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鳳凰效于飛 四十、沉重的忠告
再次醒來,胤禵已不在身邊。輕輕舒了口氣,才發現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糟糕!今天不是還要去朝拜皇上和娘娘嗎!
“冬雪!”我忙翻身下牀,高聲叫她。“哎!”她在外頭應着,端了盆水進來。
剛落地,腳下卻軟綿綿的沒有一絲力氣。“哎……!主子你慢點兒!”她忙放下盆子過來扶我,“熱水準備好了,先沐浴罷!”
都是縱yù惹的禍!我點點頭,問道:“什麼時辰了?”“剛至辰時,不急!”說着叫外面的丫鬟們把木桶擡進來。
“冬雪,你……出去吧!我自個兒來便行!”給她看到我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吻痕怎麼好意思!“那我在外頭候着!”她笑着合上了門。
泡進熱水裡,彷彿一身的疲累都消散了,只是這身上的紅斑怎麼都洗不去。還好他沒在頸脖子上吮,要不然叫我怎麼出去見人。
“冬雪,我的衣裳呢?”我環顧了一下屋裡,沒見她準備的衣服。“哦,在我手裡呢!”“拿進來吧!”
她捧着一套深青sè的旗裝進來,這也是在嫁妝中準備好的朝見皇上的禮服,上面繡着萬福流雲圖。冬雪讓丫鬟撤了浴桶,便給我梳頭。
女人果然是需要滋潤的,呵呵!望着鏡子裡那個神態嬌媚、神情嬌憨的自己,我幾乎不敢相認。
這是第一次真正戴旗頭,唯一戴過一次還是在剛進宮選秀女的時候。以前做宮女的時候也未戴過,在完顏府的時候是不願戴,總嫌它太費事了,不如扎着大獨辮子來得清爽、簡便。
眼睛一瞟,看見了昨晚魏珠送來的那個大箱子。昨晚胤禵一打岔,我就把它給忘了。
“冬雪,來幫幫手!”我們合力打開了那沉重的蓋子。一道光刺進了我們的眼睛。
“啊!”冬雪尖叫,躲至我身後,“是……什麼東西啊!”渾身還顫抖不已。
“好東西!”我笑着說。“快來幫我把它擡出來!”“哦!”她見我一點也不慌張,抖抖索索地走進了一看,“原來是面鏡子吶!”
“可不是!方纔是陽光照在它身上了,瞧把你給嚇得!”我取了快布,仔細地將鏡身擦乾淨,亮出它光潔的表面來。
“可是……鏡子能有這麼大塊的麼?”她還在怔怔地看着。“一般的鏡子沒有,它可不一般!它是特意做成這樣兒的!打哪兒都買不到!”我鄭重地告訴她。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看看箱子裡頭還有什麼?”我轉了轉,考慮將鏡子擺放在哪邊比較合適。
“我的娘哎!”她又尖叫起來。“怎麼了?一驚一咋的!”我的耳膜快受不了。
把鏡子放下,到箱子邊一看。“天!”我也忍不住輕聲喊起來。那是整整一箱子的衣服!不,確切地說,是滿滿一整箱的漢服!
各種顏sè、各種花sè、各種式樣的女裝,而且每一件都是上好的軟緞、絲綢、絲絹、綾羅做成的,被一柄通體翠綠的玉如意壓着,更顯出它們光華的質地來。
我們怔立在當場,呆若木雞。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這麼好看的衣服。
其中有一件青煙sè的衣服引起了我的注意,覺得它很眼熟。我把玉如意拿開,把那件衣服在箱子裡展開,想了又想,不由叫出聲來:“這不是澐漪的衣服嗎?”
“澐漪是誰?”冬雪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我朝她擺擺手,兀自想着自己的問題。
康熙把這些送給我,他是什麼意思呢?他怎麼會捨得這保存了幾十年的寶貝呢?
“十四爺!”“嗯,下去罷!”他揮手讓冬雪下去。“芽兒,這是在做什麼?”“哦,我在看皇上昨晚賜給咱們的禮物!”“唔!都是什麼呀!”
