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秦洬看着眼前本以爲會真的徹底失去的宗綾, 之前在崖邊那種感覺再次襲來,仿若胸口被大力的揪住拉扯, 呼吸幾乎停止。

他低頭親暱的蹭着她的耳根。

宗綾沒躲, 也沒力氣躲, 何況她看到他低頭之前竟然紅了眼睛,心底的震撼無疑是巨大的。

她嘴脣動了動, 又是輕聲道了一個字:“你……”

秦洬不能說話, 只能用親暱的動作去和她交流, 表達自己的心情,自己對她的感情。

宗綾努力提氣道:“你也跳下去了嗎?”她記得他當時身上也是溼的, 那他該是和她從同一個地方落下去的。

他能輕易如此精準的找到她?

這讓她更覺得匪夷所思了。

但不可否認, 他的主動跳下, 也震撼了她的全身心, 讓她覺得喉間哽了哽, 眼眶酸澀,那種又想哭的感覺襲來。

她道:“你真傻。”

好在他們運氣好,否則真得雙雙殞命了。

宗綾任他埋在自己的脖頸間, 側頭看着布了紅妝紅燭的房間。她知道這裡不是她的房間, 那是?

想到秦洬的性格, 想到他勢必要將她接入凊王府的決心。她想,這個房間該是凊王府中,他們的新房。

終究還是來了。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是秦蒙翼與秦蒙棋,秦蒙翼嚷嚷道:“小皇叔, 現在不是洞房的時間,該出來招呼賓客,敬酒了。”

這種事情,以秦洬的性格,自然是不願意去,他正想起身將人打發了去。可想起自己對宗綾的渴望,猶豫了下,他覺得還是再讓她休息休息,儘量養點體力,在晚上承受他徹底的擁有。

他留在這,怕自己終是會早早的就忍不住。

他撫摸着她的腦袋,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起身離去了。

宗綾躺在牀上,看着帳頂,想着秦洬離開時,那別具深意的眼神。他分明就是在告訴她,好好休息,晚上洞房。

若是別的未經人事的姑娘,怕是不知道怎樣纔是真正的洞房,甚至會覺得她與秦洬之前經歷的種種算是已經洞房了的。

可她知道他們沒有。

縱使她與秦洬之前萬般親暱,他們仍舊是沒有成爲真正的夫妻。

曾經的她,真是不知廉恥到令人齒寒。

她尤記得在隱州時,她曾弄了本秘戲連環圖潛入了他的房間,非得逼他看。她不大記得當初爲何非得讓他看,但她記得她自己是看了的。所以她知道,當女人徹底成爲一個男人所有,還有最後那一步,據說初次會很疼的那一步。

秦洬,這是不顧她的傷,也要洞房嗎?

凊王府的前院,賓客皆是皇親國戚。他們終於等到了秦洬過來,都站起了身。當下宴桌上都是些爺們,其他後宅女子都相攜着去後花園賞花聽戲去了。

因爲秦洬年紀雖輕,但輩分高,所以在座不少與齊雲帝年紀相當的男子等着與他一起喝酒。其中就有他的二哥俞親王、三哥嘉親王、四哥路親王、六哥赤親王,以及各種堂兄弟。至於齊雲帝,身份特殊,本就在這裡拖了許久,吃了喜酒,就回宮料理國事了。

除了這些同輩,還有許多愛鬧的侄子也坐了幾大桌,就等着灌他喝酒。

這麼個折騰他的好機會,豈能放過。

不僅如此,那些個只是沾了些親的高官以及貴公子,也都沒有離去。就算他們沒膽灌他酒,看看這個素來如神仙似的天之驕子被灌也是好的。他們就想看他沾上人間煙火之氣,變成俗人的模樣。

秦洬擡眉放眼一看,還真未想到等着折騰他的人竟是如此大片。在那一雙雙的目光下,他負手走了過去。

見到他過來,赤親王秦勵迎了過來,拉着他入座:“來來來……現在天色不早,咱們趕緊多喝幾杯。”秦勵三十幾歲的年紀,在宗室直系中排行老六,是個性子豪爽的人。天資雖不錯,但人懶,所以大多數時候,他都是在大晟最繁華的清河城做逍遙快活的閒散王爺。

俞親王轉動着手裡的酒杯,神色莫辨的看着眼前已經不能說話了,卻仍舊是世人中心的七弟秦洬,心中冷然一笑,面上卻不動聲色。他擡起酒杯,笑道:“我先敬七弟一杯,恭喜七弟破開數種荊棘,終於抱得美人歸。”

