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寂寞宮紅妝
“娘娘吉祥! ”剛到正廳,她就叫着。我越過她的肩頭看去,一個穿着繡有鳳凰的橙黃色長袍,眉目慈祥的****端坐在中央。那應該就是德妃了。“奴婢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福體康健!”我穩穩地跪了下去。“起來吧!”我站起來,低頭退到一邊。這就是胤禛和胤禵的娘,心裡百般滋味交集。
突然站在旁邊的姑姑拉了拉我的衣服,“娘娘問你話呢!”我慌忙擡頭,“娘娘,我……奴婢……。”糟糕,我根本沒聽見她說什麼。“過來!”她朝我招招手。等我走近,她又拍拍旁邊的位置,“坐下來,你是哪家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啊?”“回娘娘的話,奴婢父親是羅察,名叫悅芽。”“原來是羅察家的姑娘,難怪生得怪水靈的。”“娘娘謬讚了,娘娘纔是花容月貌,儀容典雅呢!奴婢不及娘娘萬分之一。”既然是未來的主子,多說好話肯定不會錯的,況且她的風姿不減當年,年輕的時候一定生得很美。
果然,德妃娘娘聽了開心不已,“唉,你這孩子,小嘴兒真討人歡喜,我老了!”“纔不呢,娘娘您一點也不老!”又說了會子話,快到中午了,德妃要用午膳了。“你喜歡吃什麼點心啊?我這兒的廚子就會做糕點!你只管說,我叫他們做去!”“謝娘娘,只要娘娘賞的,奴婢都喜歡。”她跟身邊的嬤嬤說道:“雲嬤嬤,吩咐廚子做些點心給悅芽帶回去吃。”等她吩咐旁邊的人後,又說道:“悅芽這丫頭着實乖巧得緊,就在我身旁伺候着吧!”“謝娘娘恩典!”嘴上說着,心裡卻直犯嘀咕,德妃娘娘她這是唱的哪一齣啊?
剛回到房間,雲嬤嬤就帶着個小丫頭給我端來了好些糕點,我忙謝過,“有勞嬤嬤了!”“悅芽姑娘別客氣!有什麼儘管開聲。”這些人可真會見風使舵啊!“悅芽姑娘,奴婢這就走了!”“嬤嬤好走!”她點點投,對身後的丫頭說道:“小玉,你好生伺候着!”“是,嬤嬤!”小玉應着。
“小玉,真的是你?”等雲嬤嬤走遠,我開心的問。“是啊,奴婢是小玉沒錯!”小玉也很激動。“快把盤子放下來,我們一起吃吧!”“這,這可是娘娘賞您的!”她有些爲難。“沒事兒,吃吧,就當我賞你的嘛!我自個兒哪吃得完呢!再說了,這事兒就我們倆知道。”“姑娘,您真好!”小玉的聲音有點兒變調。“小玉,我們還能在一起,就是緣分,你以後就叫我芽兒吧,我們都是丫鬟嘛!”拿起一塊桂花糕慢慢吃起來。“嗯,真好吃,要是有點兒桂花釀就更好了!”小玉傻傻地看着我,“芽兒,你方纔說……你還喝酒?”“哦,不是,我是說茶,桂花茶,呵呵!”我乾笑了一下,趕緊解釋,免得生出不必要的麻煩來。“哦,茶啊,你早說啊,我去拿!”說完就跑出去了。
我搖搖頭,我豈止“還喝酒”,我是很能喝酒的那種。但是現在的身份可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心別露出馬腳來才行。只有等混熟了,再瞭解一下酒窖的位置,看看能去偷點來喝了。
連着吃了好幾塊桂花糕,我撐得不行,但是還真是好吃,讓人停不住口。小玉也撐得在那邊嚷着不能用午膳了。“小玉,那咱們就別用膳了,你陪我到花園走走吧!”“好啊!”
永安宮畢竟是德妃住的地方,園子比起選秀時的來大許多,荷花池就比那兒大足足一倍。時令已近夏至,風裡帶着淡淡的甜香,湖裡的荷葉大朵大朵的,翠綠欲滴;幾支花骨朵兒已然悄悄地探出頭來。沿着湖邊慢慢走着,讓人想起“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小玉,如果能在湖面泛舟,在那片蔥翠裡穿行,該有多好!”我感嘆地對她說。“芽兒,你真是一個奇怪的姑娘!”“算了,你不會理解的。”我們原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不再說話。
我小時候常常流連忘返於池塘邊,對那片美麗的荷塘充滿喜愛,不僅因爲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更因爲它們陪着我和奶奶度過艱難的歲月。那些用荷葉煮粥,或是吃蓮子充飢的日子,直到現在,還歷歷在目。
“芽兒,你怎麼了?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小玉關切地問。我才發現自己又在流淚了,忙把淚擦了,安慰着她:“沒事兒,我小時候在南方長大,那裡也是有很多荷花的,一時沒忍住。”“唉,你也是個感性的人哪!”小玉嘆了嘆氣,“其實芽兒你也是個有福之人,就別那麼傷感了!”我朝她笑了笑,“小玉,你教訓得是,芽兒受教了!”
“小玉,你看那邊,到時候荷花一開,就漂亮了!”看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就轉移了話題。小玉愣了愣,半晌才說道,“荷花開了是很漂亮,可是沒你漂亮,芽兒你笑起來比花還漂亮,就像一朵在開着的花……花兒見了你恐怕都要害羞了呢!”“咳咳,小玉,你可別這麼誇我,我看哪,害羞的是我!”笑鬧着,我心裡輕鬆了不少。
“起風了,我們回去吧!”“嗯!”正要轉身,“奴婢給四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請安,各位爺吉祥!”卻聽見小玉顫巍巍的聲音。我皺了皺眉,真是冤家路窄!只好跟着跪下,“奴婢給各位爺請安,爺吉祥!”唉,這裡最痛苦的莫過於時時要準備着下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