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顏拿起那張壓在瓷罐下的便條紙,只是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而後她又端起那鍋粥,也一併扔進了洗水池。清粥灑了一池,還有殘留地在鍋子裡,她似乎聞到了清新的味道。盯着那白淨的粥,怔怔地不動。
而後她轉身出了廚房,迅速地脫下浴袍,換回自己昨天的衣服就走。
沒有再看一眼,這裡也不需要留戀。
陸展顏沒有立刻就回公司,而是先趕回了自己租賃的公寓,想要換套乾淨的衣服。
計程車緩緩停下,陸展顏掏出皮夾子來給錢。
當她打開皮夾子的時候,卻發現裡面的夾層空了。
原先這裡可是放了一張照片。
現在卻不翼而飛了。
那張照片,是在日本拍下的。她不由自主地走到庭院後找到了,起先是不想留下的,就貼在那家旅館的牆上。可是最終還是不捨得,還是想要留下點什麼,比如說一張兩人的合照。於是就瘋了一般,還是悄悄地私自藏下了。
可是現在,照片不見了。
陸展顏沉眸一想,只能想到一個可能。
昨天是他將她送到藍堡公寓的,也只有他碰過自己的東西。
秦世錦,他看見她的照片了,她的心思,他全都知道……
思緒混亂起來,直到司機師傅在前方喊道,“小姐,是到這裡吧?”
“是,給你錢……”陸展顏死死地攥緊皮夾的一角,回過神來,微酸地咬牙。
※※※
午後趕到公司,陸展顏已經整潔一新。
和往常一樣,灰色的套裝,將頭髮梳成古板的髮髻高高盤起,一絲不苟而且嚴謹。
午後是休息時間,絕大部分的人都愛去附近的咖啡館坐坐,喝杯下午茶。所以部門裡零星一些員工,在閒聊放鬆。
“陸秘書,你來啦。”同事打着招呼。
陸展顏微笑問道,“錦總在嗎?”
“在的。”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他那樣的工作機器,一定會在辦公室裡。陸展顏敲門而入,他果然端坐在大班椅裡,桌子上還是一堆需要處理的文件。她應該佩服他的,能夠這樣的鎮定自若,能夠這樣的處之泰然,戴着這樣虛僞的假面具。
陸展顏走到他面前,開口說道,“錦總。”
“陸秘書,你已經請假了,今天不需要來上班。”秦世錦並沒有擡頭,漠漠說道。
“我的身體康復了,現在可以上班。”陸展顏輕聲道。
秦世錦終是擡起頭來,凝眸質問,“身體是你自己的,你這麼不愛惜?”
“身體是我自己的,我當然知道!”陸展顏不甘示弱。
“你現在馬上回去!休養幾天再來!還有,以後有任何的應酬,都彙報我。”他似是不悅,皺眉說道。
這最後一句話,讓她的心裡更是寒涼。
果然,他的關係也只是爲了拉攏她。不是真心的,只有虛情假意。
陸展顏不肯讓步,“不用休養,我沒有任何問題!至於應酬的事宜,暮總會安排出席!”
秦世錦眼眸驟然一沉,而後說道,“就算暮總出席應酬場合,你也要彙報我!”
“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
“陸展顏!你是打算和我對抗到底了?”
“錦總,我只是聽從您的安排,輔佐暮總而已!”
“好!很好!你要去應酬隨便你,你要上班也隨便你!你的身體隨便你怎麼樣!和我無關!”秦世錦的俊容冷硬非凡,一字一句說道。
和我無關……
是的,本來就和你無關。
陸展顏扯起一抹微笑,近乎是屏氣道,“那麼,請把我的東西換給我。”
秦世錦道,“什麼東西!”
“照片!”
“沒見到!”他否認地直接而快速,讓她鬱悶無比。
陸展顏忿然道,“請還給我!”
他懶得再理,已經低頭繼續翻看文件,“出去!”
