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不可以!”西山說着將麥葉環腰抱住,將臉貼在她的腹部,非常不捨得, “幹嘛要說這樣的話, 你不要想着走, 我不會讓你走的。”
“放開, 你放開我。”麥葉用力去掐西山的胳膊, 可西山就是不鬆手,他咬緊牙關,忍着痛, 生怕一鬆手,麥葉就像鳥兒般飛走了。
“不鬆手, 除非你答應留下來, 不然我不答應。”
“你別無理取鬧了, 好不好?你這樣對我,只會給我痛苦, 我沒辦法繼續生活下去,我求你了,拜託了。”麥葉又急又氣又無可奈何。
“你又怎麼了,我到底哪裡做的不好,哪裡讓你不滿意了, 你說出來告訴我嗎, 我改就是。”西山哀求。
“西山, 你根本不明白什麼是愛, 你這樣對我只會讓我更恨你。”
“那你說愛是什麼, 什麼樣的人才配給你愛呢,才能給你, 你想要的愛呢?”西山鬆開手,站起身來,表情憤怒而無奈的看着麥葉。
“你不懂,我不想說,說了你也不懂。我們之間就到此爲止吧,以後我們永遠都不要見面了,生死都不相往來。”麥葉絕情的說道。
“那你要去哪裡?”
“不要你管。”
“去找衛天嗎?難道他還沒有讓你死心嗎?爲什麼一個負心的騙子能讓你如此留戀?難道我連一個騙子都不如嗎?”西山咆哮道。
“夠了,你不要在我面前說他的名字,我要離開你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你幹嘛要這麼固執呢,你這樣會把你自己的人生毀了!”
“我的人生已經被你毀的差不多了,你覺得你給我的人生有多美好呢?”
“你這個瘋子,瘋女人,不可理喻。”西山氣急敗壞的說道。
“你終於說實話了,知道我是瘋子了。我就是瘋子,對,是這樣。”
“你——”西山揚起手,就準備給麥葉一巴掌,可手舉到空中就停住了,他怕這一巴掌打下去,倆人感情間的最後一根絲也會斷掉。
麥葉剛想說,你打啊,你打死我吧,卻見西山用左右手輪流扇着自己的耳光,嘴裡說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這麼說,你原諒我吧。”
麥葉看見他打自己,心裡竟然有一絲不忍,扭過頭,朝樓上走去。
薛媽站在一旁乾着急。
西山見麥葉上了樓,也趕緊跟着上了樓。
麥葉從吧檯裡拿出一瓶紅酒,然後拿了一隻高腳杯,倒上一杯紅酒,坐在沙發上就開始喝上了。
西山很想在麥葉身邊坐下,但是怕被拒絕,於是隔着麥葉幾米遠,揉着自己打紅了的臉,說道:“你就原諒我吧,留下來吧,留在我身邊吧。剛纔打了自己幾巴掌,我把自己打清醒了,我知道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了。你一定是怪我沒有好好陪你對不對?沒有陪你好好說話對不對?如果是這樣,那我改,以後我天天陪着你,膩着你,好不好?”
“不好。你說什麼都沒有用。我不想跟你吵,我也明確的告訴你,我離開不是因爲你,所以你沒有錯,沒有必要用這種低三下四的口氣跟我說話,這樣只會讓我更反感。”麥葉用溫柔但倔強的口吻說道。
“那是爲了什麼,如果你走,也要給我一個讓我可以接受的理由,不然我不答應。”西山說着也去拿了一個高腳杯,倒上紅酒,開始猛喝起來,他一連喝了好幾杯,然後說道,“本以爲回來會看到你的笑臉,爲什麼一回來就總是和你吵架,難道我真的這麼不堪嗎,我到底是有多糟糕呢?”他說着就又悶掉了一杯紅酒。
“因爲我不在乎你,所以你爲我做任何事我都不在乎……”
麥葉話還沒有說完,西山就打斷道:“不,你口是心非,你說假話了,你以前是在乎我的,我知道你以前很在乎我,難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嗎,怪我要你離開嗎,難道我現在做的一切都沒有辦法彌補這一切嗎?”