待他看了,卻皺眉,“皇阿瑪爲甚送你這些!”我料想他也不知道那些事兒,懶得解釋那麼多。反正說了他也未必信,也未必懂。
“芽兒,這是甚麼玩意兒?”他眉頭沒鬆開,倒指着那面落地鏡說道。
“亦是皇阿瑪送來的,喚作‘量身鏡’!”我笑逐顏開,能得到它真是三生有幸啊!
“‘量身鏡’是甚麼東西?”“是量身打造的‘東西’!”我朝鏡子前一站,鏡子裡便顯出我整個身軀來了。
“好啦!咱們該去朝見皇上和娘娘啦!走吧!走吧!”我將他推出門外。
他反身將我抱住,“芽兒!”輕輕喚我。“你好美!我不願讓你見其他人!”“快走吧!盡說些混話!”我失笑,搡了搡他。
進了宮,就有一名女官在宮門處等着我們。跟着她到了乾清宮,女官指引着我們站好位置:胤禵居左稍前位,我居右稍後的位置。他先拜:三跪九拜;我後拜,六肅三跪三拜。
康熙笑呵呵地,說了些祝福和勉勵的話,我們微笑着聽了,頻頻點頭稱是。其實心裡很想問他送那些東西的目的。
末了,他終於問我,“芽兒,可還喜歡朕送的禮啊?”“回皇上,喜歡!只是……。”“只是甚麼?爲甚要送那些給你?”“嗯!”“留着它們,只是徒增思念罷了!她已在我心中,又何須這些身外之物。留着,朕怕糟踐了。”“芽兒謝過皇上的恩賜!”我理解他的心情。“嗯?還喚朕‘皇上’?”“謝皇阿瑪!”我忙改口。“你們去罷!”他滿意地笑了。
女官又領了我們前往永安宮。一路走着,熟悉的景物漸漸逼近,纔不過離開半年之久,我竟有了些許情怯了。
“皇額娘!”一進廳堂,胤禵就歡叫着迎了上去。在母親面前,他依舊是個孩童。我不覺露出了笑容。
“姑姑,小玉呢?”我問垂手立在一旁的夏竹姑姑。“她這會兒在分配新進宮女的工作呢!”姑姑笑着回我。“哦!”沒見到她,我微微有些難過。
“十四爺!先朝拜罷!”女官提醒着。
胤禵點點頭,拉過我的手,我有些難爲情,甩了甩,沒甩開。
依舊是像綿綿上次一般,拜過。女官笑着告退了。
“芽兒,快坐!”娘娘那有些蒼老的臉上綻開笑顏。“謝娘娘!”看來她還是比較疼愛胤禵的,對我們都極其好。
“芽兒,你方纔喚我甚麼?”她笑吟吟地。“哦,該喚您額娘了!”我輕輕拍了拍腦袋,掩飾着窘迫。
“十四,你到下面坐着去!芽兒到這兒來!”娘娘往邊上移開半個位置,拍着身邊朝我們說。
“娘娘!”我頗有些扭捏地坐下。“喚額娘!”她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我忙改口,她才笑着拍拍我的手背。
“乖孩子!告訴額娘,昨晚可還好?”她有些神秘地問。我一聽,臉便跟那天邊的晚霞一樣,紅彤彤的。
房事,我的確是不知道多少,雖然跟子燮在一起這麼多年,可是我們卻沒有逾越那道線,很奇怪吧?
“還……好啦!”我小聲兒說道。她見我很是羞澀,知是沒人教我,便招招手,叫我附耳過去。
說了一些房中那些事兒,我聽了,臉上更燒了。不時望望胤禵,怕被他聽了去。他只是含笑望着我們。
“夏竹啊!將我昨晚收好的那小盒子拿來!”姑姑應着,轉到裡間拿出了一個原木盒子。
“芽兒,這是做額孃的一點心意!”“謝額娘!”我接過來就想打開。“哎……你回去無人再打開!不可叫老十四見着了!”她卻湊近我耳邊低聲吩咐。我點點頭,把盒子放在一邊。
這時,夏竹姑姑告知傳午膳已備好,我們便終止了談話。吃完中飯,胤禵先走了,說是有些事沒處理完,娘娘也不留他,只說讓他過來用晚膳。
娘娘堅持要我陪她逛御花園,時值隆冬季節,大雪紛飛,天又yīn冷;本來想勸阻,但又覺得這屋裡悶得很,便披上披風,一同出得門來。她揮退了其他的丫鬟,只帶了我和姑姑兩個。
“芽兒,可有厚衣裳?”娘娘問我。“勞額娘憂心!芽兒那兒衣裳多得能穿好幾年了!”“那便好!你身子也單薄,得注意保暖。千萬莫要染病了,留着好身子來生育。”“是!芽兒謹記額孃的話!”
