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知秋對東京的“小地方”反而要比中島美雪熟悉,在他的指引下,我們在新宿區的一家不大的旅館裡落了腳?
稍事休息之後,大家在中島美雪的房間裡開了一個碰頭會,中島美雪顯然一路上將計劃都已經深思熟慮過了,開口便道:“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們分頭行動。我和秦非去拜訪宮本長老,主要打聽一下寒玉棋盤是否確定在天秘堂中。左丘兄妹則去準備你們認爲用得上的工具。”?
新宿儘管是東京最繁華的商業區,但在凌晨四點鐘的時候也沒有幾個人在大街上。我對中島美雪這麼早把我從牀上叫起來倒也不感到遺憾,原因是榻榻米我實在是睡不習慣。至於中島美雪如此早起的原因我也猜到一二,她肯定是爲了避開黑龍會的耳目。?
果然,中島美雪帶着我上了城鐵,坐了幾站之後又下車換乘,如此幾次我就已經分辨不出東南西北了,由着中島美雪把我領到一處高高的圍牆外面。?
中島美雪向牆裡面一指:“到了,這就是宮本龍藏長老的宅院,我們從後門進去。”說着走向不遠處的一處角門。?
我跟上幾步:“你肯定他一定在家嗎?”?
中島美雪剛要說話,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名穿着灰色和服的中年男子引了兩名衣着光鮮的女子出來,兩名女子向男子躬了躬身像在告辭,男子只是不經意地略點點頭。?
中島美雪見了lou出喜色:“宮本長老在家裡。”?
我剛想問她怎麼會知道,一眼看.見那兩個女子中高個的那個女人容顏豔麗,看起來竟然好生面熟。我皺着眉頭苦苦思索一陣,猛地一拍額頭--是她!?
我認出的這個“她”,是日本最有.名氣的AV豔星,曾經拍攝過大量的三級片,近年來也慢慢想要改變形象向正行發展,但是成效甚微。這位豔星的粉絲之多、影響之大也是超乎想象,臺灣音樂人李宗盛就曾在一首歌裡寫到過她的名字。?
我一認出這位三級片女星,就扯了扯中島美雪的.袖子:“你沒帶我來錯地方吧。”?
“怎麼會?這裡我來過多次了。”中島美雪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爲何會問這個問題。?
“那個女人好像……”我吞吞吐吐又不好明說,神情當.然極不自然。?
中島美雪是聰.明人,當下就明白我想說什麼了,臉上一紅:“宮本長老一生未娶,他身體又好,別看年紀大了,還是時常有些女人在他的家裡進出,這是黑龍會盡人皆知的事情。”?
“哈、哈哈。”我只好乾笑兩聲掩飾尷尬。既然是巫山神女會襄王,神女剛出來,“襄王”自然是還在家中囉。?
中島美雪徑直走了過去,向還沒進去的灰衣男子打了聲招呼,灰衣男子一見中島美雪便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又緊張地左右看看,一側身將我們讓進了院子。?
中島美雪對我說:“他是宮本長老的管家中川,也是老熟人了。”?
中川管家將我們讓進小客廳,然後向中島美雪說了兩句,一鞠躬走了。中島美雪向我道:“他去找宮本長老了,要我們稍等片刻。”?
我就坐在廳中的竹椅上,打量着小客廳和外面的院落。日本人收拾庭園講究的是“自然”二字,就拿現在這處園子來說,中庭一塊瘦石傲然獨立,從石上孔處望去,牆角引來清泉一泓,池水微波映出竹影,而客廳的大半就在竹影之中。可謂是清峻幽雅,見之忘俗。?
我正在欣賞這有別於蘇杭的園林景緻,一陣“閣閣”的木屐聲從內宅傳來,聲音不疾不徐,轉了幾個彎之後,宮本龍藏穿着一身黑色的和服出現在我們面前。?
“這麼熱的天氣,真難爲他還能穿住這身衣服。”我心裡想着,不知不覺就說了出來。?
“別多嘴,宮本長老從不穿短袖衣服的。”?
說着,中島美雪站起身對宮本龍藏深施一禮,宮本龍藏也同樣回禮。中島美雪方纔透lou給我的“花邊新聞”並沒有讓我對這名儒雅的老者產生什麼惡感,反倒讓我覺得有些親切。我衝着宮本龍藏點了點頭,他迅速打量了我一眼,顯然認出了我是什麼人,也笑了笑,算是打過招呼。?
日本人禮儀繁多,即使是火燒眉毛,也是禮不可廢。大家重又坐下後,我以爲中島美雪這就該打聽事情了,想不到她卻閉口不言,只靜靜地坐着。?
管家中川取來風爐、茶釜、水注、白炭等器物,宮本龍藏親自生火煮水,等待水開時,宮本龍藏又打開一個香盒,整個中庭裡頓時異香撲鼻。?
中島美雪低聲對我說:“這是宮本長老珍藏的緬甸奇楠香。”?
我也小聲道:“我們在等什麼?”?
中島美雪輕輕擺了擺手,示意我不要多言,我只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
待水滾了三滾,宮本龍藏輕輕將香盒扣上,又xian開茶罐,將罐口微微向我們傾斜。中島美雪微笑着點了點頭。宮本龍藏將煮開的水倒在茶碗上,如是三次,方用茶勺從罐中取茶葉二三勺,置茶碗中,再注入沸水,並用一根小銀匙攪拌碗中茶水,直至茶湯泛起泡沫。?
宮本龍藏用左手掌託碗,右手五指持碗邊,舉起茶碗,恭送至中島美雪面前。中島美雪接過茶碗高舉齊眉,然後再放下碗後重新舉起方纔飲了一小口,飲時口中發出“嘖嘖”的贊聲。?
我對茶道一竅不通,偏過頭去饒有興趣地看着。中島美雪飲過一口之後雙手端杯向我送來,我見她把喝剩的殘茶拿給我,怔了一下方纔伸手接過。?
宮本龍藏本已在沖泡第二杯茶,此時卻放下手中的茶壺,輕輕“咦”了一聲。?
我見中島美雪直視着我,也無暇他顧,學着中島美雪的樣子雙手捧杯,卻忘了只喝一小口的事,向嘴裡一倒便一飲而盡,然後拿着杯子不知該交給誰。?
中島美雪抿嘴一笑,伸手接過我手中的茶杯,倒扣着放在茶盤上,然後開口與宮本龍藏交談。他們的對話,中島美雪每一句都翻譯給我聽,我偶爾cha言,中島美雪也翻譯給宮本龍藏,因此整番交談對我並無澀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