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是如此，不過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我這裡也有一點發現。”我揚了揚手中的另一份資料。“這份材料是關於中條山炮樓附近的民風民俗。拜祭蚩尤神的習俗你方纔已經看過了，不過照這上面所寫，本地在三十幾年前曾經出現過蚩尤的真身降世。”?
“什麼！怎麼可能呢，是謠傳吧？”中島美雪一臉的不信。?
“聽我給你講講這件事，很有意思。”我翻開了筆記本的紙頁。?
那是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有一個kao近中條山炮樓的村子叫賀五營，村裡的老老少少在災害的第二年就開始出去逃荒，整個村子就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口。這些村民勉勉強強kao挖野菜採野果來餬口度日。?
誰知禍不單行，1960年夏天，在中條山發生了一場里氏6．8級的大地震，並且引發了山崩和泥石流，由於地質災害，很多植物都枯死了，村裡連震帶餓，死了不少人，賀五營村陷入了絕境。?
就在大地震過去的十多天後，在離中條山炮樓不遠處的一塊石崖上長出了一大叢紫色的花，進而又結了絳紅色的果，大小有如葡萄粒。kao山吃山一輩子的村民也沒見過這種怪花怪果，不知是否有毒，當時村中的牲口家禽都已被捕食一空，也找不到試毒的動物，所以父母都囑咐兒童不要去吃那怪果子，但是有一個叫鐵蛋的孩子實在耐不住飢餓，偷偷跑到山裡去吃了那不知是否有毒的果實。結果從他開始吃這種果子不到三天，他的手上，臉上就開始長出黑色的鬃毛。?
鄉下人粗心，又是處在那個困難環境，對孩子也不大留意，直到鐵蛋的額頭上長出了一對鹿茸似的小角，他的父母才發現這一狀況，不過一切都已經晚了。村民燒燬了那一大叢“妖花妖果”，但是對鐵蛋身上發生的變化卻束手無策，短短十幾天，鐵蛋的身上黑毛長出一寸長，眼睛凸出，鼻孔外翻，額頭的角堅硬似鐵，鋸而復生，活拖拖是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
村民認爲這是蚩尤神降世，於是對他頂禮膜拜，可是當地的災情卻不見好轉，另一撥人轉而說災年必有妖星降世，鐵蛋就是妖孽，要燒死他。鐵蛋的父母不忍心看自己的孩子死，就暗自將他放到大山裡，直到十幾年前還有人在山中見過鐵蛋的蹤跡。?
“這段記述是老館長親自探訪得知，材料上有親眼見過牛頭鐵蛋的村民的指印，還有鐵蛋父母留下的一小撮黑毛標本，絕對真實可信。”我強調說。?
“很詭異啊，一個真正的牛頭人！我記得外國也有這樣的怪物，古希臘克里特迷宮裡的牛頭人身怪——米諾斯。”中島美雪驚訝不已。?
“是的，真是不可思議。”我轉過頭去問一直在一旁聽我們談話的陳館長：“這件事最後怎麼樣了，有沒有人再去關注？”?
“當然沒有了，事情發生的時候正是三年自然災害，人人自顧不暇，一個怪孩子跑到山裡算是什麼大事。鐵蛋跑進了山之後，他的爸媽不到一年都病死了，那就更沒人管了。倒是我家老爺子後來曾經向縣裡提過建議，希望組織一隻探索隊進山去找鐵蛋，不過上頭最後也沒批准。”陳館長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陳館長邊說邊走了過來，指了指箱子神秘地說：“其實最古怪的一件事你們還都沒有翻到。我家老爺子在世時對這件事總是念念不忘。”?
“是嗎，還有更怪的事？”我大感興趣，看來這中條山炮樓真是個怪事扎堆的地方。?
“半點不假。”陳館長伸手在箱子底撈出了一本圖冊，攤在桌子上，指着一幅作了標記的地圖道：“你們看，1942年這個炮樓完工之後，原先在附近的聞溪縣、臨旗縣和平爐縣的駐防部隊，也就是僞軍第七營和日軍第四、第五大隊全部移防，都撤走了。取而代之的是日軍的第五機動師、皇牌第八師和第七十九師，每個縣的兵員擴充了十倍有餘。你們再看這三個縣也就是這三個師的位置與中條山炮樓的位置。”?
我們順着陳館長的指點在地圖上移動視線，中島美雪先訝道：“這是一個品字形，而中條山炮樓就在這個等邊三角形的中心點上。”?
“沒錯，有這三個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且戰鬥力極強的王牌師在附近不到三十里的地方駐防，任何軍事力量想要攻打中條山炮樓都難如登天。”陳館長在地圖上中條山炮樓的位置重重一點。?
我越聽越不對勁，一伸手按住地圖：“慢來慢來，你在開玩笑嗎，你是說這三個師都是爲了拱衛一個炮樓而駐紮在此？這是什麼炮樓，難不成是日本天皇的行宮！”?
“也不是沒有可能，不過即使是日本天皇的皇宮，也不過只有一個混成旅作爲護衛而已。一個軍事據點如果它的重要性達到了需要三個師來保護的程度，那麼這個據點毫無疑問是日軍侵華時在中國大陸最爲重視的地方。”陳館長看來對這件事已經深思熟慮很久了。?
我則還不能完全相信他的判斷：“也許那三個師駐紮在附近的縣城各有其目的，不是爲了保護某一個點，而是爲了控制陝、晉、豫這三省的戰略層面，畢竟中條山處在這三省的交界處。”?
陳館長直截了當地將我的設想否掉：“你說的這一點不成立！如果是爲了控制某一條線或是一個面，那麼應該將部隊分散駐紮，以團、營爲單位，依託地形，按照合理距離分配隊伍，這樣才能達到控制戰略面的目的。可是這三個師自從駐防在縣城之後，就沒有分過兵，一直是整編集隊，很這明顯是爲了一但有戰鬥，可以迅速集結，及時出擊，去支援某一個點。”?
我也無話可說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這三個師一起拱衛中條山炮樓的目的實在是太明顯了。我向中島美雪發出一聲嘆息：“看來你的祖父不是被貶到這裡來當幾百人的守備隊長，而是一個統轄三個師的將軍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