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表白

“輕泠姑娘,好久不見。”徐南望微微一笑,他永遠都是一副文人雅士的模樣。

“徐公子,那一次輕泠不懂事,不知道公子身份,冒犯了徐公子,還望徐公子不要往心裡去。”輕泠迴應他淡淡一笑。

“無礙,只是那次看見輕泠姑娘神情低落纔不免有些……失態,”徐南望禮貌地笑笑,“應該是望輕泠姑娘不要太在意纔是。”

說完,倆人相視一笑。

結果,他們自顧自地說話,倒是忘了不遠處韶華正鐵青着臉,微眯的眸子裡散發着危險的光芒,似是要把人吞噬。

“夫人,真是好興致啊!”韶華皮笑肉不笑地說謊,聲音卻透着徹骨的寒意。

輕泠臉色一變,視線開始遊離。

“徐樂師,別來無恙!”

“韶華大人客氣了。”徐南望一臉淺笑,看着輕泠的臉色變得慘淡,心裡不禁一窒。

“下官聽說韶華大人收藏了不少名書畫卷,本想多次上門拜訪,無奈公事繁多纏身。不知明早大人是否有時間,下官好做個準備。”徐南望禮貌地說道。

“自然可以,本官的大門隨時爲徐樂師敞開!”韶華似笑非笑地。

“大人這話倒是恭維了。”徐南望淡淡道,意味深長地看了輕泠一眼,“既然時辰不早了,那麼下官就先走一步了。”

韶華自是將他的眼神看在眼裡,也不多說什麼:“那,本官就不遠送了,徐樂師慢走。”

“下官告辭。”徐南望拂袖,匆匆上了頂轎子而去。

“大人……”望着那遠去轎子的影子,輕泠回頭看了看韶華,卻見他雙眸微眯,面色冷峻,本想說出來的話又硬生生地嚥了回去。

“本官的好夫人吶!”韶華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還真是有能耐啊!像徐樂師這樣的人才,還真是 不可多得!是吧,夫人?”

韶華勾了勾嘴角,像似在嘲笑,然而眼神尖利,面孔異常的冰冷。他輕輕地勾起她的下巴,任氣息噴在她臉上,“本官從不拆散一對有情人。若是夫人與徐樂師兩情相悅,————”韶華冷笑,“本官不介意放夫人自由!”

撒開她的身體,她無言地凝視着他,眼瞳中滿是怔忡,聽着他那些話,她的心被狠狠地揪緊,身子忍不住顫了一顫。她不想讓他誤會,可事已至此,她解釋也沒用,他不信了不是嗎?

“大人,你信我……”輕泠顫抖的嘴角哀求着,聲音有絲哽咽。

“信你?哼!”韶華轉過臉,送了一記狠戾的眼神,“本官現在不想看到你這副醜惡的嘴臉,令人嘔吐!”

驀然丟下這樣一句話,然後扭頭就走,絲毫不理會身後的人。

輕泠滿心的希望隨着他的話落,碎了一地。

有些人,近在咫尺,卻一生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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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過後,韶華回府,聽下人們說,大人回府時還與一名俊朗的公子聊得甚歡,那公子便是徐南望了。

輕泠一個人又獨自走到了花林中,看着那些漸落的桃花,不禁一嘆:“春風吹落桃花瓣,不知何朵爲卿摘。”

她好比作這掉落的桃花,也曾有青春年華,卻從不曾綻放過,便這樣掩落塵世。因景生情,她忍不住 心中泛酸。

忽然身後不遠處傳來陣陣悠揚的簫聲,輕泠回過頭來,又是那多才的公子徐南望。他正翩翩地吹着簫,眼中含笑,朵朵桃花伴舞,顯得好有仙境的模樣。

“徐公子真是多才多藝,輕泠佩服!”輕泠欣賞着他的簫聲,頓時什麼難過的事情都拋於腦後。

“輕泠姑娘謬讚了!”徐南望笑着,猶如一抹陽光照進她的心內。

“呵呵!”輕泠嫣然一笑,又漸漸收斂笑容,“輕泠可否問一下,剛剛公子與大人……聊些什麼?”

見她臉色一頓,他只是覺得心酸,但臉上的笑容並未變:“剛剛只不過與大人聊了些詩詞歌賦,欣賞罷了。只不過聊得盡興時,大人便被舞夕姑娘喚去了。舞夕姑娘可曾是宮中的舞女?”

輕泠苦笑,隨意應道:“是啊!可不就是宮中的舞女!大人,就喜歡像她那樣的女子!”

“你————”徐南望微微一滯,眼中充滿着無奈,“你不必如此,感情一事,不可強求。”

這一些話無疑是像鹽巴狠狠地灑在了輕泠的心口上,疼得窒息,疼得撕心裂肺。她苦笑,她何曾不懂,可是,愛便是愛了,還能逼她不愛不成?爲了他,她就算是愛錯了,也要一錯到底。

“他不愛你,就不值得你如此爲他用心。”徐南望眼神堅毅,“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不想想,世上還有更愛你的人在等你,卻被你了。”

“呵呵!”輕泠輕笑着,心中卻苦澀不已,“我長得如此普通,怎麼能得到他人的愛,這也只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

“你這話,講錯了,”徐南望否定道,拂袖跪拜似的蹲了下來,拾起一朵掉落的桃花,“你看這朵桃花,它最不濟的就是它原先是一顆種子,可當它最值年華時,卻開出了這麼一朵桃花。它將它畢生用在了有用的事情上,而你呢,苦戀一顆無心果,豈不是太浪費你的正值年華了?”

他說完,起身,將這朵桃花細心地簪在了她耳邊,淺淺一笑:“莫錯過了有心之人,給自己和他人一個機會!”

輕泠猛的一顫,忽的擡起頭看向了他,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有着她似懂非懂的情愫,倒映着她的影子。

“徐公子!”她被突如其來的表白嚇了一跳,猛地推開他,臉色微紅,舌頭有些打結的說道:“徐公子!我已是有夫之婦,請,請你自重!”

“呵呵,輕泠姑娘不必如此慌張,在下也只是與姑娘講了個道理而已,並無其他心思,姑娘放心。”徐南望淡淡道。剛纔被她猛地推開心裡確實有些受傷,但是,她只是愛得太深,還不願放開,他願意等,等她想通了,他自然不必再隱瞞這段感情,與她一起廝守終身。

“徐……徐公子,抱歉!我……我先回去了。”輕泠想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可就是忍不住顫抖。

“輕泠姑娘……”還未等他講完,輕泠便慌慌張張地逃了回去。徐南望望着遠去的那抹嬌小的身影,若有所思。

從始自終他們都未發覺到,林中一雙厲眼一直在監視着他們,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刻入眼底,抹平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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