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鳩並沒有向宋雪衣解釋更多,她只是伸出手,將對方的手掌握住,再朝他彎眉笑了笑。
女子笑起來,一如記憶中的靈動脫俗,恬柔又不過分安靜。讓看到的人,也跟着心情飛揚起來。
宋雪衣的眼神裡浮現幾縷癡迷,又有幾分的無奈,最後盡數化爲了柔和的寵溺。
“走吧?”靈鳩將他的所有變化都看在眼裡。
這回宋雪衣再沒有別的小動作,任由她牽着離開了。
他們隨着百里倩一起向北方走去。
北殿主羅吼的領地看起來最是原始,沒有多少人工堆砌修飾的痕跡,唯獨一座聳立着絕峰之上的殿堂,讓人知曉這的確是有人居住的。
此時靈鳩和宋雪衣等人就坐在一處珏白臺上。
這似是武臺又似是普通的玉臺,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所鑄造,通體玉白無瑕。
玉臺上有幾塊蒲團,幾人各自選好了位置坐下。
在他們的面前就在羅吼。
“你們這幾年去了何處?”羅吼擡首,無機質的眼神看着百里倩和申屠。
百里倩和申屠兩人都沒有說話。
靈鳩則倚靠在宋雪衣的懷裡,淺笑着的看戲。
一會兒的沉默,也是羅吼在沉吟着什麼。大約十來秒後,羅吼才用毫無變化的語氣的說道:“你們不滿潶淵的做法。”
這回申屠忍不住了,他大聲的哼道:“羅吼,你也不要再說什麼廢話了。千妖殿的規矩沒有人比你更清楚,這裡可不是潶淵能一手遮天的地方,他不經過我們的同意侵入我們的地盤,這簡直不能忍!”
羅吼沒有說什麼。
申屠繼續道:“若我們真的死了也就罷了,可是魂牌就在那裡,他會不知道我們的死活?別給我整什麼是爲了千妖殿好,這種鬼話你以爲我會相信嗎?鬼都不信!今天潶淵要是沒有個交代,我絕對不會罷休。”
“你要什麼交代?”潶淵也開口了,眼神透着蛇類的陰冷,“一回來就動手,將我打傷,勾結修士,這些大家都看在眼裡。”
“呦呵。”申屠嗤笑一聲:“被一個小輩給打傷你還有臉了?”
那一副‘虧得你有臉說出來,我都替你不好意思’的表現,簡直是氣死人補償人的節奏。
靈鳩雙肩一抖,看着潶淵果然氣紅了臉,覺得萬分的有趣。
宋雪衣看她高興,也沒有阻止這場好戲的意思,不過他微微擡眸,和羅吼有意無意看過來的目光對上。
羅吼的眼神看似機械般的毫無情感,可是若真的毫無情感,又怎麼會主動去看一個人。
靈鳩察覺到到什麼,也轉頭去看羅吼時,他的眼神已經早先的離開了。
“有什麼不對的嗎?”比起看戲的樂趣,如果這其中影響到他們的話,靈鳩自然是偏向自身安然的。她扭頭,看向身後的宋雪衣。
宋雪衣輕輕搖頭,“無礙。”
他說的無礙,卻不是無事。靈鳩留了個心眼。
“你們各有說辭。”羅吼平靜的聲音讓潶淵和申屠兩人消停了。
兩人都將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羅吼道:“不如按照千妖殿的規矩來。”
“什麼意思?”潶淵問道。
羅吼道:“一個月後,千妖殿的暗戰開始,讓你們的人戰一場決定勝負,勝的人可以要求戰敗者一個條件。”
潶淵冷笑:“若是要命呢?”
申屠的眼神立即冷酷起來,看向潶淵的眼神更是浮現了真正的狠意。
一直以來他雖然對潶淵很不喜,哪怕出了今日這種事情,他也沒有想過要潶淵的性命。
因爲千妖殿的純血族人本就不多,他捨不得因爲一點恩怨就除掉自己的同族。
可是潶淵一出口竟然是這個?
聽到潶淵話語的羅吼也用冰冷無情的眼神盯着他。
“我只是隨口說說。”潶淵撇嘴。
羅吼還是警告道:“不可太過分。”
潶淵沒有回答,也沒有再說叛逆的話。
“羅吼,你偏袒他了。”這時候,一直沉默的百里倩忽然道。
她站起身,直視着羅吼沒有情感的眼眸,“此番潶淵的所爲本就是觸犯大忌,你卻沒有懲罰,反而讓我們用一個月後的暗戰做了斷?”
沒等羅吼說話,她已經再次說道:“一個月後的暗戰我接受,不過這一個月裡,我也不會讓潶淵好過。”
潶淵也站起來:“百里倩,你是要窩裡反?難道你不顧現在的局勢了?”
