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這卷膠片,絕對是不虛此行。臨走的時候,我舉着火把沿牆壁邊緣巡視了一大圈,嘖嘖稱奇道:“原來這裡是山腹中一個天然的洞穴,人工挖掘的部分只是用來平整部分牆壁,而我們頭頂處都是尖角的岩石,一望可知是天然形成毫無斧鑿的痕跡。”?
中島美雪仰頭望着洞穴的頂部,若有所思道:“我猜當年駐紮在這裡的日軍的確有很大的土木工程需要向山腹中掘進,誰知挖掘過程中卻發現了這麼大的地穴,乾脆就利用了起來。”?
我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中島美雪儘管是中日混血兒,但卻在日本長大,她當然是不會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日本鬼子的意圖。?
我心裡的想法與她正好相反,我認爲這地穴中一定有什麼古怪引得日本鬼子大費周章地來此尋覓,理由就是十米長的巨型蚰蜒不會無端端出現在地穴中。日本鬼子尋找的東西十有**就是白幕幔帳中消失的“大傢伙”。只是“大傢伙”是什麼東西,目前還沒有半點頭緒。?
眼看這裡再無可留戀之處,中島美雪主動提出要離開,我從那堆醫療器械中揀了個玻璃瓶,在裡面放了一塊蚰蜒的屍體殘片。?
中島美雪lou出一臉噁心的樣子,連聲要我丟掉它,我卻堅持將小瓶收了起來,不知怎麼回事我始終認爲那兩條蚰蜒與這神秘地穴有着微妙的聯繫。?
回到夏至縣城,我先找了一家郵局,費盡口舌讓郵局的工作人員允許我將那個“連湯帶水”的玻璃瓶郵往我工作大學的生物實驗室,封存郵包的時候我靈機一動,將從地穴中找到的那塊黑色石頭也塞了進去。?
接下來就要去找放映機,原本以爲這種老式膠片的放映機不好找,誰知抱着萬一的希望到了檔案館一問,陳館長連拍大腿,指着盒上的編號說:“135-19,這個135就是膠片的型號,19嘛,應該是這盒膠片的編號。135膠片又叫萊卡膠片,是布朗尼膠片的換代產品,大約在30年代末就已經被研製出來,不過中國當時輕工業不發達,所以直到60年代還在用這種膠片。”?
我打斷他的話頭,試探地問:“聽你說得這麼在行,莫非……”?
“嗨,館裡就有這種放映機。那是當年紅旗放映隊的淘汰貨,他們都去玩16毫米的新機器了。館裡那時候正好有幾盒135膠片的資料,所以老爺子就要來了,閒放了這麼多年也沒用,誰知道還好不好使。”?
“好使好使,一定好使,陳館長你可真是我們的貴人。”一聽說這裡就有放映機,性急的我比中島美雪還高興。不知說什麼纔好了。?
陳館長左翻右翻,終於從一個滿是灰塵的庫房中,搬出了一人多高的放映機,放映機的電線不知是哪年被老鼠咬斷了,前面的擋光板也折了,看起來傷痕累累。?
我找來舊電線續接上,擋光板就用紙殼代替,忙活了一陣之後,放映機終於可以正常工作。陳館長用白牆當作放映布,一邊往上裝膠片,一邊問道:“這135膠片可有年頭了,你們是怎麼弄來的?”?
我編瞎話的功力近幾天來見長,連個磕巴都不打,張口就說:“這是我們在中條山旅遊的時候,從一個農民手中買來的,據他說是當年抗戰時的古董。”?
陳館長調整了圖像的位置,指着牆說:“一點沒錯,這還是頂級的135膠片呢,這麼多年下來,圖像還是這麼清晰。”?
我們可沒空聽他說什麼,這時注意力都已經被牆上的影像吸引住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漏過任何一個細節。?
影像的開頭是一扇單開鐵門,門的上方有昏黃的燈炮。我一眼就認出,這是中條山炮樓地下監獄的一間囚室。幾個穿白大褂的日軍士兵正從裡面一次拽出了十個人,這十個人有男有女,而且並不都是中國人,其中有兩個高鼻深目像是俄國人。他們的態度普遍是在反抗,不過身上的手銬腳鐐讓激烈的反抗變得毫無意義。?
日本兵將他們押到了升降平臺上。也許是人太多超過了載重,攝像機並沒有緊跟着下去,等到攝像機到了那個大地穴的時候,鏡頭第一時間又對準了那十個人。?
這時他們已經被拖掉了外衣,併成一排被捆在地穴中的手術檯上,眼中無一例外地流lou出驚恐與絕望。那些手術檯在今天我們看到的時候已經被收存在房間裡,原來在使用的時候是放在地穴中央一字排開。?
一個健壯的俄國人不停地大聲喊叫,旁邊的士兵用步槍槍托重重砸在他的下巴上,清脆的“咔嚓”聲表明下頜骨已經被擊得粉碎。隨即走過來一個臉上帶着口罩的鬼子“白大褂”,沒有理會微弱呻吟的俄國人,卻狠狠給了士兵一記耳光,罵了一聲“八嘎”,擺了擺手讓人將受傷的俘虜扯了出去。?
鏡頭追隨着穿白大褂的鬼子向前,十幾個“白大褂”正在存放醫療器械的房間裡進進出出。一眼就能看出這些日本人是實驗人員,他們手中大多拿着玻璃試管、試瓶。?
在地穴的一角有一個很大的實驗臺,上面擺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儀器,上面還冒着各種顏色的蒸汽。“白大褂”就在房間與實驗臺之間來回。我發現那些俘虜都先是不停地xian動鼻冀,又紛紛皺緊眉頭,看樣子地穴中有某種難聞的味道。?
拿攝像機的人並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他手中的攝像機也沒有向我最關心的地方攝像,我正感到失望,一個白大褂失手跌落玻璃瓶,響聲驚動了攝像者,讓他的手稍微偏了一下,只有半秒鐘的時間,但鏡頭的範圍已經將地穴正中央的位置收人其中。?
“停!”我大喊一聲。?
陳館長攤攤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麼定格,甚至不知道這機器能不能定格。”?
“那就把它倒回去重看一遍。”我堅持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