秦洬與宗綾的感情之事,在耀都可是傳的風風雨雨,何種說法都有。

俞親王笑的溫潤如玉,與暗地裡的那個陰冷到全身散着戾氣的他截然不同,看起來倒有些像他的兒子秦子藺平時的模樣。

秦洬拿起赤親王給他倒的酒,神色淡淡的喝下。

這時秦洬最年輕的堂兄仁南王秦淼端着酒走過來搭住秦洬的肩膀,眼睛蹭亮的看着他,並將手裡的那杯酒遞給他:“來,喝了。”

仁南王是秦洬三皇叔前浩親王最小的兒子。自小善戰,生的又魁梧雄壯,在從軍這方面有着異於常人的天賦。所以他手裡有着不小的兵權。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的秦洬心情特別好,尤其是見其被自己這般對待,仍舊不嫌棄的接過酒喝了,如此足見不趁今日欺負欺負他,那就必定會成爲此生遺憾。

仁南王趕緊又倒了杯酒遞給秦洬,聲音雄厚有力的笑道:“來,再喝,不醉不歸。”武將就是武將,還是這種結實的不像話的武將,說句話都有些地動山搖之勢。

秦洬側頭看了眼這得寸進尺的堂兄,又接過喝了。

見到如今的秦洬真是見鬼了似的好欺,其他人都一窩蜂的涌了過來,你一杯我一杯的灌他喝酒。性子較靜些的,就坐在位置上笑看着,瞅到了機會,再敬酒。

就連秦洬的侄子秦子藺也拿着一杯酒走過來,笑問秦洬:“據說,無論小皇嬸在那裡,小皇叔都能第一時間尋到她。爲侄倒是有些好奇,小皇叔究竟是用了何種方法尋人?也好讓爲侄學學如此巧技。”

秦子藺這問題一出口,整個酒席上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要知道,都明白如今的秦洬是不能說話的,是以都不會問他任何問題,免得他不能答,鬧得尷尬難堪。

低頭獨自喝酒,不知在想些什麼的俞親王擡眸不鹹不淡的看了過來。

好在秦洬臉色無異,只接過秦子藺手裡的酒喝下。

爲了緩和氣氛,秦蒙湛過來也欲灌秦洬的酒,卻在走近了才發現秦洬臉色蒼白。他眉頭微皺,立刻問:“莫不是小皇叔受傷了?”問過之後才意識到不該問,便直接伸手搭在秦洬的腕脈上,果然發現其受了內傷。

受了內傷還喝酒,最關心秦洬的秦蒙湛自然要阻攔,他回身對衆人道:“興許是在救小皇嬸時,小皇叔受了傷,當下他不宜再喝,無論誰的酒,都由我給擋了吧!”

在場的各位除了想趁機折騰秦洬之外,還想看看這跟神仙似的秦洬,醉酒後會是一副什麼樣子。若是由秦蒙湛擋酒,那又有何趣?可人家都已說秦洬有傷,他們若再灌酒,那就太不識時務了。

何況若真把人灌出個好歹,宮裡那位怕是也會不高興。

於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壓下,裝作什麼都不介意似的繼續過來敬酒,由秦蒙湛一一接過喝下,秦洬則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淡淡的打量着鬧的非常歡樂的衆人。

秦蒙湛一杯接着一杯酒往嘴裡灌,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曾經與紫荊成親時。那個時候他也是不斷被灌酒,心卻飛到了房裡正在等她的紫荊身上。

他也不是個喜鬧的性子,當時仿若就是爲了告訴大家,他娶到了最想娶的人,所以他很樂意被所有人鬧,人越多他的感覺就越滿足。後來喝了個酒飽的他,回到房間,摟住了此生摯愛……

想到那時嬌羞的埋入他懷中的她,他微微冷笑了起來。以前的她,明明是喜歡他的,後來如何就變心了呢?

他至今想不明白,她爲何非得背叛他,非得喜歡一個空有皮相的男人。

秦洬的目光落在秦蒙湛臉上,注意到其眼裡的傷痛與憎恨。他眸色微動了下,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各位這麼鬧着,幾乎到了深夜時才慢慢散去。

秦蒙翼走之前還嚷嚷道:“不是還可以鬧洞房麼?我想去鬧洞房。”

