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破碎

出了門才發現本來是陰沉的天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可是我的心情是這樣的急切,以至於都沒有再回去拿上雨傘。

我把那個小瓶緊緊地攥在手心,一邊加快腳步,在街上匆匆地走。街道上行人很少,他們都打着黑色的傘,在路上沉默地行走。

“真的是蕊嗎?”

我的心因爲懷疑而加快了跳動,我的身體居然因爲這種帶有罪惡感的想法而微微興奮起來,從而出了一身溼汗。

天空打下一道閃電,然後是“啪”的一聲響雷。然後那些行人便像受了驚的螞蚱一般四處逃竄,街道一下子又冷清起來。

“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要抓緊一點!”

我家離那個診所其實並不遠,平時只要10分鐘就到了。可是因爲連日的陰雨,街上的積水並沒有疏導完全,所以我走的並不算很快,可就算這樣,一會兒功夫我也到了那個診所。

“因本人身體原因,本診所暫時停業兩天??”診所的門緊緊的關着,上面掛了個牌子。裡面一片烏黑,沒有燈光。

見鬼!

我看了看錶,才上午十一點半。

“這個該死的醫生!怎麼偏偏這個時候休息了呢?剛纔還不是好好的嗎?”

外面的雨已經下大了,我站在街中,任狂暴的雨水擊打在自己身上。我一下子茫然了,不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麼。

一時之間,整個天地都沉寂了下來,只有雨刷刷的聲音。洗刷着這個世界,然後灌進我耳中。

……

*** ***

“喂……,蕊,是我……,今天醫院有點事情,中午不回去吃飯了……,好的,拜拜。”本來已經向醫院請假的我還是決定再回去一趟,讓醫院的化驗師檢驗一下那瓶藥水,期望可以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可惜的是因爲暴雨的關係,等我走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化驗師也早已經下班走了。偌大的醫院只剩下了急診室的醫師和值班的老王。

“看來要知道這瓶東西到底是什麼,就要等到下午兩點,醫院的人都上班之後了。”

我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坐在椅子上,仔細地看着手中的瓶子。

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瓶中的液體閃着詭異的淡紫色,而且似乎在緩慢地流轉,形成一個漩渦。在仔細注視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精神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進去,無法自拔。

越看我越覺得這不是一瓶普通的注射用的藥水,它裡面應該隱藏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啪,啪,啪……”

辦公室的門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

“哦,肯定是老王了。”這個老頭會抓住每一個和他認識的人和他下棋。

“請進”

“啪,啪,啪……”門外停了半響,突然又突兀地響了起來。

我馬上覺醒出了這個響聲的不尋常,這敲門聲和我夢中的是何其相似——都是那樣突兀,詭異,仿如直接在敲打你的靈魂!

我儘自己最快的速度衝了過去,把門拉開。

“嘻嘻……”在過道那頭是一個穿白衣服小孩,此時正一邊笑一邊跑。

就是那個小孩!

我感覺全身的血液此時都朝頭部涌了上去,不由自主地便追了過去。

“這次無論如何都要抓住他!”

我使盡了全身的力氣狂奔,可是小孩的速度很快,轉眼就消失在了轉角處。

可是我並不想放棄,所以沒有放慢速度。

彷彿冥冥中有一條線在牽引着我,生活就是個大舞臺,而我,只不過是個木偶而已。一舉一動都在別人操控之中,我非常不喜歡這種感覺。而直覺告訴我,這個小孩就是所有事情的關鍵,只要找到了他,問題就會得到解決。

我不是木偶,任何人都不能夠這樣來捉弄我。

等到了轉角處,我卻發現白衣小孩居然沒有跑出去,而是趴在離出口不遠的地方,兩隻手託着頭,用一種很無辜的眼神看着我。

“現在就是抓住他的最好時機了!!”我沒有時間去想小孩爲什麼要這樣做,身體就已經按照本能衝了過去。

“十步,九步,八步……,好,這次你逃不掉了……”

小孩已經就在眼前,只要再跑出兩步,我就肯定能夠抓住他了!可就在這個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腳地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因爲前衝的速度太快,整個身子便以極快的速度往前倒去。

時間仿如突然放慢了一百倍。

就像有第三隻眼睛在半空審視自己一般,我看着自己的身體慢慢地倒下,手鬆了開來,那個瓶子便飛了出去。在空中飛行了很長的一段距離之後,瓶子摔到了地上,碎成一片,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而那隻小孩好像突然氤氳成了一片模糊的幻影,在眼前飄蕩,同時還有嘻嘻笑的聲音在走廊迴盪……

我的頭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然後便暈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