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夫人有着多年的宮廷鬥爭經驗,對搞政治,領悟能力很強。呂不韋唯一所持的就是華陽夫人跟吳姬微妙的利益衝突,他要將這個矛盾最大化,對華陽夫人痛陳利害。
兩人開始的交談圍繞着嬴異人展開,華陽夫人關心的問了問嬴異人的生活狀況。呂不韋則以嬴異人的名義送上禮物,並且強調嬴異人對華陽夫人的思念之情。經過了這個情感的過渡,呂不韋開始直入正題。
呂不韋爲了引起華陽夫人的重視,危言聳聽的說她將遇到危機。安國君要立子溪爲太子府繼承人,母憑子貴,以後吳姬就會壓在華陽夫人的頭上,勸華陽夫人早作打算。
華陽夫人對安國君立嗣的問題一直消極對待,沒人向她提及,她也就懶得過問。反正她是沒兒子,立誰都跟她沒有關係。以後實在沒地位了,也不怪天、不怪地,只怪肚子不爭氣。
看到華陽夫人沮喪的樣子,呂不韋知道,是時候給華陽夫人打一濟強心針了。他告訴華陽夫人:“太子妃大可以從安國君的子嗣中間認個兒子,太子妃的兒子就是名正言順的嫡子。這孩子記着太子妃的恩情,以後必然會把你照顧的妥妥當當。”
聽了呂不韋話,華陽夫人的眼中開始冒光。
呂不韋知道已經成功的將華陽夫人打動,他又緊跟着提醒了一句:“養兒防老,太子妃一定要找個孝順的噢。”
華陽夫人看了看嬴異人送來的禮物,若有所思的笑了。這是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
呂不韋看到華陽夫人笑了,他也跟着笑了。
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麼輕鬆,一切盡在不言中,兩人已經心領神會。
對華陽夫人的探訪,收到了圓滿的成效,但這並不是結束。行商多年的呂不韋深知一個道理,要想把生意的風險降到最低,就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呂不韋還有一個要征服的目標,那就是陽泉君。
在立嬴異人爲嫡子的道路上有兩座大山,一座是安國君,已經交給華陽夫人去擺平了。另一座就是秦昭襄王,此山非陽泉君不能移。
一個國家除了國王外,有三種人最有權勢。宗室、宦官、外戚。陽泉君就屬於外戚,俗稱王后的孃家人。而且他還是外戚裡的高級幹部,秦昭襄王的親小舅子。
秦昭襄王跟安國君真是父子倆,正室都生不出兒子。陽泉君是王后的幼弟,從小被秦昭襄王和王后當成兒子來養。
陽泉君很受秦昭襄王的寵幸和信賴,各地進奉的貢品,都先讓他挑選,陽泉君有什麼政見,秦昭襄王也言聽計從,沒有拒絕過。
想把秦昭襄王的思想工作做好,就離不開陽泉君。想見到陽泉君,就要考驗呂不韋的關係網了。
好一番折騰,呂不韋通過商業夥伴的、老丈人的、鄰居的、大姨媽,終於聯繫上了陽泉君。
陽泉君顯然在政治上,比華陽夫人更成熟。他笑眯眯的收下呂不韋的錢,張口說到:“謝謝你代表異人來看我,異人這孩子真孝順。我知道你來找我做什麼,但是這件事我姐夫已經決定,沒有人可以改變了。”
有兩個很充分的理由,可以證明陽泉君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
一,收了呂不韋的賄賂,卻說成是嬴異人對他的孝敬。
二,表明知道呂不韋要說什麼事,直接用秦昭襄王封住了他的口。
呂不韋以前太小看陽泉君了,他把陽泉君當作秦昭襄王身上的一個蛀蟲,就會混吃混喝。沒想到,陽泉君已經達到了佔便宜的最高境界。想想也是,秦王是普通人能隨便吃的麼?沒點真本事能行麼?
收了錢還明目張膽說他絕不會爲呂不韋辦事,這種人呂不韋也是第一次見,他算開了眼了。
不過,呂不韋當然是有備而來。人都是爲利益所驅動,更何況陽泉君這種只認利益,不認原則的人。所以,當呂不韋說出了陽泉君不管此事的後果時,陽泉君的態度馬上就發生了180度的大轉彎。
呂不韋:“君侯,你面臨着巨大的危機,危機就來自秦王對你的寵信。贈給你的財寶,箱子都裝不下,送給你的美女,牀上都躺不下。再看看太子,門客還沒有你的多,吃穿也沒有你豐厚。將來一旦太子登基,他一定爲因爲妒嫉而給你穿小鞋,你就倒黴了。”
陽泉君腦袋開始流汗。
呂不韋:“現在太子要立嫡,子溪當選是順理成章。君侯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日後必定薄待於君侯。但是異人就不同了,他現在趙國做質子,很明白沒有立嫡的希望,君侯若在秦王面前爲異人進言一番,他日大事可成,異人必會感恩圖報。”
陽泉君還有拒絕的理由麼?送走了呂不韋,他就備馬直奔王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