候。胸腔裡排山倒海的酸意。頓時涌上心頭,她甩開了霍黎希的手,指着我罵道:“你帶來的賤女人...”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或許意識到這裡到底是公衆場合,很快就改口了。“你帶來的小三是什麼貨色你自己不明白嗎?”
一聽她發飆,我也跟着哭了起來:“榮小姐,我早就跟你說過哪怕你害了我那麼多我也不怪你的,畢竟我也有不對。可是這次我跟着霍少來參加宴會,真的只是朋友關係而已,我們之間什麼事都沒有。”
話音剛落,我覺得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的演技了,我說完之後,我幾乎能感受到許多人看着榮傾的時候眼神裡都帶着一些蠻不講理的嫌惡。
霍黎希眉毛跳了跳,濃墨一般的眸子裡隱隱是慍怒。他鬆開了榮傾,往我這邊走來,伸手給我想將我拉起來:“來,起來再說。”
我剛把手伸給他,榮傾卻像吃了炸藥的花貓一般跑過來,打掉了霍黎希伸向我的手,兇狠道:“我又沒有推你,爲什麼要拉你起來?你這個噁心矯情的女人,既然你喜歡坐在地上,那就爛在這裡生根發芽好了!”
霍黎希的手被打掉,看得出來他也很憂傷,他皺着眉不說話,並沒有再次打算把我扶起來,他雙手插在兜裡,先是安慰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又凝視着榮傾,似乎在等一個答覆。
或許,如果真心還想結婚的話,榮傾這會兒應該看在兩家的面子上,見好就收的。但是,她這種做什麼事都由着自己性子的大小姐,尤其是剛剛還被我那樣刺激了,怎麼忍得住?
榮傾卻沒有過多的解釋,仍舊十分傲嬌的對視上霍黎希的眼睛,冷靜的說:“我沒有推她,就不存在將她拉起來的義務,我現在想走了,你要是還想跟我結婚的話,就陪着我走!”
我不知道霍黎希聽了這話是怎麼想的,但我分明從他眼神裡看到了一絲隱忍與不耐,我們都沒有想到,榮傾已經蠢到了這個地步。
“榮小姐,你怎麼可以這樣胡說,要不是你撲過來想要打我,我怎麼會害怕得摔倒?我都跟你解釋很久了你不聽,我講了很多遍我跟霍少已經沒有那樣的關係了,你爲什麼不相信?我家已經散成那個樣子了,我的孩子也不在了,到底要怎樣你才能放過我?”我說的是聲淚俱下,連我自己都差點要感動了。
榮傾始終昂着下巴火辣辣的目光瞪着我,她一手死死的拽着霍黎希的胳膊,看樣子是要霍黎希跟她走。
霍黎希沉默了很久,最終是向前一步,站在離榮傾僅僅一步之遙的地方審視着她,冷冷的問道:“問最後一句,你有沒有推她?”
“我沒有。”榮傾沒有半分猶豫的脫口而出,似乎在這場被圍觀的猴子戲裡,她絲毫沒有責任似的。
霍黎希揉了揉發痛的眉心,走過來就要將我抱起來,但我不想在外人面前給他名聲上的爲難,我輕輕推開了他。
我一手推開了他,一手自己撐着地面顫巍巍的爬起來,我拍了拍疼痛的膝蓋揉了揉發痛的後腦勺,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我走到霍黎希面前,輕輕碰了碰他的衣袖,柔聲道:“霍少你別爲難榮小姐了,我想她應該也不是故意的,我皮糙肉厚,沒關係的。”
榮傾冷笑了一聲,鄙夷道:“別矯情了,看着噁心。”
霍黎希的雙手始終插在口袋裡,他面無表情的看着榮傾,像是發號施令一般,說:“跟她道歉。”
榮傾何等的驕傲啊,當然不肯道歉了。
霍黎希見她沒有反應,又向前走了一步,貼近了她,一字一句的重複道:“跟她道歉。”
榮傾仍然不,她固執而驕傲的對上霍黎希冰冷的眼眸,一字一句的回腔道:“我沒有錯,我是正室,她是小三,我憑什麼要向她道歉?”
“正室?結婚了嗎?”霍黎希冷笑着,他的眼睛裡染上了一層陰鬱,他伸出手抓住榮傾的手腕,榮傾不甘被抓,卻偏偏又掙脫不了。
“憑什麼?就憑她給我生了個兒子,她是我長子的母親,就算你嫁到了霍家,於情於理,你也要給她三分薄面。”
“你休想。”榮傾倔強咬着下脣,狠狠的看着霍黎希,像是看一個仇人似的。僵持了幾分鐘之後,她皺眉等我,兇狠的視線幾乎是要把我灼穿。她忽然的,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再次用力一推,將我推倒。
我身上本來就痛,剛剛爲了苦肉計,我倒下去的也用了十二分的力氣,而如今...
