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那腳步聲傳來不久,趙俊的哽咽聲便戛然而止。
感覺到外面變得安靜了,馮宛冷笑一聲,暗暗忖道:大公主來了!
腳步聲還在傳來。
轉眼間,那腳步聲來到臺階下,然後馮宛聽到大公主的喝聲傳來,“馮氏,你出來一下!”
聲音一落,房門吱呀一聲,馮宛當真應聲走出。
大公主擡着頭,盯着馮宛,不過月色雖亮,奈何馮宛揹着光,她看不清馮宛的表情。
傲慢地盯着馮宛,大公主不客氣地喝道:“上去!賞這婦人二巴掌!”
聲音一落,一個宮婢響亮地應了一聲,向馮宛走來。
馮宛眼睛微眯,那宮婢剛一動,她便沉着臉喝道:“來人!”
她喝叫的,自然是那六個護衛。
感覺到護衛們遲疑着,馮宛轉過頭去,冷聲道:“原來陛下派你們前來,卻是做木頭的?”
一句話點出了他們的身份和任務,護衛們一凜,同時提步走向馮宛。
看到這些身材高大悍勇的護衛大步走來,那氣勢洶洶的宮婢一頓,大公主也僵了僵。
轉眼間,幾個護衛站在了馮宛身側。
馮宛盯向大公主,徐徐問道:“敢問大公主殿下,阿宛又做了何事惱了你?”
大公主一臉氣憤,又有點不耐煩地瞪着馮宛,喝道:“你這賤婦不要臉!你自己跑去給我父皇告狀不說,居然還慫恿你那姦夫也這樣做!不識進退的賤女人,本宮只賞你兩個耳光,還是看得起你的。”
說是這樣說,大公主的眼角,卻頻頻瞪向兀自軟在地上的趙俊,那看向馮宛的眼神是又恨又妒。
她的眼神,讓馮宛馬上明白了,原來,大公主這是吃醋了。
當下,馮宛擡着頭,衣袖當風,她緩步朝大公主和趙俊走來。
隨着她走動,那幾個護衛相互看了一眼,略略猶豫後,也跟着走動——據他們所知,明天這個婦人便會搬到衛將軍府去,他們實在沒有必要在最後關頭出什麼差錯。
馮宛徑自來到大公主面前,在靜靜地看了她一眼後,提步,朝着趙俊走去。
馮宛來到了趙俊面前。
慢慢的,她蹲了下來,在大公主警惕的目光中,馮宛看着兀自雙手抱頭,一動不動地趙俊,輕輕的,溫婉地喚道:“趙家郎君。”簡單的一個稱呼,卻透着無比的生疏,大公主滿意地點了點頭。
馮宛喚着趙俊,感覺到他僵了僵後,低低地說道:“時辰不早了,郎君該好好珍惜眼前人了!”
聲音優雅中,含着某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意味。
趙俊慢慢擡起頭來。
他的眼眶通紅,眼中還有淚光,對上馮宛熟悉的面孔,他脣動了動,俊臉在這一瞬間顯出了痛苦和無助。
“宛娘?”趙俊輕輕喚道。
馮宛伸出手,她溫軟的小手,輕輕放在趙俊的掌心中,溫柔無比地說道:“郎君,你現在有了大公主,還有了月娘嫵娘她們,又是春風得意,大展鴻圖時,你因何不快?”
是啊,我因何不快?趙俊呆了呆。
不過這一次,他的失神只是一瞬,此刻,他只覺得心被什麼挖空了,馮宛的安慰,並不能讓他感覺到舒服。
馮宛輕輕握了握他的手,感覺到他要收攏時,她收了回來,就在她抽手,趙俊一握不中,急急伸手過來的那一瞬,馮宛突然朝他眨了眨眼。
在這個時候,她這一眨眼特別奇怪,趙俊不由定神向她看來。
這時,馮宛低低地說道:“郎君,你真該好好珍惜眼前人了。”在珍惜兩字上加重了語氣後,馮宛輕嘆,“不是所有的人,都永遠在原處等着郎君的,可別再錯失了佳人啊。”
居然口口聲聲,都是在勸合自己與趙俊。
站在一側,瞪着四白眼,豎着雙耳傾聽的大公主,這時看向馮宛的眼神中,又是奇怪,又是想不透,卻又是歡喜。不知不覺中她在想道:這個馮氏,其實並不是那麼可恨。
今天,在知道馮宛將要離開趙府,將成爲衛子揚的幕僚時,大公主對馮宛那根深蒂固的憎惡便消去了一些,此刻聽到她這些話,又消了一些。
趙俊聽懂了!
