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輕易地愛上你
愛上一個素未謀面的詩人、作家,是一件很苦很苦的事。世上,大概只有我就這麼傻吧?——摘自蘭蘭日記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夏雨端着一杯他最愛喝的雀巢咖啡,再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寫小說。
寫着寫着,他突然想起了剛剛撿回來的那本日記。看看吧?不好,窺探探別人隱私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爲,甚至是違法的;可是,不看內容又怎麼能夠讓它物歸原主呢?說不定它的主人正在焦急地到處找它呢!那就看看吧!只看一點點,看出日記的主人是誰了就不再看了。夏雨就這樣自己跟自己說定了。然後就打開了那本神秘的女士心靈日記。
他沒有想到,一向自認心如止水的他,自此走進了一位妙齡少女的“閨房”,也走進了那位姑娘的心房,從此陷入情網,走不出來……
起先他的手只是隨意地翻着,接着他就情不自禁地又翻到最後一頁,因爲那裡有他的痕跡!那首小詩正是他的長篇小說《我可以愛你嗎?》一書的精髓!他不僅在文中關鍵處用到了這首詩,還把這首詩放在全書的首頁,想讓讀者一打開這本小說,就能夠讀到這首詩。
字體非常地清秀,儼然出自一個女性之手筆。應該是!夏雨盼望是,也堅決認定是。爲了確認日記的主人究竟是男是女,他可能要查閱更多的日記,他想。但現在,他只有一個念頭,不管他的這個Fans是男是女,不,嚴格地來說,這個作者不僅僅是他的一個Fans,還是他的一個知音!他迫切地想了解自己的詩歌在她(或者他)心目中的地位,她(他)又是如何評價自己的作品的。儘管出版社頻繁地向他約稿,報紙雜誌上也到處有吹捧他的文章,但那些帶有明顯商業效益的東西,他幾乎從來不看,也不喜歡。
可是今天,今天他是怎麼了?他變得魯莽起來,魯莽得要急於撕開蒙在日記主人面上的那層神秘輕紗,非要一睹她(他)的芳容不可!而且,他是那麼地清楚,自己此時此刻是多麼多麼地在意她(他)對自己作品的看法!
看到了,看到了,夏雨終於興奮起來:“一葦,終於又讀到你的作品了。從你的《一葦詩集》,我開始走進你多姿多彩的心靈世界。讀你的小說,我還是第一次。又一次讀到你的詩歌,它又深深打動了我這顆多愁善感的心。”
讀到這裡,夏雨不再懷疑它是出自一個女性的手筆了。“多愁善感”,很少有男人多愁善感的。況且那語氣、那口吻,他敢打賭:百分百是女人的筆調!這是什麼?心電感應?心有靈犀一點通!
燈光下,夏雨似乎看見有位佳人正踏着他心靈的節拍,從濃霧中向他嫋嫋婷婷地走來。夏雨的神經系統處在從沒有過的亢奮中,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跳舞,每一根毫毛似乎都豎立起來,每一條血管似乎都在唱歌……魂!他丟魂了!一種久久渴望的感覺正在以一種連他自己都不相信的方式和速度沿着他的目光向他射來!多麼奇妙的感覺啊!帶着他繼續讀下去,彷彿不是在讀別人的日記,而是在痛飲上帝用甘露爲他特釀的瓊漿玉液!他越飲越渴,然後,越渴越飲……
“一葦,你能告訴我,是誰那麼幸運,能贏得你如許細膩的真情嗎?又是什麼,讓你的文筆收放自如,一會如清幽慢流的小溪流,一會又如驚濤駭浪,捲起千層雪……
讀着這樣的詩句,不知不覺,我的心裡也不能平靜下來,泛起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一葦,你知道嗎?我真的好妒嫉好妒嫉你的夢中情人,她一定像西施一樣的美吧?她是否已經來到了你的身邊呢?哦!這還用問嗎?一定是的了!設想,如果沒有切身的感受,沒有刻骨銘心的愛戀,你又怎能寫得出這樣深刻、充滿濃情蜜意的好詩歌來喲!”
天啊!夏雨,你是不是喝酒了?如果沒有,你怎麼會有天旋地轉的感覺?站住!站穩一點兒,別暈倒了!從來沒有人這樣近距離地接近過他那顆高傲得不能再高傲的桀驁不馴的狂野的心!
