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驚，連忙擡頭往上一看，發現原本是白色的天花板上居然用鮮血畫了一個大大的骷髏，此時正咧開嘴猙獰地對着我笑。骷髏好像是新畫上去的，顏色非常鮮豔刺眼，還有些血滴順着骷髏牙齒的那個地方一滴一滴掉下來，正好落到我的桌子上。
我被這突然而來的異像給嚇得一下子跌坐在地面上，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可是腦海中卻依舊有個骷髏在無聲地張合着牙齒對我大笑。然後感覺到自己的胸膛就像風箱般急速地張合，周圍卻似變成了真空般，沒有半點氧氣可供呼吸。我拼命地掙扎着自己的身體，卻像個孤立無援的溺水之人抓不到半點依靠，於是便在這極度的窒息中逐漸失去了意識……
……
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地板上，手裡緊緊攥着信紙。看看手錶，正好下午四點，也就是說我暈過去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再擡頭看看天花板，一片雪白，彷彿在說明剛纔發生過的事情不過是噩夢一場。
對這不定期來襲的虛幻跟現實交雜的夢境，我的承受能力好像在慢慢加強。雖然明明剛纔嚇得要死，等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這也算是這麼多天來飽受折磨的我的唯一進步了吧。
夢境過後，身體居然像大病初癒般虛脫無力。好不容易從地上掙扎起來，我靠在椅背上，繼續看剩下的信。
“在先前的調查中，我們疏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受害者的身份。你仔細看看紙袋裡那些受害者的資料，我們發現裡面居然有八成是醫生。剛開始我們以爲這只是巧合，可是隨着調查的深入，我們卻驚訝地發現了一個問題。就是這些醫生都曾經是江城大學的學生，準確地說，他們都曾經是江城大學臨牀醫學系的學生！就算是剩下的不是醫生的那兩成受害者，都一樣，只是他們後來因爲種種原因選擇了其他的職業而已。
“到目前爲止的所有受害者情況都一樣，無一例外。近二十個人，都是當年在同一棟樓住過的學生，而這棟樓，正是十二年前發生那件慘案的樓——桃李公寓十三號。
“由此我們就更加確定連續兇殺案的作案者和十二年前的那個兇手是同一個人，而且很可能他本人也是那一屆的一個學生，因爲我們現在還不知道的原因瘋狂地殺害當年一起的同學。”
我努力地抑制着內心的激動，翻看着另一個紙袋裡受害者的資料。其實不用看這些我都已經基本相信了李星的話。因爲剛纔在看照片的時候我已經看到了兩個我認識的人，他們正是當初我的同班同學。
“根據這些推斷，我們猜測兇手的下一個作案目標也會是那屆學生的其中一個，所以事先確定了那一屆現在還在江城的學生的所處位置，並且指派了專門的警力保護他們。
“可是現在我們遇到了一個問題，就是人員缺乏。需要保護的人太多了，以我們局的警力根本不可能做到，所以今天局裡專門開了一個會，商量對策。一方面局裡已經向上面請示，請求增派人員援助；另一方面……，我們做了個權宜之計，就是暫時重點保護那些最有可能受害的人，而你和其他幾個當初的嫌疑人，我們只是作了必要的跟蹤監察，等上面派的人下來了再作進一步打算。
“局裡是嚴禁我們將這些信息透露給外人的，特別你現在還是嫌疑人之一，我這樣做已經算是嚴重違紀了。只是爲了彌補我之前犯的錯誤，我覺得還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誰也不知道那個兇手什麼時候又會作案，而在這段時間，你們這羣人中每一個都有遇害的危險！所以我勸你還是注意一下，一有什麼不對最好馬上報警。如果可以的話，最好能離開江城一段時間，等風頭過了再回來。事情非常緊急，切記切記！”
信的最後是李星的署名，看了下日期，居然是昨天寫的，也就是說，差不多是開完那個會，李星就寫了這封信，然後來找我。想到這裡，雖然說一直對李星抱有反感，我還是感到心頭一暖。畢竟他這麼着急來找我，還是爲了我，卻反而被我罵了一通，看來還真的是我錯怪他了。
只是看完信的我卻更加迷茫了，感覺連日來就像兜了一個大圈，過了轉角，還以爲可以看到曙光，卻發現是回到了起點。一時之間，彷彿四周飄飄蕩蕩，滿是霧絮，而我則像是霧中的行人一般，毫無方向，只能呆立原地。
於是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韓小磊。下午他到我家佈置一通之後就匆匆走了，說是去調查資料，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弄完。這些資料和照片，還有李星的信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呢？考慮了良久，決定把照片和資料給他，但是不告訴他那封信的事情。事情的複雜性已經超出了我的預計，或許讓他們得到太多信息並不是最好的做法。
“喂，是老張嗎，怎麼？”
“嗯，我這裡有些資料，是李星送來的……，要不你過來看看？”
“資料？好！我馬上就來，你現在在哪裡呢？”
“我就在醫院，你直接到我的辦公室來吧。”
“好的，大概20分鐘，我這裡也有些東西想讓你看看。”
“那到時候見了。”
“嗯。”
正想掛電話，突然腦海間電光一閃，想到一件還沒來得及做的事情，也許找韓小磊再合適不過了。
“對了，你能找到畫像的人嗎？”
“畫像的？”
“嗯，就是和電視上差不多的那種……，可以根據你說的把一個人畫出來。我想把我夢裡的一些東西畫出來，或許會對你有用。”
“沒問題，我認識一個人可以做。我們下午談完了就直接過去找他，你看行嗎。”
“好的，那就這樣了。”
“拜拜。”
掛了電話，不知道爲什麼，我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小孩的模樣。他會是現實中的一個人嗎？還是僅存在於我的夢境之中呢？我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