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我一咬牙決定硬挺,反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當下瞪眼怒道:“你還敢提藍妖,左丘知秋運氣好沒有中你的毒,可我就莫名其妙地紮了一根毒針在手上。你怎麼那麼沒有風度,輸了就輸了,爲什麼要下毒害人?”
想了想我覺得罵的不過癮,又說道:“當年日本武士打不過霍元甲,就下毒將他害死,與你今天的卑鄙行爲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見我暴怒,那兩個黑衣人又將手死死按在我的肩頭。
大概是沒想到我還有膽量發脾氣,中島美雪猝然一怔,臉上現出兩抹紅霞,看樣子是被我罵急了,快速反駁道:“我卑鄙?我看是左丘先生太貪得無厭了。我前後已經將八件價值連城的寶物給了他,他居然還是什麼都不肯透露!我沒見過比他更加貪婪的人。”
中島美雪那裡知道左丘知秋的苦衷,但不知道更好,否則還不氣炸了肺。
我“嘿”地一聲:“給?我看是輸吧。你中文說得很好,難道不知道給和輸的區別嗎?既然是打賭,別說八件,就是把天秘堂的十八件秘寶都輸了出去,你也應該無話可說。反過來講,只要你沒贏了左丘知秋,那就不能逼他說出天照號的下落,否則還叫什麼打賭。”
我一口氣說下來,中島美雪卻忽然不說話了,只是身體稍稍前傾,將一雙貓樣的眼睛輕輕眯了起來,神色冷然地看着我,良久才道:“你還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看來左丘先生告訴了你很多事情,他有沒有把那個秘密也告訴你?”
糟糕!“萬事只因多開口。”我不久前還埋怨左丘月明多嘴,自己怎麼也這般不留神,看樣子中島美雪是認定我知情了。我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好將目光移到別處。
但就是這一移,我陡然間發現這房間裡有些什麼東西不對勁,可是究竟那裡不對勁,我又說不出來,肯定是剛纔眼光一掃,有什麼可疑的東西落到了我的眼裡。於是我重新又將目光緩緩看向剛纔的視線軌跡:窗簾、窗邊的寫字檯、檯面上的檯燈、杯子、寫字檯的抽屜、嵌在牆上的插座、地毯……
等等!我一下子將目光拽了回來,注視着牆上的插座,那是一個雙用插座,上面有雙相和三相的兩種插孔,檯燈的電線正插在雙相插孔上,而三相的插孔則空着。
“這插座一定有什麼不對,我已經發現了,但我並沒有想到,是什麼?是什麼!”我在心裡不停地喊着。
對了,我一下子想起來,如果我在日本,那這插座絕對不應該是這個樣子。方大主編有一個要好的朋友曾經從日本給她帶了一部相機,因爲是日本的原裝貨,因此電池的充電器不能直接使用在中國的插座上,爲此方大主編還特意買了一個“任我行”牌子的萬國插座轉換器。我看過那種轉換器的說明書,上面明明白白地寫着,世界各國的電源插座都不盡相同,分別有各自的標準,中國大陸的稱爲“中標”,美國的是“美標”,歐盟的是“歐標”,日本的是“日標”,像現在房間牆上這種扁扁的,一豎兩斜僅能供三個薄鐵片似的插頭插入的電源插座就只有中國大陸使用。
這麼說我沒被中島美雪綁架到到日本,而是還在中國,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沒有離開這座城市!想明白這一層,我不禁心頭狂喜。但我旋即明白現在不知道自己身處何地,處境依然不容樂觀。
就在此時,窗外傳來一聲火車的汽笛聲,我因爲一開始就被中島美雪所說的“殘酷事實”唬住了,腦筋有些不太靈光,現在定下心神,仔細一觀察,發覺房間裡還有一樣東西有些眼熟,那就是懸在天花板上並沒有打開的吊燈。這種歐氏的水晶燈我好像不久前還看見過……
沒錯,要不是雙肩被人牢牢按住,我就要猛一拍自己的額頭了。就在前天晚上,我去找左丘月明的時候,在她下榻的柬萊大酒店的房間裡我見過一個一模一樣的水晶燈。柬萊大酒店就在城市的火車站附近,那麼我剛纔聽到的應該就是火車進站前的汽笛。
我深深吁了口氣,沒料到中島美雪一副冷若冰霜的樣子,卻會在暗地裡搗鬼,說得還有模有樣,我險些被她一蒙到底。中島美雪一定事前安排人將房間內所有能讓人辨認出所在地的東西全部挪走了,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牆上的小小插座,也不會想到我最近恰巧來過這家酒店,可謂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
正巧此時中島美雪又開口道:“秦先生,你何必爲了與己無關的秘密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呢。你與其到了忍無可忍的時候才說,還不如我們現在就解決這個問題,你說呢?”
她還在說大話嚇唬人,我假裝皺眉道:“唉,你當然希望我快些說了,否則柬萊大酒店的房租可真是不便宜啊。況且中國的警察時常會到酒店裡臨檢,要是被他們發現了我,你的麻煩還真是不小。”
我剛剛提到“柬萊大酒店”這五個字,中島美雪的臉色立時就變了,等我把話說完,她霍然起身,又驚又怒道:“你、你怎會知道!”
我見自己全盤猜中,很是得意,長笑一聲:“哈哈,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中島美雪恨恨道:“很好,你很聰明,我只希望你能像一個聰明人那樣去思考問題。就算這裡是中國,我要對付你也一樣易如反掌。好好想想,明天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說完,中島美雪急轉身與兩個黑衣男子一前一後走出了房間,“咔”地一聲,門被反鎖上了,門外的和歌也立時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