她是在勸自己對大公主下手!
是了,是不該拖延了。這個念頭一浮出,趙俊暈沉的大腦便是一清,他想到這幾日裡,皇后和相國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便是猛然一個激淋!
自己這幾天,爲了宛孃的事亂了心神,理智大減啊!
宛孃的事,自己不必急在一時,大公主那裡,真是不能再拖延了,再拖延下去,只怕自己什麼也得不到了。
想到這裡,恢復清醒的趙俊擡起頭來看向馮宛,眼神有點複雜:這個宛娘,她明明要走了,她明明做了那麼多對不起自己的事,可是,她又總在爲自己着想。想着想着,趙俊覺得,他都看不懂馮宛了。
馮宛見他懂了,緩緩站起,轉過身去。
在經過大公主時,她不曾停頓,轉眼間,馮宛來到了房門前。
背對着衆人時,她的脣角,慢慢向上揚起。
這數月中,趙俊在皇后面前,在陛下面前,屢屢表現出無能,沒有擔當的一面。這胡人重血性,他展現的,恰恰是最沒有血性的那一面!
不說別的,光是衛子揚這二次向陛下舉薦自己,趙俊做爲丈夫的,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句硬話也不敢說。這種行爲,在時人眼中,實是看不起的吧?在胡人眼中,便是做一個莽夫,也遠比一個懦夫要強得多!
他趙俊,實際上已經開始失寵了。
又加上大公主現在是皇室唯一一個沒嫁的女兒,想來,此時的皇室,並不希望她嫁給趙俊的。這點可以從陛下明言大公主要嫁,只能爲平妻那話看出。便是皇后,經過這些事後,對趙俊也不喜了吧?也會想着把她嫁給更能給自己帶來好處的人吧?
可是,她怎麼能任由大公主耀武揚威之後,便那麼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地得到一樁好姻緣呢?她怎麼可以讓趙俊努力了這麼久,卻一事無成呢?他的人生,不應該那麼平靜安穩的!
在門前站住,馮宛轉過頭來,她瞟了一眼大公主,又瞟了一眼趙俊,盈盈一福,徐徐說道:“時辰不早了,兩位,阿宛告退了。”說罷,也不等他們開口,徑自踏入了房中。
好生無禮的賤婦!
大公主濃眉一挑就要發火,就在這時,她的手臂一暖,卻是趙俊握住了她。
大公主回過頭來,月光下,她對上了趙俊溫柔的雙眼,儘管這眼中還有點血絲,還有點澀意,可他的嘴角揚起,他的眼神確確實實是溫柔多情的。
正心下怨恨被冷落了的大公主,心砰砰的一跳,不知不覺中那兇厲的表情盡數收去,眼中臉上都是溫柔。
趙俊見狀,笑了笑,他低啞地說道:“阿雅,我們走吧。”
見大公主還在看着自己,他苦笑了一下,道:“我想明白了,以後不會再念着她了。”
“以後不會再念着她了”這句話一出,大公主雙眼一亮,她驚喜地低叫道:“當真?”
趙俊點了點頭,溫柔地一笑,“自是當真。”
他伸出右手,扶着大公主的手臂朝外走去,一邊走,趙俊一邊低聲說道:“我也是一時糊塗,不過現在想明白了,阿雅,你不會怪我冷落了你吧?”
這話一出,大公主鼻中有點塞,她點頭道:“我原本怪你的,可現在不怪了。”
趙俊聽到這裡,低低一笑,湊過頭去,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吻,啞聲說道:“阿雅,爲了慶祝我終於忘記了那個婦人,今晚陪我喝一杯!”
感覺到趙俊呼吸間的溫熱,感覺到他扶着自己手臂的手扶上了腰,還在時輕時重地遊移,大公主的心砰砰跳得飛快,她“恩”了一聲,臉上不禁飛起了兩朵紅霞。
便這樣,在趙俊的溫柔低語中,兩人來到了主院,入了趙俊的書房。
一踏入臺階,趙俊便吩咐道:“來人,給我和公主備上酒菜!”
“是。”
酒菜不一會就備好了。
剛剛布上,趙俊揮了揮手,命令道:“退下去。”
“是。”
他的人是退下去了,可大公主隨身的那四個人,卻一動不動。
當下,趙俊擡起頭來,沉着臉不高興地盯着他們。
大公主見狀,連忙叫道:“你們也出去。”
“可是,公主?”