百里倩輕笑,她不常笑,這般輕嘲的笑起來,美豔得讓人恍惚。
“我心裡不痛快,誰也別想痛快。”她這般說道。
這是相當的任性且霸道啊。靈鳩看得暗暗稱奇,又覺得好像沒有哪裡不對。如果不是場合不對,她都要給自家娘鼓掌了。
“啪啪啪!”
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靈鳩的身上。
靈鳩後知後覺發現,原來就算場合不對,她也還是鼓掌了。
面對衆人各色的目光,靈鳩半垂下眼睫毛,很是羞澀的笑了笑。
衆人:“……”這副嬌羞的樣子做給誰看?
然後,在她身後的俊美男子輕緩的說話了,“鳩兒在拍蒼蠅。”
衆人:“……”你撒謊也靠譜點啊?這千妖殿的北殿主地盤,怎麼可能會有蒼蠅那種低等生物。
偏偏,靈鳩更是嬌羞的開口說道:“還是宋小白懂我。”
宋雪衣溫柔的迴應她,“你我本就心有靈犀。”
旁觀的四人簡直是不忍直視,甚至是不忍直聽了!
有你們這樣秀恩愛的嗎?啊?秀恩愛都該死啊!
“咳咳。”大概是感受到了大家的深深惡意,靈鳩很無辜的擡起頭,問道:“你們的事情談完了嗎?”
她這出聲的第一句話就讓大家無言以對。
靈鳩認真的等了幾秒,見沒有人回答她的話語,才繼續說道:“如果談完了,是不是該回去吃飯了?一回來不是打架就是談人生,很累的啊。”
看她一副‘難道你們不覺得嗎?’的表情,羅吼等人也是醉了。
百里倩這個兒控可見不得自己寶貝女兒捱餓,雖然她知道靈鳩不可能真的那麼容易餓到自己——就算她自己樂意,也要問她身後的人樂意不樂意。
“沒別的事……”
她纔開口,羅吼借截住了她的話,“等等。”
幾人都看向他。
羅吼道:“千妖殿不允許修士到來,除非身懷半妖的血統,或者灌入妖血的忠心之人。”他的目光投向了宋雪衣,“宋雪衣,妖化讓我看看。”
最後那句話的語氣,沒有任何的命令,卻也沒有給人任何反抗的餘地。
宋雪衣擡首,那張白璧無瑕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如果說羅吼的冷是一種沒有感情的妖異冷,宋雪衣的冷……更應該說是淡,視萬物爲無物的淡漠。
百里倩他們以爲宋雪衣會反抗,因爲他們印象中的宋雪衣,雖然話不多也不常常出面,可是誰都知道他不好招惹。
可是,這回他們且猜錯了。
宋雪衣的面貌沒有任何的變化,可是身上的氣息卻一夕之間天翻地覆。
血紋面具沒有覆蓋他的容貌,可是這會兒見到的他的人都不會再把他聯繫成仙門弟子,而是名揚天下的血公子。
潶淵更是面露驚色,喃喃道:“竟然真的是妖?”既然是妖,之前爲什麼能將妖氣潛藏得那麼幹淨?
尤其是瞭解過靈鳩兩人的身份,他更加好奇宋雪衣的情況了。
這回潶淵學聰明瞭,無論內心有多少的考慮,都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
羅吼點點頭,隨即說出來的一句話,又一次驚動了其他三位殿主,“宋雪衣,我要收你爲座下親傳弟子,你可願意?”
座下親傳弟子?
百里倩他們都清楚羅吼的爲人……也許應該說是瞭解羅吼的做派纔對。
羅吼是北殿主,可是他常年都呆在自己的領地裡不出來,除非大事否則都不會參與。
他平時最不管事,可真發生什麼無法輕易解決的事,又都是他來解決。
他的實力好像並不比其他殿主高多少,可每次總能壓制住他們。
他也不像其他殿主那樣培養更多的人才,不收義子義女什麼的,唯有兩名弟子罷了。
這兩個早起被他收下的兩個弟子,也只是普通的弟子,得不到他所言的親傳兩字。
羅吼所說的親傳弟子,地位絕對堪比潶淵認下秦魑爲義子那般地位了。
百里倩和申屠都用異樣的目光看向宋雪衣。
他們是知道羅吼的,可是宋雪衣不知道啊。
以他的性子,他會答應羅吼嗎?總覺得這個男子,絕對不會甘於人下。
只是,這回他們再次猜錯。
宋雪衣聽到羅吼的話語之後,絲毫沒有猶豫,便用輕緩低啞的嗓音淡淡的應道:“好。”
羅吼眼眸內波光一晃,沒有人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大概是有那麼點高興的吧,因爲他聽完宋雪衣的答應,嘴角輕微的揚起,露出個俊美的笑容,“從今天起,你便是我唯一的親傳弟子,過來,我們做師徒之禮。”
在千妖殿認作師徒,可不似修士們那樣口頭上說了就是那麼簡單。
