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而言,質子相當於兩個國家之間爲了互信而派出的使節,生活來源全部靠國君所給的俸祿爲生。如果兩國關係好經濟上就會比較寬裕,像自己爺爺當年秦趙兩國終年處於敵對狀態之時,質子的待遇甚至不如升斗小民,要不然當年異人也不會去和呂不韋靠攏。
雖然邯鄲城內也有專門爲質子們而修築的質子館,但是以子嬰現在的狀況勢必不能讓他住進去。
雖然滿朝文武都知道,子嬰實際上就是質子的身份,成蟜只有一個兒子,只要子嬰在這基本上就可以保證邊境這支5000人的軍隊爲趙所用。
但是名義上,畢竟成蟜已經歸附於趙國,你把一個自己治下的封君的兒子當做質子太說不過去。
最爲重要的原因,這個重要的質子、當今秦王親弟的兒子,作爲秦國低趙國一頭標誌的重要吉祥物,如今只有兩歲。
好不容易要來了,送又不能送回去,還得好好養着,怎麼養這就是個問題了?
子嬰到達邯鄲的當日,先在驛館暫住一晚,次日一早朝會便被帶到趙國朝堂之上。
朝會的重點只有一條,怎麼對待子嬰。
趁着朝堂上吵作一團,仗着自己年紀小,子嬰細細打量了一下朝堂頂端這個爲秦國一統全國煞費苦心把廉頗逼走,爲華夏統一事業立下“汗馬功勞”的趙悼襄王。
單單從面相上看,趙悼襄王也可以算是奶油小生一個,皮膚白皙細嫩,如果放到現在說不定可以去一些偶像團體裡靠臉吃飯,可惜生在了虎狼環飼烽煙四起的戰國,又不斷做出一些自斷臂膀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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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衆朝臣爭論不休之際,武將班列走出一朝臣開口言到:“饒陽君世子年幼,恰臣去歲幸得一孫女,與之年相差無幾,不若寄養吾家,與家孫爲伴,待得世子年稍長,再行論何處?”
子嬰一聽,這是想把我直接養到家裡啊,就是不知道這個老頭是誰?看班次在右側武將一列排名第二,應該是一個比較有實權的武將了。
“司馬將軍,此意甚好,甚和孤意。饒陽君鎮守邊疆勞苦功高,卿且從優撫之。着令內史月撥十金米糧百石,以爲養資。”
說這話的是高高坐在最上首的趙王,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姓司馬,戰國末期趙國將領中姓司馬的貌似只有一個——戰國名將司馬尚。
在廉頗出走的情況的司馬尚可以算作趙國衆將之中僅次於李牧的存在了。公元前229年司馬尚作爲李牧的副將抵禦秦軍,可嘆趙王受了秦國的反間計,結果李牧被誅殺,司馬尚也被免職。
聽完趙王的話語,朝堂上一衆文武,一個個都愣在了當場,特別是幾個家裡也有孩子的更是心痛的無以復加。每月十金,還有糧百石,子嬰一個小娃娃的供養之資都超過自己的俸祿了,如果剛纔說話的事自己這些錢不都裝進自己腰包了,就他一個小娃娃能吃多少東西!剩下的不都是自己的。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要這種東西,如果有的話……
就這樣,朝會結束後,子嬰乘車跟隨司馬尚先是去內史那裡領上子嬰這個月的“工資”,隨後便來到了他的將軍府上。
將子嬰安頓好之後,另子嬰驚訝的是司馬尚並沒有將自己的供養金據爲己有,除糧食外直接把領來的黃金放到了子嬰房間裡。
他根本沒有動用這筆錢財的想法,在他思想裡也許覺得一個兩歲的孩童對金錢應該不會有太多的概念,給子嬰放到房間興許子嬰只會把它當做擺設。等日後子嬰離開之日,直接帶走就是。
在這裡子嬰也見到了司馬尚的孫女——司馬菁菁,“有杕之杜,其葉箐箐。”一個出生在盛夏時節的女孩,比子嬰小一個月。
一個很害羞的小女孩,一直躲在司馬尚的背後牽着他的衣角,時不時的偷偷探出一個小腦袋,看兩眼子嬰。
圓圓的腦袋上扎着兩個小揪揪,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子嬰這個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哥哥。
司馬尚看到自己孫女的舉動,溺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道:“饒陽君高義,避戰赴趙,免萬民於水火,雖未得見,尚敬仰之。世子暫居吾家,如有所需,請言之,吾家暨汝家。家孫女與君相若,可爲玩伴”
說罷,便伸出一根手指,司馬菁菁很乖巧的牽起,三步一回頭的離開了子嬰的居所。
初到邯鄲的生活,看起來還算不錯,有吃有喝有錢花、還有一個羞澀的小姑娘作陪,除了不能見到父母,人生何其美哉!
後來,子嬰從府中下人的交談中慢慢得知,司馬菁菁的母親在她出生的時候,由於難產而死。而他的父親,司馬尚唯一的兒子司馬休也在女兒生下後不久鬱鬱而終。
一代名將司馬尚便只有這麼一個孫女還在世上。
所以,自打出生以來,司馬尚對這個孫女可謂是含在嘴裡怕壞了,捧在手裡怕摔了,關懷備至。
一點點的小事,只要牽扯到司馬菁菁,到了司馬尚老將軍那裡就立馬成了大事。但是,司馬菁菁自打會說話以來,極爲怕生,在家裡除了自己和從小一直餵養她的奶媽,根本不敢靠近任何人。一有些風吹草動便會躲到屋子角落縮成一團,默默流淚。
這也慢慢成了老將軍的一塊心病。
這在子嬰看來,很正常,如果自己不是有一個成熟的靈魂在體內,長時間待在司馬尚府上,恐怕會和小姑娘一樣的內向。
府上除了奶媽,所有的侍衛僕人全是歷年來疆場上受傷的將士,其中一些無家可歸的將士們便被他留在了府上,雖然難以讓他們錦衣玉食,但至少能落得個溫飽。
將士們雖然對司馬菁菁很是和藹,但是血裡火裡滾一遭,死人堆裡爬出來所透露出來的那種氣勢,本能的讓一歲多點的司馬菁菁感到害怕。
沒人敢帶她出去玩,根本連個同齡人都沒見過,爺爺忙於公務,也不能時時陪她玩,於是慢慢就造成了他內向的性格。
顯然人老成精的司馬尚也意識到了這點,這也是司馬尚在朝堂上主動提出把子嬰寄養到自己家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