“府裡一切可還合心意?”“還好……!”知她是指皇上剛賜給胤禵結婚的府第了,但我哪裡有功夫細看呢,只好敷衍着說了。
她點點頭,又說:“差什子物件便跟額娘說!”
走了一段,什麼景緻都沒有,徒看見那白皚皚的大雪了。蒼翠的雪松被壓得直不起腰來,屋檐上、地上、湖面上、石桌子上、凳子上,所有的一切都被厚厚的積雪覆蓋着。舉目一望,整個天地間都是白茫茫一片了。
“額娘,咱們回去吧?這兒可什麼都沒得看。”我還是挺怕冷的。“這亦是景緻啊!”她微嘆,“一片乾乾淨淨的好景緻!”
“額娘?”我隱隱覺得她話裡有話。“芽兒,咱們做人,亦是如此,不論是平民百姓,抑或是皇親貴族,都得身家清白纔好!”她嚴肅地看定了我,眼神居然如胤禛一般顯出凌厲的鋒芒來。
“額娘說得極是!芽兒受教了!芽兒定當銘記於心!”我吃驚不小,心撲通撲通地劇烈狂跳起來。
原來她還記掛着胤禛跟我的那一段過往!做孃的無論什麼時候,她都要保護好自己的骨肉。
我雖然已經決定好斷了跟胤禛的一切,但經過了娘娘的一番告誡,我唯有堅定自己的決心,斷然是不敢再越雷池一步了!
“如此甚好!咱們女人吶!最緊要的還是名聲!”她收回目光。看向遠處。“額娘,您安心吧!芽兒明白的!”我對她,始終是十分的尊敬。
“好了,額娘老了,免不了說些胡話,芽兒你勿太上心了!”“額娘,您過謙了!您的話讓芽兒受益匪淺呢!”我朝她展顏一笑。
“芽兒……怪不得他們都……你可知你的笑容有多美?”似在嘆息。“額娘!”我嬌嗔地斂住笑。
“咱們回去罷!外頭怪冷的!”她笑笑。“好啊!”我猛點頭。她不說我都要說了,這天氣真讓人受不了!
“回到屋裡,才更覺外面的冷了!”她解下了披風。“可不是!主子爲了給福晉說說話可大費周章了!”剛纔姑姑只在旁邊扶着,現在倒說起話來。
我心中想着:當然是因地施教纔好了。卻沒接話,默默地接過娘娘的披風,掛在屋裡的架子上。
“好了!夏竹,莫要再提起!”娘娘微微輕喝道,“你看着時辰傳膳罷!也好讓芽兒早些回去!”
“是!主子。可須等十四爺?”姑姑有些遲疑。見娘娘點了點頭,才放心地退了下去。
“額娘,您這段時間身子還好吧?”我們圍了暖爐坐下。“總算未忘記問了!”她笑了,“倒還行!”
我往她旁邊靠近了些,“額娘,再給芽兒講講您跟您的故人的事兒吧!”“你有這份興致?”她這麼說着,卻沒有驚異的神sè,“還是先說說你怎樣兒做個稱職的謫福晉纔是正道兒!那些我今後慢慢講與你聽便是了!”
“嗯!芽兒洗耳恭聽!”我的面sè凝重起來。這的確是我目前最應該關注的問題,差點兒就被我拋諸腦後了。
“想必你已經知道了,胤禎有了四個側福晉以及數個侍妾。如何樹立你的威信,就在明朝了!明兒個她們都得向你請安,你得拿出你的女主人的身份來,不可再如現今般那麼好說話了!”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她有些累了,停了一會兒。
我忙端起旁邊的茶杯給她,“額娘,您先喝口水!慢慢兒地講!”
