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蒙湛發現秦洬在看他, 便轉眸看向了秦洬,再次道:“我要牽情蠱。”
“沒有。”秦洬淡淡的收回了目光, 揹着宗綾繼續朝前走。牽情蠱只有一對, 子蠱已經被俞親王的藥給從宗綾的體內解了, 他自己體內的也自然而然解了。
如今已不存在什麼牽情蠱。
秦蒙湛知道秦洬沒有對他撒謊的必要,便沒有再說話, 只不緊不慢的跟在了他們身後。
自秦蒙湛突然的異常後, 解情卻一直難以冷靜。她一直以爲只要他得不到確定, 便會一直逃避下去,她能繼續與阿晨處多久, 便是多久。
可未想到今日的他會這樣……
她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那張真的已經什麼都看不出的臉, 突然發現, 他似乎比過去更加讓人難以捉摸了。
思此, 她的眼睛馬上紅了起來, 不由停下腳步將阿晨抱起。
阿晨已經六歲多了,自然很重的,可她感覺不到重, 只恨不得就這樣抱着他離開耀都, 離開秦蒙湛那個神經病。
阿晨覺得怪不好意思, 本欲讓她放下,卻見到她通紅的眼,便伸出軟軟的小手撫摸起她那帶疤的眼眶,擔心極了:“解姨,是不是我爹欺負你了?”剛纔他看見了他爹似乎在對她發火。
解姨想壓下自己心裡的慌亂絕望, 可實在做不到,她吸了吸鼻子,溫柔道:“沒有,解姨只是在想事情。”
阿晨越過她的肩頭看了看後頭不知何時已經跟了上來,且不近不遠的父親。
他雖年紀小,卻聰明伶俐,早就感覺到父親與解姨之間有什麼。只是小孩不該過問大人的事情,他便只能乖乖的什麼都不說,任解情抱着已經長大了的他逛街。
解情抱着阿晨前行間,大概是想好了什麼,她突然問阿晨:“阿晨今晚想玩什麼,想要什麼,解姨都滿足你,嗯?”
阿晨見解情的眼睛不紅了,終於安心了下來,孩子氣道:“只要解姨給的,阿晨都要。”
解情摸了摸他的腦袋,終是忍不住不斷親起了他的臉。
阿晨有些被親懵了,卻沒拒絕。
解情抱着他再壓抑了一陣,終於將他放在了地上,以正常的狀態牽着他前行,後來去了前面的一家編制玩具攤前。
秦洬揹着宗綾跟上了些距離,宗綾見到前頭的一大一小,便從秦洬的背上跳下,也跑了過去。
秦洬緩緩走到倚在路邊牆根的秦蒙湛身旁。
秦蒙湛擡眸看着因爲成爲宗綾的丈夫而完全變了樣,有生氣極了的小皇叔,道了聲:“小皇叔的氣色很好。”
秦洬抱起胸,也過去倚着牆壁,淡道:“侄子的氣色可不好。”
秦蒙湛:“……”有時候他真希望小皇叔還是曾經那個小皇叔。
秦洬的目光落在對面的前頭與解情阿晨在攤子前挑選編制玩具的宗綾身上,後來難得漫不經心的在緊牽着阿晨的手,捨不得放開的解情身上落了會。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就算不問事的他連紫荊的模樣都不記得,卻能確定這個女人就是紫荊。
默了會,他道:“嘖……成了那副模樣,也不知是經歷了什麼。”
秦蒙湛聞言又更冷了神色,他也想知道當初死活看不上他,後來偏要拋夫棄子過自己生活的她是經歷了什麼。
秦洬感覺到氣氛的不對,側頭看着秦蒙湛,看得出來這廝又在鑽牛角尖。都是有情人,他難得好心道了句:“查一查,或許當年是誤會。”
秦蒙湛聞言身子陡僵,後來冷笑道:“一切都是我親眼看見的。”
秦洬能說這麼多,已是難得,他沒再多言,見宗綾跟着解情阿晨又繼續往前走,便邁步跟了上去。
幾個人走走玩玩,秦蒙湛始終只是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頭。
今晚解情實在是想盡情的好好陪一陪阿晨,猶豫了下,對宗綾小聲道:“阿綾,你能讓王爺尋個藉口把二皇子殿下拉到別處,咱們仨一起玩嗎?”