陸展顏瞧見他若無其事的模樣,忽然心裡升起一股無法抑制的憤怒。
爲什麼還要關心她!爲什麼要煮那鍋粥!爲什麼要拿走照片!
他以爲她感冒是什麼原因?
騙子,這個騙子!
說了會等,卻也沒有!
她卻更討厭自己,怎麼還會去看,以爲他會在那裡,以爲他會因此而淋雨感冒……
可是到最後,只是自己,只有自己!
陸展顏無法再剋制情緒,突然朝他伸出了手。
面前的文件猛地被人抽離,秦世錦的目光隨之仰起,陸展顏將其重重拍在桌上,她素淨的臉龐生起怒氣,不再安然從容,雙眸釋放着灼灼光芒死盯着他,整個人卻耀眼起來。
她一個字一個字頓開,咬牙切齒地說,“把!照!片!還!給!我!”
秦世錦眼目微眯,“不給又怎樣!”
不給又怎樣?
她能怎麼樣?她還能怎麼樣!
“你給不給我!”再三索要無果,陸展顏只覺得自己快瘋了,憋屈到不行,她開始砸東西泄憤。
“砰!”
“啪!”
文件被悉數甩到地上,然後是更多的,毫無章法地發泄。
哪裡還是那個精明能幹的秘書,只像個孩子,而她的憤怒好似囤積了多年。
秦世錦任她胡亂造次,並不出聲喝止。
甚至是取了煙點燃靜候。
最後卻是陸展顏敗下陣來,她的手一僵停在空中,他的雙眼黑亮冰冷,在他的注視下將菸灰缸放下。像是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那樣的毫無章法,那樣的不可理喻,她有了挫敗的感覺。
“你還給我!”她動了動脣,聲音從身體裡發出。
他們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這樣的情形何其相似。
那時候也是這樣的。
她是典型的女王脾氣,別人不能違揹她,她要這個,就要給她,不然她就鬧。鬧也可以分很多種,砸東西就是她經常會幹的一種。將他的書,筆,本子,全都砸地上,不解恨就等他收拾好繼續砸。他從不說她,只是靜靜地看,彷彿她砸的東西都不是他的。
到後來,他不再收拾了。
這招也不再管用。
最後也只是她一個人,他只會放任她。
還說着是她在任性。
連同所有人都這樣以爲。
可現在她也是在任性嗎?就算是任性,也是他惹出來的!
“那天你爲什麼沒來!”秦世錦突然開口,提到了那個下雨天。
—
陸展顏沒有喝醉,卻也不知從哪裡發的酒瘋,連同埋藏的那點難過,都好像從骨子裡透出來。其實多麼想質問他,卻又覺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也只是跳進另一個火坑裡。
他都沒有等,怎麼還能問她爲什麼沒來!
最終,陸展顏卻只是一擡手,將菸灰缸砸了過去!
陸展顏轉身離開,沒有去看結果。
只是聽到一記劇烈的撞擊聲。
“砰——”
秦世錦微微偏頭,那隻菸灰缸就從他的臉頰掠過,狠狠砸向了他身後的鋼化玻璃,隨後又重擊墜在地,碎得四分五裂。她已將門打開,外邊的亮光將她挺直的身影包圍,門背迅速掩上,隔絕了兩個人。
幾個職員的注意力都集中向她。
陸展顏冰凍着臉。
直到她走出了金融部,職員們才愕然地面面相覷。
方纔鬧出那麼大的動靜,他們也不是聾子,當然有聽見。依着這兩年來的相處,他們對陸展顏的瞭解,那麼溫靜的人,對着誰都是輕聲細語的,絕不會主動起口角爭執,那麼顯然是錦總憤怒訓斥了她。
情況再演變得激烈些,那就是錦總對陸秘書動了手?
“你們知道了嗎?”
“知道了呀,錦總對陸秘書動手了?”