她滿意地接過喝了幾口,才又繼續說下去,“芽兒,我總擔憂你個xìng太善良,怕鎮不住那些人。但有一點你須記牢:做甚麼首先便要想到自個兒是個謫出的!你便能挺直了腰桿兒!”
“主子!歇會兒罷!一氣兒講這麼多些話兒!”姑姑在旁輕聲勸道。
她舉起手,示意姑姑別說了。“芽兒,俗話說:無規矩不成方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當家並不好當,萬事須記以和爲貴!你須摸出自個兒的法子來管束着一大家子的人才是!”
“額娘,芽兒知如何做了!”我乖乖地點頭,心裡只有佩服的份。實際上,我大半都沒聽懂,大概意思也就是叫我要當好家吧!
“額娘!你們在說甚麼呢!”胤禵突然從我們中間鑽了出來。把正聽得迷迷糊糊的我驚醒了。
“主子,該用晚膳了!”姑姑適時說道。“好!那咱入座罷!”胤禵扶了娘娘,我跟在後頭,三人一同到了飯廳。
“芽兒,多吃些菜!”娘娘挾了塊雞肉給我。我悶頭吃着,心裡還在想着她剛纔對我說的那些話。她對兩個兒子的福晉們都是都淡淡的,唯獨我和鈕祜祿氏她卻是較爲喜愛。
“額娘,您也吃!”胤禵挾了塊魚肉放進娘娘碗裡。“好,好,你自個兒也吃罷!”
他看了看悶頭不語的我,也挾了塊給我,“芽兒,不知你愛吃些甚麼菜?”“啊?”
“芽兒素喜食雞肉和豆腐青菜!”娘娘笑着替我說了。“ 哦!倒是額娘費心留意了!”一隻腳在桌子下輕輕地伸了過來,鉤住了我的腳。
我猛然擡頭,正對上胤禵的目光,竟含着微微的幽怨看我。原來是怪我冷落他了,衝他展顏一笑,回腳踢了他一下。
四十一、後院如戰場
吃罷飯出來已是快仈jiǔ點鐘的光景了。胤禵緊緊拉了我的手告辭出來,小勤子已經在宮門前等候我們了。
“爺!福晉!”見到我們,他忙從馬車座駕上跳下來。我朝他頷首,轉身被胤禵抱上了馬車。
上車後還未坐定,便冷不丁被他偷親了一口。“這是罰你方纔忽略我的!”說着掀起簾子朝前喊道,“小勤子!趕車罷!”
我懶懶的,也不理他,欹斜了身子靠着車壁,繼續回味娘娘的那席話。
“芽兒,夫妻之間最緊要是什麼,你忘了?”胤禵慵懶的笑着,此時的他看來xìng感極了。
“倒會現學現賣了!”我笑着嗔他,“說吧!又怎麼啦!”“今兒個皇阿瑪那席話是甚麼意思?額娘趁我不在又跟你說了甚麼?”他靠近,盯着我的雙眸。
“無甚好說的。皇阿瑪是指他送的那些衣裳,是額娘當年制的,卻未穿過,便轉手送與我了。額娘只教會我如何當家作主罷了!”我順口編了理由混過去,臉上裝出一副莊重的模樣。
他沒說話了,把我摟進懷裡。不知道是他真的信任我,還是因爲他本xìng就較粗率。
我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麼靜默着,不知道這算不算“此時無聲勝有聲”呢!家裡還好不遠,要不然我將會在胤禵的懷裡睡着了。
“爺!到了!”小勤子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在我認識的太監裡,就只有他的嗓子好聽,有着水鄉女子的溫柔,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吳儂軟語”。
“哎!胤禵你放我下來!”我輕輕捶着他的背,壓低了聲音說。纔出神一會兒,沒提防他把我抱起,讓府裡的人看見還不定要怎麼說我了呢!