我僵硬的身子突然就失去了重心,我被用力的推在地上,在這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摔下去的時候甚至還滑了幾米。我的胳膊磕在地面上,十分的痛,半邊身子都是麻的,簡直都快沒知覺了。我眼睛裡蓄着淚,這不是我愛哭啊,而是,真的很痛很痛啊!
只是,這一切的疼痛,都沒有心裡的舒爽來得刺激。
圍觀的人羣嘰嘰喳喳的竊竊私語,但也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我也不知道在這些人看來,是我咎由自取,還是榮傾背景深厚惹不得。
榮傾大概沒想到我真的會摔得這麼狠,也不知道是後悔了還是害怕了,當她看到霍黎希壓着怒火向我靠近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霍黎希的手腕,怯怯地說:“阿希,我們走吧!這些事翻篇了,我們纔是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霍黎希沒有動,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垂着腦袋看着自己的腳尖。
四周一片安靜,吃瓜羣衆都不敢再公然討論了,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白熱化的地步,再打擾分神,那就是找死了。
我仍然沒有讓霍黎希爲難,我再一次,艱辛的從地上爬起來。我胳膊上真的太痛太痛,試了幾次仍舊不得力,榮傾拽着霍黎希不讓他來拉我,還是一個圍觀羣衆看不下去了,將我拉了起來。
“謝謝。”我看到了孟熙語的臉,還看到了站在一旁蹙着眉頭的向華庭,我禮貌的跟人家道謝。
“算了,在我愛上霍少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飛蛾撲火的我註定了咎由自取的結局。榮小姐,與霍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是我此生最愉悅的回憶沒錯,但現在,既然你出現了,我就把他完整的交給你。”我低頭弓腰,深深的嘆息。“是我的錯,妄想不該我得的。”
我很好的將我與霍黎希相愛在先的事實挑了出來,哪怕榮傾佔了道德牌,我也希望我自己佔了感情牌。我就不相信了,這在場的所有人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人。
我話剛說完,馬上就眼眶一紅,眼裡又噙滿淚水,開啓了竇娥模式。“我早就說了,今天是孟家少爺的好日子,我不希望惹事,希望平平安安的過,我不知道榮小姐爲什麼非要牽扯着我不放,但是我影響到了大家的心情,這是我的錯。因爲我自己的事,污了大家的眼睛,很對不起。”
我再一次,深深的低下了我的頭顱。
我抱着胳膊,顫抖的從地上站起來,那胳膊上腿上都是麻痹的,動一下都是痛的。
“蘇爾。”霍黎希面色不耐,有些酸楚的叫喚我的名字,我卻搖了搖頭,嘆息的望着他。
我說:“霍少你不要這樣子了,榮小姐會很不高興的,我知道我的出現是個錯誤,我現在就走。”
“別假惺惺了。”我矯情起來連我自己都怕,榮傾果然同樣也看不下去,她跳起腳來指着我,歇斯底里的罵道:“你怎麼這麼會裝?你剛剛不是很囂張嗎?不是要阿希娶你嗎?不是要成爲阿希的合法妻子嗎?怎麼?現在人多了不敢說了?呵呵,沒臉的東西,沒幾斤幾兩,還想上位!”
榮傾說出這話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看了霍黎希一眼,卻看到他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但是,他的眼神越來越陰鬱,周身籠罩着一層可怕的涼意。
榮傾大約以爲他是生我的氣,大約以爲我所謂的合法妻子激怒了他,越發得意了,接着說道:“你不是生了兒子很囂張嗎?你不是還想再給他生一個嗎?怎麼?還沒生狗就想走?你捨得?”
“像你這樣的女人,我見得多了,每個家庭背後都有你這樣見不得光上不得檯面的女人,可是,你也不想想,有幾個你這樣的女人能有好結局呢?你沒家庭沒背景,什麼都沒有...”
“夠了!”榮傾還想嘰嘰歪歪,然而,霍黎希打斷了她。
“每一段感情,最濃烈的時候,都是想過永遠在一起的。想要成爲我的合法妻子,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爲曾經真的愛過。”他就像最溫柔的情人一樣,在我耳邊嘆息道。
“我說的都是事實。”榮傾不甘的蹦躂,還想說點什麼,然而,霍黎希卻雙眼猩紅的望着他,下一秒,他大手一伸,一把扣住了榮傾的下巴。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阿傾,你非要這樣撕破臉皮,是你不要自己的臉了?還是不要我的臉了?”
他的眼神急速的變換着,從開始的隱忍,到後來的憤怒,他瞪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榮傾似乎感覺到了害怕,她大吵大鬧,這時她的表哥也終於走上前來了,吵吵嚷嚷的說霍黎希不講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