“到底怎麼個情況哦?”
“我看見了,陸秘書中午的時候來的,進了辦公後不久,就聽見砸東西的聲音了!”
“不是吧?陸秘書砸東西?”
“她應該沒這個膽子的!那就只有錦總了!錦總平時看上去酷酷的,還真是看不出來,難道他有暴—力傾向?”
“你不要亂說!怪可怕的!”
就在職員陸續前來的這一時間段裡,午後發生的“暴—力事件”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從疑似直接拍定爲確實。
而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裡,陸展顏卻是坐立難安。
思緒一團亂,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她怎麼會那麼不理智?竟然在他的辦公室裡大鬧了一場?陸展顏,你是不是真的瘋了!現在看你怎麼收拾殘局!
此時秦暮雲午休歸來,經過秘書室的時候透過百葉窗瞧見了她,也不免詫異。秦暮雲是今天早上接到秦世錦的電話,告訴他陸展顏因病請假的事情。他也沒有多問,這是正常情況。只是現在瞧見她又來公司了,就覺得困惑。
秦暮雲敲了敲門,推開門道,“陸秘書,你怎麼來上班了,身體不舒服,就要多注意休息,不用硬撐。”
陸展顏還在混亂着,只能應道,“暮總,我已經好了,只是昨天熬夜太累了,不要緊的。”
“既然這樣,那就好,你忙吧。”秦暮雲微笑說道,慢步踱出。
陸展顏目送他離去,混亂的思緒卻依舊沒有得到平息。
電話鈴聲又驚蟄響起,便聽到秦世錦的聲音,依舊是冷的不帶情緒,“科棟的資料送過來,還有請記住公私分明。”
莫名感到如此挫敗。
當她還在念念不忘,躊躇不寧的時候,他卻早就脫身乾淨。可是她必須要承認,他還是那個勝利者,至少先沉不住氣的人是她。陸展顏立即整理好文件,步履輕盈地走出去。
周遭的異樣,她不是沒有察覺,只是面帶微笑迎接。
秦世錦就坐在那兒。
還是剛纔的姿勢,沒有擡頭。
陸展顏重新走至他身邊,開始了工作的彙報。
有白氣嫋嫋,咖啡冒着熱氣。
地上已經清掃乾淨,找不到任何碎片痕跡,就好像根本沒有發生爭執。
※※※
而這起暴—力事件,也以極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中正。
蕭墨白聽說了。
蕭墨白來到金融部,正在和秦世錦商談公事。一番議事後,他抽了支菸點燃,玩味說道,“中午的時候,這裡有一場激戰?”
秦世錦擡眸,沉聲說道,“看來應該整頓一下公司的風氣。”
“員工們可是很期待上司的各種動向,這也是他們唯一的樂趣,就不要剝奪了。”蕭墨白笑着打趣。
“虧你想得出。”秦世錦默然一句。
蕭墨白抽了口煙,指尖明滅,“其實我也挺好奇,你到底有沒有動手?”