在妖族這裡更爲崇尚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的道理,一旦拜師就要行拜師之禮,兩者之間不得背叛。
原以爲之前一直都那麼爽快的宋雪衣,這次也會很快答應。誰知道宋雪衣的行爲再次和他們所想到相反,他並沒有動,而是漫不經心般的摟着靈鳩,下巴就擱在靈鳩的肩頭,輕緩的說道:“既然要做你北殿主的親傳弟子,該讓整個千妖殿知曉。”
“你的意思是想在大家的見證下與我行師徒之禮?”羅吼問道。
宋雪衣嘴角輕微的上揚,卻看不出是笑還是單純的抿脣,應道:“沒錯。”
羅吼看了他幾秒,方纔道:“好。”
此話一出,宋雪衣已經抱着靈鳩站起來,然後不顧其他人的反應轉身離開。
空氣中只留下他的一句話:“到時間通知我。”
這態度讓人覺得,不是他求着拜師,而是羅吼求着收徒似的。
百里倩和申屠都看向羅吼,見他臉色依舊如初,看不出任何他內心真正的想法。
“羅吼,你這是什麼意思?”潶淵卻有點不滿。
羅吼垂下眼眸,連眼神都不讓其他人窺視一絲:“沒別的事情都回去吧。”
百里倩和申屠自然毫不猶豫就走了,潶淵卻似還有話想和羅吼說。
“百里,你覺得羅吼和潶淵是不是一夥的?”離開北殿後,申屠纔對百里倩問道。
百里倩道:“無論是不是,只要欺辱到我的頭上,我都不會留情。”
申屠咂舌,嘀咕道:“本以爲找回親生孩子的你會比以前溫柔點,誰知道反而更不好惹了……”話說到一半見百里倩涼涼看過來的一眼,他立刻就改話了,“哈哈,我倒是想有你這份果決,真好啊。”
這話倒是不假,別看申屠一副粗糙大漢的模樣,他卻是最重視妖族的人,哪怕被潶淵欺辱了,爲了整個妖族着想,他都能忍下這口氣,不像百里倩那樣說要報復就報復,拿全族存亡來威脅我?你要是真在乎,就不會一開始幹欺辱我的事了!憑什麼你自己犯事了,還要我來填補?
百里倩性子的確比申屠要烈上不少,只看表象實在看不出來。
“正因爲找回了小九,我才更不能讓她跟着我受委屈。”快道自己地盤的時候,百里倩纔回答了申屠之前的話。
申屠聞言一怔,然後理解的笑了笑。
且說這時候的靈鳩,卻正在經受着一場水深火熱。
也不知道宋雪衣是如何知道路的,就這麼一路通暢的把她抱到了某個隱秘的無人山林裡。
猶如星光的斑駁日光透過茂盛的樹葉投射下來,周圍還有薄薄的雲霧漂浮,是因爲千妖殿漂浮在空中的原因。
靈鳩剛剛要詢問宋雪衣一些事情,誰知道剛剛擡頭就碰到了男子柔軟的雙脣。
這觸碰太湊巧和準確了,就好像是靈鳩主動獻吻一般。
宋雪衣沒有任何要放開美食的意思,粘住了她的嘴脣,又是吸又是吮的,吃的好不痛快。
沒多久,靈鳩的雙頰就浮現了酡紅,伸手推拒他。
有他這樣親人的嗎?好像要把人吞吃入腹,別說空氣沒了,連舌頭都好像都已經被折騰麻了。
宋雪衣放開她。
靈鳩看到兩人嘴脣分開的時候,一條銀絲在兩者雙脣間連接,可見之前兩人親吻的激烈。
難得的,靈鳩雙頰的嫣紅更深了幾分。
“你怎麼了?”一開口,靈鳩又無語了下。這聲音都都沙啞了。
她沒有發現,宋雪衣的眼神卻更暗沉了,用一樣低沉低啞的嗓音輕輕的說道:“鳩兒看不出來嗎?”
靈鳩正經臉:“我看出來你現在妖化狀態了,還不變回來。”
可是這回宋雪衣沒聽話,“不管何種狀態,都是我。”他的指尖觸碰到靈鳩的臉頰,從眉眼到下巴再到嘴脣,“今天一日,鳩兒這雙眸子都在看着那人,覺得那人好看嗎?”
“這個我不是說過了嗎?只是覺得他長得有特色。”靈鳩覺得這個狀態的宋雪衣有點危險。
這種危險從他的眸子裡的波光透出,好像要人吞吃入腹。
宋雪衣若有所思的微微擡起下巴,隨後他的臉頰漸漸出現血色紋路,並不凸顯,似隱在肌膚裡,魔魅得似有非有。
不僅如此,靈鳩感覺到他觸碰自己的手有點摩擦感,垂眸看去就見他的手背竟然出現薄薄的銀鱗,光華流轉栩栩如生,真是尊貴又漂亮無暇極了。
“宋小白?”靈鳩驚愣,怎麼會這樣?
宋雪衣更加靠近她,“這樣鳩兒喜歡嗎?”
兩者緊密的相貼,靈鳩非常真切的感覺到,他那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部位充滿攻擊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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