“出去!”
“是。”
四人剛走到門口,便聽到趙俊的命令聲傳來,“帶上房門。”
“是。”
見到衆人退去,趙俊站了起來,他走到書櫃之側,一邊打開暗壁拿出一樽酒,一邊笑道:“阿雅,我從很久以前便想與你一醉了,奈何一直不得空。”他拿着酒走回來,眸光如水,情意盪漾,“這一次,便是爲了慶祝我擺脫了那個賤婦,阿雅也得與我盡興纔是!”
陳雅早見到他這般含情脈脈的樣子,心中便醉了,又聽到他口口聲聲都在貶低馮宛,真是對那個婦人再無情意,更是喜不自勝。
當下,她手一伸搶過趙俊手中的酒樽,給自己倒了一杯也給他倒了一杯,格格笑道:“郎君說得是,今晚一定要盡興。”語氣飛揚。
說起來,她是皇家子女,出入都有婢僕跟隨,平素與趙俊走得近,可彼此之間,還是很注意分寸的。以前,趙俊對如何處置她一直沒有想妥,便不曾與她真正的親近過。而大公主下意識中,還謹記着母后的警告,也不曾與他有什麼動作。
真真說起來,這般夜了獨居一室,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第一次。
趙俊舉起酒杯,溫柔如水地看着大公主,低啞地說道:“來,乾了這一杯!”
“好!”大公主聞言,二話不說地舉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趙俊收集的這酒,淡酸微甜,味道卻是極好,大公主喝了一杯後,眉開眼笑地說道:“好酒。”又給自己滿上。
不一會功夫,她已三杯酒下肚,趙俊也是一樣。看到她喝一杯,自己也仰頭喝上一杯。
一刻鐘不到,一股臊熱從體內涌來,不知不覺中暈生雙頰的大公主睜着醉眼看向趙俊,見他的俊臉也是紅紅的,於燭光下,說不出的溫文好看,心下真是歡喜得要掬出水來。
就在這時,趙俊站了起來。
他輕步向大公主走去。
慢步來到大公主身後,他蹲下來,伸手這般從背後摟上她的腰。不知爲什麼,大公主突然覺得,他的手燙得驚人,那熱度直刺過她的肌膚。
就在大公主還有點疑惑時,突然間,兩隻大手隔着衣裳,罩上了她的胸前雙乳,同時,還力道適中的揉搓起來。
大公主一驚。
她本能地想要掙開,哪裡知道剛剛動了一下,耳中便是一陣異樣,卻是一個溫熱的物事伸入耳洞中,在那裡舔吻。
大公主哪裡經過這種風流陣仗,她一個黃花閨女,又是被喜歡的人這般摟着,頓時下腹一熱,雙膝一軟,直接軟倒在他懷中。
隨着她這個動作一做,那雙作怪的大手便悄無聲息地抽開她的玉帶,冰冷的手掌實實在在地貼上了她火熱的肌膚。
隨着衣襟一開,大公主抓着他那雙手向外一推的動作,不知怎麼的,變成了摟緊,就要出口的抗拒,也變成了呻吟。
酒起作用了。
趙俊心頭一喜,他攔腰抱起大公主,向安設在書房側間的塌上走去。
把大公主朝塌上一放,他覆上了她。
在進入大公主,同時伸嘴堵住她脫口而出的痛哼時,趙俊想的居然是:那酒還真不錯,我心情這麼不好,喝了它照樣大展雄風!
這一晚,很多人沒有睡着。
跟着趙俊回府的月娘沒有睡着,她眼睜睜地看着大公主入了趙俊的書房,卻一直一直沒有出來。
隨侍大公主左右的四個婢僕也相顧失色。他們開始還沒有當一回事,可當他們感覺到,大公主與趙俊呆了太久時,竟然聽到裡面傳來了男女相好的呻吟聲。大驚之下,其中一個功夫最高的僕人飄到側房窗外聽了聽,然後,又用手指挖了一個洞。雖然簾幃隔着,可裡面白條條翻滾的,可不正是自家公主與那個趙官人?
這一下,四人全部僵在當地,直過了許久許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同樣,馮宛也直到很晚才睡着,趙俊臨走時地動作,她收入了眼底,所以她很好奇,趙俊會不會今晚下手。
轉眼,一晚過去了,新的一天又來了。
好象又更新晚了。
一直沒有向大夥解釋,我這陣子更新不規律,實是迫不得已的——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