宗綾聞言看了看解情,沒問原由,只點頭:“好。”
她馬上跑到後面,挽着秦洬的胳膊撒嬌道:“你帶你侄子去別處喝酒去吧!或是做些別的事情也行,總該是會有男人的事情可以做的。我與姐姐,還有阿晨,想做女人孩子做的事情。”知道他會從着自己,她真是連一個像樣的藉口都不找一找。
秦洬不喜歡她有事不告訴自己,他懲罰性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應道:“好。”他有的是機會再去問她,不急於一時。
宗綾對他懶得找藉口,秦洬對秦蒙湛更是懶得找藉口。只握住秦蒙湛的胳膊,就直接不容拒絕的將對方給拉走了。
秦蒙湛並不想走,可架不住小皇叔武功高,力氣也自然比誰都大,只能沉着臉就這樣被這越來越不討喜的小皇叔給拉走了。
打發了兩個尾巴似的大男人,宗綾頗有成就感的追上了前頭的一大一小:“他們走了,咱們仨好好玩吧!”
解情看着宗綾活的越來越開心的模樣,心中真是羨慕極了。嫁給一個好男人,還是一個沒有挑事婆母的好男人,真是難得。
玩玩逛逛間,他們進了一家烤肉烤菜比較有名的食肆。
吃着香噴噴的烤菜,宗綾滿足道:“以前沒有逛過這條街,未想到還有這等美味,以後我可得常來。”
阿晨馬上附和着:“阿晨也要常來。”
宗綾撫摸着阿晨的小腦袋:“以後叔祖母來的時候就喊上阿晨與你解姨。”
阿晨開心的點頭:“好。”
解情心不在焉的慢嚼着嘴裡的烤肉,但見阿晨嘴角髒了,便馬上又回神替吃歡快的他擦拭嘴角。
宗綾與阿晨其實都有注意到解情的異常,問過幾次,得不到答案,便只能識趣的沒再問。沒有了那兩個男人在,她仍是不說,那就是真的不想說了。
這一晚,秦洬相當識趣,知道兩大一小定然會玩到很晚,在開始有人收攤的時候,他才扔下秦蒙湛去找自己的妻子。
當他找到宗綾時,宗綾與解情阿晨在比賽投壺,宗綾一個人與解情阿晨兩個人比。宗綾畢竟是學過一點武的,準頭自然也不小。但爲了協助解情哄孩子,她便故意輸了去,讓阿晨歡歡喜喜的抱着獎品。
宗綾轉身見到秦洬,馬上過去笑道:“來啦!”
秦洬牽過她軟軟的小手捏了捏:“該回去了。”
宗綾四處看了看,不捨道:“還有這麼多人在玩,該是不晚纔是。”
“晚睡對身體不好,不想給我生孩子了?”該依她的,秦洬絕對不會磨磨嘰嘰,現在這事,他覺得不該依。
宗綾也瞭解他,嘆了口氣:“那好吧!咱們回去。”
她看向解情阿晨:“姐姐,阿晨,我們回去了。”
解情聞言怔了下,道:“那你們先回去吧!我和阿晨再玩玩。”
宗綾料想解情不會捨得與阿晨分開,也沒抱着對方會跟她一起回去的打算,她跳上秦洬的背,離開了。
趴在秦洬的背上,隨着秦洬一步一步的走動,宗綾才感覺到一絲乏意,正要閉眸就這麼歇歇時,側頭間,她不經意見到站在屋頂上看着某個方向的秦蒙湛。
那個身影中透着蕭瑟,又透着陰冷,看的正是解情與阿晨所在的方向。
宗綾嘆了口氣,突然輕輕出聲:“解情姐姐,就是紫荊對麼?”
秦洬似乎並不意外她會猜到,也不意外她會問這個問題,他應了聲:“嗯!”
得到了確認,宗綾本就如憋着什麼的心裡,更是不好受了,她的臉埋在他的脖頸間,悶聲道:“我不相信她會是那樣的人,肯定是遭人陷害的。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經歷了什麼慘烈之事,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曾經她以爲自己是最不幸的,可這世間有的是人比她更不幸。
感覺到落在自己脖子裡的滾燙眼淚,秦洬手法極精妙的將她轉到了自己的懷裡,像抱孩子一樣抱住,替她擦拭起了眼淚。
宗綾知道他很疼自己,便馬上又止住了眼淚,摟住他的脖子:“走吧!”她從他懷裡落地,牽住他的手,自己走路。
她想,每個人都會有不幸的時候,也會有苦盡甘來的時候。
只要人活着。
時間靜靜流淌間,已是到了半夜,解情見到阿晨擡起軟軟白白的小手覆住嘴打了個哈欠,終是不得不壓下不捨,道:“解姨送阿晨回去?”