秦蒙棋拉住要去悠水榭的四弟,道:“鬧什麼鬧?小皇嬸昏迷不醒,鬧誰去?”他實在是不想稱那麼個小丫頭爲皇嬸,卻無可奈何。

秦蒙翼只能不甘不願的隨秦蒙棋一起走了。

秦洬回到房間時,宗綾仍舊還在閉眸睡覺。他不知她是否已經看開,看她睡的挺恬靜,心覺她至少不那麼抗拒如今的一切。

秦洬吃了一顆藥丸,便坐在牀邊低頭看着她。

濃密的眼睫、明明很瘦卻嘟嘟的小臉、嬌嫩但沒什麼血色的小嘴……如今的她,仍舊是這麼嫩,與當年那個她,當真是區別甚小。

如此倒顯得他似乎比她大很多,讓他微有些不快。

終究是沒忍心弄醒她進行那所謂的洞房,他伸手輕輕的替她脫下鳳冠霞帔,再脫下自己身上的紅色衣袍躺了上去將她摟入懷中。

“你喝酒了。”不想這時宗綾卻在他懷裡輕輕出了聲,聽聲音,比剛纔的狀況要好很多。

秦洬低頭看她,見到燈光下,她正擡眸神色懵懂迷離的看着他,似乎沒怎麼睡醒。

宗綾見到他蒼白的臉色,又道:“你也受傷了。”

她說的兩句話都是肯定的語氣,而非詢問。之後她又低下頭,幽幽道:“受傷了,還喝酒。”語中的埋怨之味頗濃。

他撫摸着她的腦袋,沒法給她迴應。

宗綾也沒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睛,打算就這麼繼續睡了。不想他卻突然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眸色深暗又灼熱的看着她。

在他這明顯異於尋常時的目光下,宗綾怔了怔,繼而意識到什麼,臉上一股熱熱麻麻的感覺頓起,蔓延至她全身。她暗暗懊惱極了,剛纔睜眼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她什麼都沒想就說話了,卻忘了他想與她洞房的事。若她意識到這些,鐵定會繼續裝睡下去。

秦洬盯着她突然爆紅而變的嫵媚更顯動人的小臉,見那成片的嫣紅之色一直沿着她的耳根蔓延至衣領深處,令他不由遐想翩翩的地方。他尤記得,他的衣領下方是什麼樣子。

他如玉般的脖頸處,喉結動了動,他的眸子更是漆黑又混濁,眸底似乎燃燒着最灼人的無形火苗,燙的她只覺無所遁形。

宗綾被他看的難受極了,心想着,或許是自己會錯意了,便垂着眼簾道:“別壓着我,該睡了。”不想他的手卻在她身上肆意妄爲起來,再難自欺欺人,她趕緊試着勸道:“你我皆有傷,今日就睡吧!”她雖能好好說話,但語中明顯是透着無力的,這點不用她裝。

欲濃之時,他看她身上每一處都覺得異常動人。當下他看到她一張一合的小嘴,馬上便覆上吃了起來。異於往時的激烈,現在的他動作很輕柔,就像是在有意慢品,也像是在考慮她的感受,怕身子本就又弱又有傷的她承受不住。

他的無限溫柔,讓她沒有絲毫的不適。只是想到接下來他要做什麼,她便就忍不住無力的去推他。她這點軟綿綿的力道哪能撼動他半分,反而讓他更因爲她的動作而有一種百爪撓心的感覺侵襲着他全身,使他不由加重了力道。他怕自己的不知輕重會堵了她的氣,便轉而親上她的臉、她的耳根、她的脖頸……他灼燙的呼吸無所不在。

宗綾是真的承受不住這樣仿若置身火海般的感覺,她不由紅着眼睛,委屈出聲:“我不想。”她的聲音更弱了。

但秦洬分明就是鐵了心要行使自己的權利,他不會再給她任何鬆懈的承諾,唯有徹底把她吃進肚子裡,他才能安心。

宗綾被他折騰的很難受,斷斷續續的吐着話想讓他停下,最終卻還是阻止不了兩人徹底坦誠相待的這一刻,她後來羞的什麼話都不說了。

她知道該來的再也不可能躲過去,但任他爲所欲爲的同時,她仍舊心裡空的難受,而且還很害怕,不由流下了眼淚。直到那讓她真正成爲女人的劇烈疼痛襲來,她幾乎慘叫出聲。

她終究還是徹底屬於他了,屬於她的罪孽。

這種感覺並不好,哪怕他再小心翼翼,她卻只感覺到難以忍受的痛。身與心的雙重摺騰下,她虛弱無力的抽抽搭搭起來。

擁有她的感覺很好,他幾乎差點失控,差點不顧她的身體情況直接肆虐起來。可她終究是承受不住,只一會兒便就似要暈過去似的,他只能咬牙淺嘗輒止,躺回去將她摟在懷裡輕撫着她的背部。

不能盡興的結果就是事後比事前還要難受,被他摟在懷裡的宗綾能清晰感覺自己恍若就是被一團火包裹着。他的呼吸如他的身體一輛燙人,健碩的胸膛因爲急促的呼吸而大弧度的起伏着,足見他的隱忍度。