“無稽之談。”秦世錦幽幽吐出幾個字。
蕭墨白自然也曉得這是不可能的,秦世錦是絕對不會對女人動手的。
蕭墨白溫溫道,“童爺爺回港城了。”
“恩。”秦世錦應道。
“看來這次回來,是要替你們解決終生大事。”蕭墨白揚起脣角,“我不是該提前準備生日禮物,而是提前準備結婚賀禮。”
童安的父親英年早逝,母親後來得了病也過世了。童家和秦家兩家交好,從小就是在秦家長大的。童爺爺曾經是軍隊高官,紀律嚴明,現在退休後就在濱海之城頤養天年。這次回來,一定是爲了童安的婚事。
秦世錦眼波平穩,糾正他道,“是要替童安解決終生大事。”
蕭墨白將菸蒂掐滅於菸灰缸中,起身說道,“他們兩個,可都是有婚約的人,恐怕難了。”
秦世錦垂眸,望向菸缸,那白煙嫋嫋散開。
宛如一縷愁緒。
……
想當然的,童安也聽說了暴—力事件。
童安上去總經辦遞交文件的時候,就來到陸展顏這裡串了下門。瞧見童安的到來,陸展顏感到十分驚詫,立刻起身相迎,“童經理。”
童安見她又是如此拘謹,不免嘆息,笑着說道,“陸秘書,我真的不會吃人,你見到我,不要這麼怕呀。”
陸展顏愣了下,而後笑了起來,“不好意思,童經理。”
其實她不是害怕她,她只是愧對她。
可是現在,一切都已經靜止了,她也沒有必要再對她有所愧疚了。只是按着正常的步調走就可以了,坦然一些,再坦然一些地面對。
“童經理,暮總在裡面的。”陸展顏看見她拿着文件,也知道她是來找秦暮雲的。
童安點了下頭,難得八卦地好奇問道,“陸秘書,我想知道,你和錦總真得起衝突了嗎?”
陸展顏平靜說道,“純屬意外。”
“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一點小意外。”
“他有沒有對你動手?”
“怎麼會!”陸展顏也笑了。
“那你工作吧,我先進去了。”童安比了比文件,笑着而出。
真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連同中午的小插曲,連同封塵的那些年,連同記憶裡的他。
然而每次拿出皮夾子的時候,那個空缺的空格,還是能讓她明白,並不是無事發生。
只是一直以爲最毒不過是物是人非,卻發現若無其事纔是最狠的。
秦世錦,你纔是那個最狠的人。
—
科棟項目的商談會議,可謂是幾經險惡。
秦世錦盡顯霸氣,硬是在競爭對手壓價五個百分點的前提下,力保中正原價不變。這場商談,持續了兩個小時,最後勇挫對手贏得最終勝利。三人凱旋而歸,組員們都爲之高興。
有人道,“錦總,我們這麼辛苦,是不是該慰勞慰勞?”
“想怎麼慰勞?”秦世錦問。
“大餐一頓,再去K歌慶祝!不把錦總吃窮了不達目的!”
衆人吆喝起來,秦世錦頜首允諾。
陸展顏並不想去,可是礙於自己也負責這次的項目跟進,所以不去的話也不大好。
秦世錦大手筆的定了星級餐廳的雅閣,一個團隊十餘人,恰好圓滿地坐了一桌。
席間歡樂,男人們貧着鬧着拼酒,女人們則三不五時地將目光投向秦世錦,面露幾分羞澀仰望。秦世錦素來就話不多,今日坐着一起吃飯,也是寡言少語,他就淡淡看着衆人,沒有再笑,但是整個人挺平和。
忽然有人道,“陸秘書,記得你會說笑話,來幾個!”
同桌的人也吶喊着讓她助興,“還不知道陸秘書會說笑話,來幾個!”