阿晨確實是困了,便睜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她點了點頭:“好。”
“不勞煩解姑娘送。”秦蒙湛冷冽的聲音突然從他們身後響起。
解情聞言,身子下意識顫了下,她故作無異的與阿晨一起轉過身,見到眼前一直將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秦蒙湛,她垂眸躲避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秦蒙湛伸出手,目光始終沒從她身上收回。
阿晨乖巧的過去牽住父親的手,對解情揮了揮手:“解姨改日見。”
聽到阿晨告辭的聲音,解情幾乎忍不住過去抱住他,讓他別走。忍住眼眶的酸澀,她也揮了揮手,溫柔道:“改日見。”
秦蒙湛沒說什麼,牽着阿晨轉過身離去。
解情看着阿晨小小的背影,眼淚終於忍不住洶涌流出,如珠落,如水流,如何也止不住。
她貪戀與阿晨相處的每一刻,卻不得不走。
她終究也是個自私的人,做不到爲了兒子,遷就着與這樣一個男人繼續糾纏不休。
後來再也見不到阿晨的背影了,她摟着自己無力的蹲下了身。
脩王府中,四周點滿了宮燈,在這個端午之夜,夜如晝。韓淑妃在阿晨的獨院裡頭,正屋側邊的暖閣榻上側身閉眸歇着。
一聲清爽的涼風吹進來,聽着外頭的樹葉瑟瑟作響聲,韓淑妃略顯疲憊的出聲:“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裘嬤嬤應道:“回娘娘,已經過了三更。”
韓淑妃聞言眉頭微擰:“父子倆竟是能玩到這個時辰。”
她的話音剛落下,就有伴她一道來的宮女快步過來稟道:“娘娘,二殿下與皇孫殿下回來了。”
因爲兒孫的貪玩,韓淑妃心裡起了一股氣,便是一動不動起來。
後來秦蒙湛牽着阿晨踏入,轉頭見到她,走了過去,分別喊了聲母妃與祖母。見她閉眸不應,秦蒙湛也沒多言,牽着阿晨就去了裡間房間,吩咐準備了水,讓阿晨自己沐浴睡覺。
秦蒙湛雖素來冷漠,卻也是個孝順的人。他知道韓淑妃沒睡,過去坐下爲自己倒了杯茶,道:“母親去鈴月閣歇着吧!”
聽到兒子仍舊是個悶葫蘆,也不問問什麼。韓淑妃知道這氣也是白生了,便嘆了口氣,作罷,只問道:“父子倆如何玩的這麼晚才歸?”
秦蒙湛:“阿晨興致高,便就多玩了會。”
韓淑妃默了默,睜眼看着似乎並不高興的兒子:“是與那頤明醫館的解大夫一塊玩的?”
秦蒙湛未說話。
韓淑妃知道這等於默認,心下不悅道:“終究是身份有別,你與阿晨說說,別讓他太粘着一個民間的女大夫。”
秦蒙湛未應,只道:“太晚了,母妃歇着吧!”
知道這兒子是個固執的,韓淑妃也習慣了壓下心裡的各種不悅,她在裘嬤嬤的攙扶下,起身緩緩走了出去。
隨着韓淑妃的離開,秦蒙湛手裡的茶杯立刻碎裂,他眸中生起了幽幽的嗜血恨意。
紫荊……
哪怕是未到十年,他也仍舊想弄死她。
頤明醫館中,解情躺在牀上呆呆的看着帳頂,現在的她,是連流淚的力氣都沒了。她總是想,晚一點走,再多看看阿晨。可想到秦蒙湛,她又知道離開已是迫在眉睫。
她只能再在哪天,換個身份再回來,絕不會再像這次這麼大意。
就算再如何不捨得兒子,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再繼續磨蹭,次日一早,她在身上放了足夠的銀票後,出去對正在幹活的碧紅道:“我今日去採藥,你守着醫館?”