宗綾想推他,但他仍舊固執的抱着她,抱着這軟軟香香的一團,再難受也要抱着。他喜歡與她親密無間的相貼着,雖然身體會難受。

宗綾埋在他懷裡有氣無力道:“我們穿衣服好不好?”這樣真的太不自在了。

他伸出手指在她光潔的後背輕划着,在撓人的癢感中,她發現他寫的是一個“不”字。

宗綾真的是太累,虛弱頭暈的感覺讓她再難計較許多,最終還是在這難以忍耐的感受中閉上眼睛昏睡了過去。

她是睡了,可這一晚,秦洬卻仿若置身水深火熱中。

他無慾無求的活了二十一年,從沒想過會有朝一日因爲欲求.不滿而難受到如斯地步。這事若沒嘗還好,嘗過再忍,就實在煎熬。

抱緊懷中欲.望的源頭,他徹夜未眠。

次日,日頭正中時,秦蒙棋與秦蒙翼踏進悠水榭。看到湖上亭中,正在細心擦琴的阿閆,兄弟倆一個走一個跑,過去了。

秦蒙翼歡歡喜喜的問道:“小皇叔與小皇嬸呢?”

阿閆擡頭看了看正中的日頭,嘆息道:“回四殿下,王爺與王妃還未起。”阿閆還比較單純,不會因此想歪什麼。

秦蒙翼聞言詫異萬分:“還沒起?小皇叔也沒起?”

秦蒙棋卻是不悅道:“怎的娶了媳婦就變懶惰了?”他本就看宗綾不順眼,覺得那麼一小丫頭配不上他的小皇叔,如今就更是不怎麼待見她了。

“什麼娶了媳婦就變懶惰?”秦蒙翼不贊同道,“小皇叔與小皇嬸都有傷,身子弱,需要睡得久一點,不再正常不過?”

秦蒙棋瞥着秦蒙翼:“你覺得那點小傷能讓小皇叔放在眼裡?”

對於這兄弟倆來說,秦洬就是最強大的存在,秦蒙翼聞言覺得也有道理,便面露困惑之色:“那也不能說是因爲娶了媳婦。”

秦蒙棋哼道:“分明就是這小皇嬸拖住了小皇叔,帶壞了小皇叔。”

“絕不是。”秦蒙翼不悅轉身就要過去喊叔嬸起來。

阿閆見勢忙攔住秦蒙翼,道:“四殿下,驚奕出去辦事前吩咐過,誰也不得打擾房裡的王爺與王妃休息。該起時,王爺與王妃自然會起。”

秦蒙翼笑道:“現在這個時辰,他們也該起了,我去喊喊他們。”宗綾好不容易當了他的小皇嬸,他迫不及待想與她在一起處處。從初見時,他就看這麼一個小姐姐特別順眼。

話畢他越過阿閆就去到房間門口敲敲喊喊:“小皇叔,小皇嬸,該起了……”

裡頭一直睜眼看着懷中人兒的秦洬聽到聲音,見到本正睡的恬靜的宗綾秀眉微皺了些,他臉色陡冷,拿起自己身下的枕頭就快狠準的砸到了門上。

聽到裡頭有東西砸門的聲音,秦蒙翼愣了愣。

這時瞭解秦洬脾氣的阿閆跑了過來,膽戰心驚道:“王爺這是發怒了,四殿下莫再吵到王爺與王妃了吧!”

秦蒙翼:“這……”

秦蒙翼知道秦洬現在不能說話,便只能砸門表達自己的不滿。猶豫了下,他終究還是不捨的轉身走開了,也不知道何時能與小皇嬸說上話。

房間裡頭的牀上,宗綾睜開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與她光溜溜抱在一起的秦洬。

四目相對間,她反應到什麼,臉蛋立刻紅透了,幾乎要伸出雙手捂臉,但身子都被他箍在了懷裡,她擡不出自己的手,便只能窘迫的埋入他的懷中。

這一埋,她的臉就貼上了他光滑又結實的胸膛,那火熱的觸感驚的她又移開腦袋。

宗綾試着動了動,弱聲道:“我要穿衣服。”停了會,她又加了句,“你也穿。”

奈何秦洬卻不聽,反而伸手擡起了她的下巴,看着她目光尷尬的遊離,羞得不能自己的模樣。

“你放……”

正欲不悅出聲的宗綾陡的停下話語,呆怔的看着突然勾脣的秦洬。

他……竟然笑了。

她不知道他可曾對別人笑過,她認識了他這麼多年,這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笑。她曾一度認爲他是個不會笑的人,沒想到卻突然笑了。

就像暖陽融化了冰川,春風吹去了寒涼,迎來一片溫暖明媚。

她才發現他笑起來眼睛是彎彎的,其中似乎點綴碎碎星光,璀璨奪目。他本來年紀就不大,只是平時喜歡淡着一張臉,顯得太過老成,如今這一笑,生生笑出了濃郁少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