陸展顏搖頭道,“我都不記得了。”
“不行,快點想想。”
“真不記得了。”陸展顏淡淡笑道。
“別爲難陸秘書,還是我來說一個吧。”另一人立馬接腔嘻嘻哈哈道來,果然惹得衆人前俯後仰。
Wшw★tt kan★C O 陸展顏很少在公司裡說笑話,偶爾的那麼一次,卻被人在此時抓了出來。
陸展顏的笑話,還停留在少年時期。
上學的時候有一陣子非常流行,學着那些所謂的冷笑話,自以爲還很好。等她說完大夥兒全沒聽懂,就傻眼看着她,也只有她自己覺得好笑在那兒直樂。而就連秦世錦,這樣冷酷沒有表情的人,當她在說笑話的時候,也會露出笑容。
只讓陸展顏誤以爲自己說得不錯。
而後陸展顏就問,既然不好笑,爲什麼他還笑。
秦世錦那個時候給了她答案,光是看她笑,就覺得挺有意思的。
陸展顏這才明白,原來她本身就是個笑話。
所以,陸展顏就不再說了。
恐怕在很久以前,她一說笑話他就笑,也只是因爲在他眼中,她就是一個笑話而已。
那麼的悲劇。
“錦總,我敬您一杯。”有人朝秦世錦示好,舉杯相敬。
秦世錦拿起酒杯,一口飲下。
這邊觥籌交錯,更是有人來敬陸展顏,“陸秘書,我來敬你一杯。”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裡,陸展顏的酒力也有所培養,兩人在公寓裡,也會小酌幾杯。秦世錦更是挑選了紅酒,讓她每天都喝上少許。所以,陸展顏現在也不會喝酒就醉了。她豪氣地迎了那人的酒,仰頭喝下。
秦世錦不着痕跡地喊來侍應生,“把酒瓶全都撤了。”
侍應生立刻點頭,將桌上的酒撤下了。
只是還剩了幾瓶開啓的,沒有全部端走。
陸展顏的手旁,就有一瓶開啓的。她又喝了一杯,蹙起眉頭來。
別人都說酒越喝越暖,其實錯了。
酒是苦的,心是冷的。
太過於苦澀了,陸展顏喝了幾杯後,就不願意再喝了。
秦世錦正和組長在敘話,餘光瞥見她不再喝酒,也不再多說什麼。
※※※
從餐廳轉到了豪華的KTV娛樂場所,衆人興致正高,陸展顏尋了個空隙,一個人出來透透氣。
將窗戶打開,冷風迎面吹着,陸展顏這才又冷靜下來。
此時樓道那頭歪歪倒倒走來幾人。
男男女女皆有。
陸展顏側身站着,俯瞰燈火闌珊的城市夜色。
那幾人從她身邊踱過去,帶着濃郁散不開的酒氣,男人摟着懷裡的女人放浪調笑。這一行人慢慢與她擦身而過,走在最末尾的男人頓了腳步,略帶嘲諷地笑道,“這不是陸秘書嗎?”
陸展顏狐疑着回過頭來。
只見是一羣衣冠楚楚的紈絝子弟。
正面對着她的男人,竟是那位華公子。
華公子顯然是喝高了,滿臉潮紅地諂笑,“陸秘書,來這裡站街?”
陸展顏當然知道站街是什麼意思,更想起之前發生的糾葛,明白他是來滋事的,對她也是憎惡幾分。她耐着性子,不打算和他起糾紛,輕聲說道,“挺巧的,在這裡遇見您了。您盡興,我不打擾了。”
華公子擋住她的去路,不打算輕易放過她,“還真是挺巧的,既然遇見了,那就是緣分吶。陸秘書,去我那裡坐坐喝一杯?”
陸展顏依舊在忍,“下次吧。”
“別下次了,就是這次!”華公子周旋道,大手已不安分地扣住她的肩頭。
“今天真的不行,錦總那邊還等着。”陸展顏試圖搬出後臺鎮壓。
可誰知不提還好,一提就更是不得了,華公子像是被觸怒了雷區,陰着臉笑着,“錦總?你陪錦總,不如來陪我!”
“你放開我……”
任是陸展顏如何掙扎,全都沒有用,華公子就強硬地將她往自己那邊的包間帶。
“救命!”陸展顏剛剛喊了聲,就被華公子捂嘴拽了進去。
而樓道另一頭,有人目睹了全過程,嚇得趕緊回去。
陸展顏被按在沙發上,一瓶開了的酒樁在她前方的茶几。
華公子指着那瓶酒喝道,“你現在給我把這酒喝了,要是不喝,今天就別想出去!”
“我不喝!”陸展顏咬牙道,怒火躥了起來。
口哨聲響起,那一行人在看好戲。
“呵!還拿喬了!給你錢,你喝不喝!”華公子從皮夾裡掏出百元大鈔對着她比了比。
“不喝!”陸展顏愈發的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