碧紅只是個丫鬟,自然不會質疑什麼,便點頭:“好。”
解情臉上有疤,又帶了面紗,想隱藏自己的情緒其實並不難,在碧紅看來,今日的她沒有任何不一樣。
解情揹着藥簍出去後,碧紅便繼續幹活了。
解情獨自一人,親自駕着馬車離去。在她壓制下,一路上她的速度都是不徐不疾的,看起來倒真的只是出城採藥。
出了城,她一路往南走,直到迎面遇到一輛馬車,她馬上下去攔下對方的馬車,向對方遞了張銀票,道:“我買下你的馬車,與你馬車裡的一切東西,包括你身上的衣服。”
車伕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正拉着貨往耀都城裡趕。不過只是個普通百姓,再有錢,見到解情手裡那銀票的額度,眼睛也是亮了的。
他馬上想也不想,就接過解情手裡的銀票,跳下馬車道:“姑娘該是想改裝的吧?小的身上這髒衣服就不必要了,小的這馬車裡有一套乾淨的。”
“好。”解情又對車伕道,“你拿上那套乾淨衣服,隨我上我的馬車。”
車伕上下打量着她,大概有些防備之意。
考慮了會,他還是隨解情上了她的馬車。只是他未想她讓他上她的馬車,是爲了與她一起在馬車裡換衣服,而且是要他穿她準備的一套大號女裝,與她身上的一模一樣。
畢竟不合禮數,車伕免不得覺得不大好。可架不住解情的又一張銀票的誘惑,他就依她說的去做了。人家姑娘都不介意,他更是沒必要介意。
後來解情穿着車伕的短打跳下自己的馬車,駕着車伕的馬車調轉方向走了,車伕穿着解情的衣服駕着解情的馬車從另一個解情所指的方向離去。
秦蒙湛負手站在一棵樹上,看着兩輛馬車的分開,眸中陰寒一片。
這女人,爲了離開他,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竟是連名節都不要了。
他緊握拳頭,看着解情穿着男裝駕着馬車漸行漸遠,他提氣踏着沿路的樹枝快速跟了上去,後來確定前方不會再有分叉路的時候,他遠遠的越過了解情。
此刻駕着滿是貨物的馬車的解情臉上綁着一塊布,本是因要再次離開阿晨而覺得心神不寧的她,突覺一陣寒風飄過,她打了個激靈,左右看了看,沒有多想。
她打算的是一路上不斷與人換裝換馬車,繞是有人想查她的去向,也是不容易的。
後來看到前方又有一輛馬車行來,她再次攔下馬車。
見到身穿打着補丁的衣服,頭帶大斗笠,低着頭的車伕,她正欲說話,突聞一陣馬嘶聲,她立刻回頭,卻見自己那輛馬車突然莫名受驚,轉了個方向跑進了右邊插着禾秧的田裡。
她詫異的看着這一幕,不解這到底是何原由。
她想了下,覺得無妨礙,便向眼前的車伕遞了張銀票,仍是道:“我買下你的馬車與你馬車裡的東西,和你的衣服。”
車伕伸手接過她的銀票,啞着聲音道:“好。”
解情又道:“我能先看看你的臉嗎?”不看看面相,她覺得不踏實,畢竟這幾年她遇到過的壞人多不勝數。
不想等了許久,正是她突覺不妙,越來越不安之際,對方卻笑了:“在外過了這些年,本事倒是長進了。”雖是在笑,卻讓人覺得一股強烈的寒涼之意從腳底生起,蔓延至四肢百骸。
解情聞言立刻驚駭的睜大了眼:“你……”
對方擡起了頭,取下了頭上的斗笠,一張陰寒到極致的俊臉展現在她的面前。一雙視線落在她臉上,如毒舌爬過。
她下意識轉身就跑,卻被他下來一個箭步過來將她摟在懷裡,抱上了馬車。
既然騙不上來,強制也無妨。
她使勁掙扎着:“放開我,放開我……”
秦蒙湛一手摟着她,一手控制馬車的前行。解情在女子當中,身形算高的,在他懷裡,卻仍舊又小又無縛雞之力,無法動彈半分。
直到從一條河邊停下,他抱着仍舊不斷掙扎的她走到了河邊。
解情聽到了河水的聲音,馬上轉頭看去,下一瞬卻被他直接扔到了河裡。
求生的本能令解情在河裡不斷撲騰着,一雙眼睛一直死盯着站在岸上冷眼看着她的男人。她以爲他是要殺她,心裡憎恨與絕望交織着。
但過了一會兒,他也跳了下去,又將她摟在懷裡,拖上了岸。
劫後餘生的解情停止了掙扎,任他緊緊的摟着她站在岸上,灼熱的鼻息在她的脖頸間遊走,似乎是在聞她身上的味道。
“還真是你。”秦蒙湛突然將她摟的更緊,幾乎要將她勒死。
洗淨了她身上的藥味,她身上只餘她自身的體味。這身體是他最熟悉的,曾無數次癡迷的舔過,愛撫過的。
回味般聞了許久,抱了許久,他突然低頭扯下她臉上的布。
當那張滿是傷疤,無比嚇人的臉徹徹底底展現在他面前時,他立刻睜大了眼,顫着手撫摸着她那張猙獰坑窪的臉,不可置信的喃着:“怎麼會這個樣子?”話語間,他的眼睛紅了,溼潤了。
這究竟要受多大的罪,纔會變成這個樣子?
解情只冷冷的直視着前方,無視他的人,無視他落在自己臉上的手。
漸漸的,秦蒙湛眼裡的色彩變了,最後佈滿了滔天的憤怒。
他再難忍住,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語中透着瘋狂:“怎麼活成這個樣子?你不顧一切離開我,怎麼活成這個樣子?”
“說啊!”他受不了她眼底的冷漠,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咬牙切齒道,“在外面活成了這樣,卻還要拋夫棄子?我到底讓你厭惡到何種地步?既然不想要我,在外面又活的人不人鬼不鬼,那死了好不好?我現在掐死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