“爺回來啦!”幾道或柔或儘量裝得柔和的聲音不約而同地響起。“嗯!”他只淡淡地應着,腳步未曾停下。
我不自在地想掙脫。“別動!”他抱得卻更緊了,我幾乎都不能動彈。
幾束嫉恨的目光齊齊朝我shè來,我不敢看她們,只好將頭躲進了胤禵懷裡。
“胤禵,你快放我自己走吧!那些眼光挺磣人的!”“誰敢用眼光磣你!這是我的妻!”他霸氣十足地大聲說,彷彿故意說給別人聽的,又彷彿是在宣誓。
“福晉!……。”冬雪見我回來,忙跟進房來。胤禵擺擺手讓她走了。
“芽兒,額娘送了你甚麼?”他看着我把小木盒放進了康熙送來那個大箱子裡。
“額娘說了,這只是女兒家的物件!”其實我自己也蠻好奇的。他倒也就不再說什麼。
“瞧你!將冬雪支使開了,害我沒人幫着梳頭了!”我坐在梳妝檯前,邊拆那旗頭邊抱怨。那旗頭實在是太難拆了,好像我越拆頭髮就越打結!
“娘子,讓爲夫替你拆罷!”大手溫柔地拔下那些珠翠,很快便拆了下來,頭髮在他的撫弄之下都不打結了。
“沒曾想,我夫君手亦挺巧的嘞!”我笑着誇他。他取過一旁的桃木梳輕輕地梳理着,笑而不答。
怔怔地看着鏡中他溫柔的目光、輕柔的動作,我恍惚了。如果能一眼萬年該多好?如果能瞬間老去,又該有多好?我們就不再會有分離的可能了。
“芽兒,爲何總愛發呆?”他的下頜抵着我的頭頂,來回摩娑着。“胤禵,我愛你!”我對着鏡中的他,輕聲道出心中的愛戀,也不管他能不能聽懂了。唯有這句誓言,才足以表達我此刻最深的感受。
是啊,兜兜轉轉,尋尋覓覓,最終還是隻有他。真心也好,假意也罷,他能做到這麼多、這麼久,便已經足夠了!
他愣住,稍微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芽兒……我……亦愛你!”他學東西真的很快!
我眼裡已是滿含熱淚,不禁潸然而下。愛人之間的心果然是相通的!
就算不同時代的人,不同國籍,甚至不同文化、不同種族的人們,只要產生了感情,語言已經不能限制他們的交流了。他(她)必然能懂你的意思,還會有超強的模仿能力。
“別哭!芽兒!你一哭,我的心就似要碎了!”他的吻綿綿密密地落在了我的臉上。“可我心中高興!”我抽噎着展顏,主動回吻他。
“女人果然是水做成的!”他低低地笑,手摸索着我的盤扣。轉眼間,衣服被他脫光,人也被他帶到了牀上。
他很有耐心地吻着我的脣,待他覺得吻夠了,才轉而輕啃我的鎖骨,再往下,銜住了那粒芬芳,爾後一路向下,輕輕吸吮着肚臍,舌尖不時在腰間打着圈圈……火熱的脣將我的yù望一點一點點燃起來……直到他的進入,我們合二爲一,彼此都滿足地倒抽了口氣!
“芽兒!”他的聲音有着還未散去的情yù。“嗯?”我趴在他的身上,懶懶的回答。
“胸口的痂可還會疼?”原來他也還記着!“嗯……!”我故意拖長了尾音。
“快說罷!”聲音注入一絲緊張。“早就不疼了!哪兒有傷口疼那麼久的!”我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胤禵!”等了很久都不聞他回話,我以爲他生氣了。“胤禵!”我乾脆搖了搖他,仍是不醒。聽見他均勻的輕鼾聲,他已然睡熟了。
算了,他應該會放心了吧!我輕聲謂嘆。看了看身邊的他,安心地闔上了眼瞼。
胤禵起得比我早,醒來不見他有點不安。冬雪就住隔壁,方便我隨叫隨到。對於照顧我,他倒是很細心。
剛梳洗完,不善的人來了。 “姊姊該起牀了罷!”幾聲嬌笑傳入耳中,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在外屋坐定,我朝冬雪努努嘴,冬雪會意地打開門讓她們進來了。
“妹妹們給姊姊請安了!”“給謫福晉請安!”兩道聲音響起。真好笑,她們應該都跟我差不多大的,可能有些還大些,還叫我姐姐!