那簡直不是文字,那是什麼呢?如果它們不是文字的話,夏雨又無聲地問着自己的心。然後,他又聽見自己的心在無比清晰地回答他說:那是一種撒哈拉的魔咒,誰一旦遇到就必定會掉入萬劫不復的輪迴裡;那是一雙溫柔得如春風般的玉手,專門撥動情人的心絃……
哦!美麗的姑娘,你可知我夏雨等了你多久了?我的生命還只有24年,我對你的等待卻有25年!來吧,你快快來吧!
哦!美麗的姑娘,來吧,來吧,投進我乾渴的心靈,下一場愛情的梅雨;來吧,來吧,投進我溫暖如春的懷抱,來聆聽我徹夜爲你跳動的心;來吧,來吧,投進我焦灼的眼睛,爲我點燃每一首詩的激情,讓我爲你寫出人世間最美麗的情詩!
想着想着,夏雨想起了一句詩“比花花解語,比玉玉生香。”他覺得此時的這位“姑娘”那麼懂他的的作品,懂他的心,就正如一朵“解語花”!他不由地激情澎湃,坐在電腦前,五指如飛,很快寫,不,不是寫,是彈出了一首人世間最美麗真摯的情詩《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多少年前,這份愛,沉睡
多少年後,這份愛,突醒
你是那我前世澆灌過的絳珠仙子麼
才輾轉輪迴站在我今世必經的路口
百年等一回,我等你
千年等一回,我還是等你
萬年等一回,我也還是要等你
可你知道——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霞光穿過時空的隧道
只爲覓一份相愛的奇蹟
歷史飛越地理的空間
只爲驗證輪迴裡有沒有一個你
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我等開了春天空谷裡那一朵幽蘭
你知道我一直在等的人就是你嗎
我等老了秋季裡那南國滿樹的紅豆
寫完這首詩,夏雨仍然無法剋制自己已經被詩情和想象激揚起來的鬥志,不由得站了起來,在這小小的斗室裡來回踱着方步,一面踱一面用抑揚頓挫的語調大聲朗誦着這首剛剛爲夢中情人誕生的情詩:“多少年前,這份愛,沉睡……”
就好像,就好像那位神秘的女子,就靜靜地坐在他的身邊,靜靜地聽他表白着自己的心聲。他站在陽臺,看見月牙彎彎,“瘦”了;星漢燦爛,捧着月兒,就如他把心上人捧在手心裡,那麼虔誠,小心翼翼。他擡頭與月兒對視,彷彿看見他心目中的仙子正端坐在月宮裡,默默地與他深情相望。他想飛上天去,卻沒有翅膀;他想造一架雲梯,卻找不到魯班……
突然間,他有了一個奇妙的想法:他要創作一部長篇愛情小說,情節就從一位神秘的妙齡女郎一不小心遺失了一本隱秘的心靈日記開始。主題是拾得日記的青年作家杜江(諧音“渡江”,和他一貫用的筆名“一葦”合起來就是“一葦渡江”,暗指他本人),一邊尋找日記的失主,一邊忍不住被日記的內容深深吸引,最後情不自禁地愛上了這位從未謀面的女孩兒。幾經周折,杜江終於用真愛感動女孩兒,才子佳人喜結連理。小說題目,就用《你知道我在等你嗎》。
簡單說,他就是想用這部小說作爲引子,引出這本日記的主人,也就是他素未謀面的夢中女孩兒!
他在心裡說:不管前路有多少的艱辛,也不管你身邊有沒有一個他!既然我們都向往着對方,那就讓我們彼此走到同一條路上來相會吧!
應該沒有一個幸運兒比我搶先吧?夏雨想,因爲,女孩兒在日記裡透露着一種對自己暗戀的意思,作爲作家,這一點還是能讀得出來的。她在某篇日記裡曾有這麼一句暗示:“愛上一個素未謀面的詩人、作家,是一件很苦很苦的事。世上,大概只有我就這麼傻吧?”這句話,雖然沒有很明確地顯示這位“陌生詩人、作家”就是自己,但夏雨大膽揣測就是自己!
哈!你說我霸道也好、自負也好,我都這麼認爲!我也只准你愛上我:這樣的女孩,天生就應該是爲我而生的!
女孩兒用什麼名字好呢?得,我得多讀幾篇她的日記,知道她的真實姓名,哪怕是一個小名也好,才能決定作品女主人公的姓名。
這樣想着,夏雨,就又打開了蘭蘭的日記,繼續一步一步走進這個女孩兒晶瑩剔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