“不能。所以這次我要離開你,讓你知道那種感覺有多痛。”麥葉咬牙切齒的說道。
“是嗎,我現在已經心痛了,我的心已經在流血了,難道你看不見嗎?”西山說着就在地板上坐下,雙手抱頭,開始哭泣。
麥葉看到被自己折磨的哭起來的西山,心裡很不是滋味,她想自己是不是太過分了呢,是不是真的誤會了他的真感情呢,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自己也可以下十八層地獄了。
可是她又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了想,如果留下來,以後怎麼面對賈民呢,想着他是記憶中的那個讓媽媽自殺的叔叔,她的心就沒辦法安寧,她現在已經感覺到各種凌亂和崩潰。
她想只有離開這裡了,徹底的離開,不然以後的日子肯定眼淚比之前流的還要多。
她這樣想着,橫着心,說道:“哭什麼哭,你的那點馬尿只會讓我覺得噁心。你爲我做任何事,我都看不見。”
“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後悔了,我現在想要彌補你,希望你能給我這個機會。”西山說着跪到麥葉面前。
麥葉擰眉看着他,說:“你跪着求我也沒有用,我們之間沒有感情就是沒有感情,勉強不了的。你也不必再演戲了,我知道你也不過是演戲而已,你的心愛的女人不正躺在醫院裡嗎?你要哭,去對着她哭,我不需要,看着心煩,噁心。”
她非常嫌棄的說道,然後起身開始在房間裡收拾東西,她沒有打算要拿走這裡的什麼東西,只想穿上自己來時的那套衣服,然後淨身出門。
“其實我一直想跟你說,之前爲什麼要和你分手,一直想要得到你的原諒,但是我一直沒有說,怕說了也是廢話,怕說了也不能得到你的原諒。所以我什麼都沒有說,我就用我自己認爲最好的方式對你,可是你怎麼卻完全不懂我的心呢。爲什麼一次過錯,就是永遠的錯,得不到原諒呢?”西山說着,又嚎啕大哭起來。
聽着他說的話,還有這個哭聲,麥葉的心又軟了。
她想起小時候,在夜裡聽到的那個叫西山的男孩的哭聲。
那時她爲那個哭着的男孩擔心和不平,那時她就有了要給他安慰和保護的衝動,那時她深深同情他,甚至覺得自己比他要幸運。
此刻,她聽着同樣的一個人哭,只是這聲音變成熟了,變得低沉了,似乎也變得更絕望了。
她無奈的站在那裡發怵,心想,我究竟是魔鬼還是妖孽,爲什麼要這樣對他,爲什麼要做傷害他的事情呢,他從前比自己還要可憐,他和自己其實算是同類。
他已經夠可憐了,我爲什麼還要這樣對他呢,爲什麼不能讓他開心呢,爲什麼要把自己的痛苦發泄在他身上呢。
她想着西山其實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他對自己這麼好,他又何錯之有呢,麥葉,你爲什麼還不滿足呢,你到底要什麼樣的生活呢,你這樣以後註定會後悔的。
麥葉,你真的要離開嗎,要離開這個安逸的地方去過自己窮困的生活嗎?
他真的已經對自己仁至義盡了,雖然他也犯了錯,但是他做了這麼多事,完全可以將功補過。
麥葉,你的心胸是有多狹小呢,爲什麼就容不下,別人犯的錯呢?
她用眼睛餘光,看着那個把自己縮成一團,坐在地上哭的西山,莫名的,她的眼眶也溼潤了。
她想到底是誰在導演這幕悲劇呢,爲什麼每個人都這麼痛苦呢,她知道西山也並不快樂。
此刻,她心裡依然清楚的知道,自己並不愛西山,一點不愛,因爲她從來沒有在乎過他的感受,沒有想過他在想什麼,沒有關心過他,更沒有說安慰他的話。
麥葉,你是冷血的動物嗎,你和這個人生活了這麼久,居然一直都在索求,一直貪婪的索求,從來沒有給一點回報,連一句謝謝都沒有,你居然還不滿足。
麥葉,你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裡呢,你有什麼資格去傷害愛你的人呢,難道因爲別人傷害了自己,所以纔要找到另一個人來做替罪羊,繼續以傷害的方式報仇嗎?
想着自己說的每一句話都似刀子一般的傷人,她心裡就慚愧內疚,覺得自己過於毒舌和狹隘了。
但,此刻她要說什麼呢,要放下面子妥協嗎,要去安慰他嗎?
難道要因爲他和自己一樣可憐,而要去同情,而要去勉強自己留下嗎?
麥葉茫然的站在那裡,想着以後渺茫模糊的未來,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慌,以後的生活該怎麼辦呢?
現在的生活實在是一點也不想繼續下去了。
到底有什麼辦法才能兩全其美呢,要如何取捨,如何選擇呢?
選擇?
能有選擇嗎?
麥葉,你就從來沒有選擇過自己的人生,這次就勇敢的選擇一次吧。
雖然她的心裡很糾結,也有懊悔和無奈,但還是冷冷的說道:“你這樣哭只會讓我更討厭你,不想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