“各位免禮!都請坐吧!冬雪上茶來!”這話,卻是看着舒舒覺羅氏說的。只有她沒喚我姐姐,也不知是無心機還是心機太重。
而且,我這才發現,還有一位完顏氏在府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不對呀,她應該是謫福晉纔對!她在四十三年嫁給胤禵,四十四年便生了弘明。這……誰能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啦?還有,如果她也是完顏氏,那麼她又是哪家的呢?歷史上的胤禵的謫福晉是羅察家的完顏氏,可是…….乾爹的另外一個女兒不是嫁給了富商嗎?
“弘chūn,快給大娘請安啊!”她迴避着我的目光,輕輕搖了搖手上牽着的小男孩的小手。
“弘chūn給大娘請安了!”他乖巧地學着母親的話。他大約仈jiǔ歲的光景,長得挺像胤禵的,尤其是那雙清朗的眸子。我一見他就很喜歡。弘明也是這麼可愛的麼?但他不在這裡,完顏氏沒帶來。
“真是個靈巧的乖孩子!”我笑着朝他招招手,“過來!”他鬆了母親的手,走到我跟前,因爲走快了些,步態顯得不穩,有些憨態可掬。
“大娘!”稚嫩的童音軟軟地喚着我,他撲進我懷裡。“呵呵!弘chūn,你可喜歡大娘?”我把他抱坐在膝頭上。“嗯!”他點頭。看來我的孩子緣還是挺不錯的嘛!
“姊姊!妹妹們有些話想跟你說說!”她們看着我逗弄着孩子,不理她們,有人忍不住了。
“弘chūn,回額娘身邊去吧!呆會兒想吃什麼跟冬雪姑姑說。”我柔聲對他說。他仍是十分乖巧聽話的,依偎到母親懷裡去了。“什麼話兒?說吧!”我收回戀戀不捨的目光,看着說話的小伊爾根覺羅氏。
我這兒暫且叫她小伊爾根覺羅氏,因爲胤禵他有兩個叫伊爾根覺羅氏的側福晉的,我還不知她們各自的閨名。
“既然姊姊已經是咱們這家的主了,那有些規矩便須新制定了!”她頗有些不卑不亢,倒像在爲自己爭取什麼利益或者權利似的。她嫁給胤禵也不是很久,也就一年左右,看來還未失寵。
“你說得是,那依你看,這規矩該怎麼制了呢?”我端起茶杯,不緊不慢地說。勉強喝了一口,強壓住心中的苦澀,還是不可避免的,要面對這些。
“呃?”她愣了愣,大概沒想到我這麼好說話,但旋即又接着說了下去,“是……爺甚麼rì子到誰個房裡,須分配好纔是!”
看來是給我下馬威來了!心裡騰地冒出股股怒火,她們當胤禵是什麼了!當我是什麼了!仗着胤禵對她的寵愛,就這麼大膽!
“分配?”真是好笑,又不是什麼東西!老虎不發威就當我是病貓嗎?正想發怒,耳邊卻響起娘娘的話來,“芽兒……記住,你是謫出的!……萬事以和爲貴!”
“唔,那你有何高見呢?”強壓下心緒,我裝作淡淡的樣子。另外一個完顏氏倒是沉默得很。
“這……。”她吶吶着,看了看其他人,卻沒有人幫她的腔。估計見了我這尊“笑面佛”,她反倒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謫福晉,你是這後院之主呢!你就拿個主意罷!”舒舒覺羅氏開了聲。
“是啊!是啊!你拿主意罷!”伊爾根覺羅氏立刻附和着。心中暗暗一笑,她也就是個心直口快的人,有點兒被驕縱慣了而已,倒沒什麼心機。
“咱們爺在外頭已是夠他勞累、憂心的了,咱在家就別徒添煩惱了。”說着頓住,觀察着她們的反應。
“是啊!是啊!”她們交換了一下眼神,看着我,等我繼續說下去。
我滿意地看了一眼舒舒覺羅氏和完顏氏,至少她們不同流合污。還好,我也不會是在孤軍奮戰。
“這樣兒!爺只在月底到我這兒來一次便可,當然不包括他自個兒要來的次數。餘下的,你們商量好了,給我份單子,我也好向爺有個答覆!”
雖然對自己和胤禵有足夠的把握,但我實在不願把花心思在這樣無聊至極的爭寵之上。
一來,自己確實有些醋意;二來,我倒想看看胤禵的反應。既然都嫁給了胤禵,她們就都有權利享受丈夫的愛,我何必去爭。
她們想必都沒見過這麼“大方”的謫福晉吧?大家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不明白我葫蘆裡究竟賣得是什麼藥。
“怎麼?你們有異議?”“無!我們無異議!”見我問,她們異口同聲回答。
“那便好了!都回去吧!該是早膳時辰了!”大家唯唯諾諾的各自道了萬福,陸續走了。
伊爾根覺羅氏走出門,還回過頭來,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一臉見到怪胎的表情。
“謫福晉!你……!”舒舒覺羅氏輕嘆。“想說什麼呢?直說無妨!”我走過去,笑着撫了撫弘chūn的小臉蛋。
“也……無甚可說的!我先走了!”她朝我笑一笑,“弘chūn,咱們走罷!”“弘chūn,常來玩喔!”我笑着握了握他的小手。“弘chūn記住了!”他點頭。
“呃……!”我思量着怎麼開口請教她的名字。“叫我怡媛罷!”果然也是個冰雪聰明的人。
“好,怡媛!你也喚我悅芽吧!謫福晉聽着怪不順耳的!”她笑笑,“那我們走了!”我點頭,目送着她們母子遠去。
“未見過這般心善的福晉!”人都走遠了,冬雪才一邊收拾桌上的茶杯,一邊嘀咕。
我也以爲自己真能那麼大方。但是,爲什麼我的心開始絞痛起來?絲絲縷縷、密密麻麻,將我整個人都困在那份疼痛裡,做成一個苦苦的繭,快要不能呼吸……。
“主子!你怎麼了?臉sè這麼難看?”冬雪發現我的異樣,忙扔了杯子,扶着我到牀上躺下,“我去叫太醫來!”
“冬雪!別去,我……沒事兒,是未吃早膳的緣故!”我裝作胃疼的樣子。
“哦!那我去給你端碗稀粥過來!你等着,我即刻就來!”她說着,急忙跑出去。
“哎呦!”外間傳來她輕聲的低呼,估計是她撞到哪兒了。我心中升起一股暖暖的細流,撫慰了冰涼的五臟六腑。
“粥來了,快趁熱喝了!”冬雪端着熱氣騰騰的碗進來。我接了,她拿起枕頭拍鬆,好讓我靠着舒服一些。
“怎樣?好些了罷?”她坐在一旁看着我一口一口地吃着。“嗯!好多了!”幾口熱粥下肚,身子都暖和不少。
“籲!”她出了一口氣,見我吃光了碗裡的粥,就連着杯子一起收了,“再吃些罷?”“不了,已經夠了。”我搖頭,“把那暖爐移近些吧!”
“那……今兒個要上哪兒去?”“哪兒也不去了,就想在屋裡呆着。”“那敢情好!我還想着一個人不知做什麼呢!”“你呀,怕是這府裡頭全混熟了吧!”我搖頭。她笑着將東西端了出去。
“主子,把燈掌上罷?”冬雪望着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sè。我點點頭,嘆了口氣。
一天就這麼過了,胤禵還沒回來,不知他在忙什麼?連個吃飯的時間都不能陪我?以前在宮裡的時候他倒常來看我,這……纔剛成婚呢!
“冬雪,你早些回去歇着罷!”我下了牀,活動活動肢體,一整天我都窩在被窩裡,和冬雪聊到現在。
在古代,女人也沒什麼消遣的,她又不愛看書,更加會悶得慌,唯有自己繡繡花、編織香囊絡子,再不然就找人聊天解悶了。
“也好,那我走了。”她也累了,坐了一天,講了大半天的。“去吧!”我送她出門。一打開門,一股強勁的冷風呼呼地灌了進來,我打了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