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麥葉心裡一直想的就是血癌和肺癌了, 她越想越痛苦,越是不去想卻越是想到淪陷,好似身體兩側一邊一個魔鬼禁錮着她的雙臂, 讓她不能一絲動彈。
連呼吸都變得緩慢而緊張, 卻逼着她不得不去想這事。
更讓她痛苦的是, 面對自己唯一的親人和朋友, 她卻手足無措, 不知道要做什麼。
但她明白,不管是舅舅還是丸子,需要的都是金錢, 醫療費用後顧無憂,才能保證他們繼續得到最好的治療。
想着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她心裡就無比痛恨鄙視自己, 這個時候自己竟然是作壁上觀的無奈。
可她又能怎樣呢, 她手無寸鐵,錢無毫釐, 縱然內心煎熬,也是一籌莫展。
一上午,她都坐在家裡苦思冥想,除了悲哀痛苦只有無奈,除了嘆息哭泣只有自怨自艾。
素來不喝苦咖啡的她, 煮上了一壺苦咖啡, 然後把那酸苦的黑湯又細細吞進胃裡, 她想用苦來讓自己大氣精神, 這兩天, 她還真的有些恍惚了。
看着這個三室一廳的家,她很留戀, 這是西山給她的窩,可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這房子的房產證上寫的誰的名字。
如果把房子賣掉多好,可以湊到一筆錢。
除此外,還有一輛跑車,買回來後,就沒有開過的跑車,沒有摸過也沒有看過的跑車,突然她想起了什麼,興奮的拿起手機想要給西山打電話。
西山接到麥葉的電話很驚訝,問道:“怎麼了,什麼事?”
“沒事,只是想叫你一起吃個晚飯。有時間嗎?”她吞吞吐吐的說道。
“今天?”西山似乎不相信。
“嗯。要是沒有時間的話,那就算了。”她不想勉強。
“嗯,我看下。”西山看了看今天的工作安排,說道,“好吧,可以,一起晚飯。”
“好,那就這樣說好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他,也是第一次約他吃飯,她只是有事相求,因爲現在的她除了求助於他,她不知道要如何纔好了。
本來她是不抱希望的,想着那晚自己被近乎魔鬼般的折磨,她真害怕見到他了,但面對金錢的壓力,她不得不去見他一面。
她真的很害怕見到他,但是爲了丸子和舅舅她決定鼓起勇氣,就算是再次受傷,就算是被他再次摧殘,她覺得都值得。
現在沒有想到他竟然答應了,而且幾乎沒有猶豫,她感到意外。
她搞不清楚,自己和他到底是愛還是不愛的了,反正相處的並不愉快,但自己又沒有辦法抽身了,面對現實,她想自己真的是被現實捆綁了吧。
她一點也不瞭解他,想着之前自己對他的態度,她不知道自己求助於他會是什麼結果,如果他拒絕,或許倆人的關係就此結束了吧。
也好,正好用這事來考驗一下他對自己的感情好了,如果他真的愛自己的話,一定會願意幫自己的,如果不願意,那就散夥,自己也沒有必要再接受他的施捨了。
雖然是這麼想,她想的還是能得到他的幫助,不然只能眼睜睜看着丸子和舅舅被病魔折磨了。
現在她的心裡又有了一絲曙光,她想一定會有奇蹟的,舅舅和丸子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又想,不如自己這次就溫順一點好了,就當做自己很愛西山,讓他相信自己是愛他的,對他表現出自己無比的愛。
就算是自己不喜歡,但也只是逢場作戲而已,先騙到他的錢再說,有了錢,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好了。
對,就這樣,麥葉,你行的,加油。
她暗暗爲自己加油。
窗外的天氣,是雨加雪,這樣的天氣真想窩在家裡,哪裡都不去。
想着前幾天自己和丸子在家嬉鬧的情形,她的心充滿了正能量,她想丸子一定會再次回來的。
除了丸子,她還真沒有別的朋友了,雖然自己和丸子也不是那麼交心,但是卻非常合的來。
她覺得丸子就是個開心果。
倆人有時候也會生悶氣,不過每次都是丸子說對不起,都是丸子讓着她。
她非常喜歡這種被朋友寵愛的感覺,丸子會縱容她的小脾氣,會包容她的缺點。
她覺得丸子是值得交往的一個朋友,所以想一定要幫她。
一想到舅舅,她就不免感傷了。
媽媽還在世的時候,舅舅可是非常寵愛她的,給她買好吃的,帶着她到處玩。
媽媽去世後,和舅舅就疏遠了,但是在外婆過世後,還是好心的舅舅收養了她,只是舅媽過於苛刻,才讓自己非常痛恨舅舅一家。
現在想着舅舅生病的樣子,她真是悲從心底來,人生漫漫,走過多少天,唯一的感覺竟然只是悲涼和無奈。
想到這,她又哭了起來,剛喝下去的咖啡,又從喉嚨裡涌了一口出來,苦的她異常難受。
晚餐的時候,麥葉和西山在一家高級西餐廳見面了。
西山看上去和平常沒有兩樣,一樣是整齊的正裝,挺拔是身材,一絲不苟的頭髮,潔淨的面容,臉上還帶着平常少有的微笑。
麥葉見到西山也一改平常的苦瓜臉,她一直是笑吟吟的望着他。
“怎麼了?怎麼突然找我吃飯,我還以爲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的機會呢。”西山好奇的說道。
“沒什麼,吃頓飯也要理由嗎?”麥葉佯裝輕鬆,不過她可一點都不輕鬆,悲傷的傷口隱隱作痛呢,她覺得整個背都被牽扯着痛。
不過西山好似根本就不記得她背上的傷了,問也不問,提也不提,她還挺失望的。
她想,如果他問一下自己,或許心裡還是會舒服一些的。
畢竟傷口已經有了,想要再計較也沒有什麼意義,她想,算了,還是不要跟他計較這個了,直接說重點吧。
侍者端上了他們的晚餐,麥葉剛想開口說話,不料西山卻先說話了。
“那晚沒有嚇到你吧?”西山有些尷尬的問道。
“啊?什麼?哪天?”她故作糊塗。
“沒有嗎,不記得了嗎?”他好奇的打量着她。
“哦,還好吧,已經習慣了。”她輕描淡寫的笑着說。
西山聽到她這樣說,囅然一笑,說:“呵呵,是嗎,看來我已經是個壞男人了,在你心裡。”
“還好吧。”她嘴上這樣說,心裡卻想,男人都這樣,算我倒黴。
“呵呵,還好,是。”西山附和的點點頭。
麥葉見他如此和善很不習慣,她想,只要不是跟他做那事,他這人還挺好的,並不壞,對自己也不錯。
可,她卻不懂,爲什麼卻要那樣粗暴的對待自己。
她這樣想着,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用餐的人們,看着那些坐在一起的男男女女,她想他們一起交歡的時候是什麼情形呢。
那些看上去溫文爾雅的男人是不是也和西山一樣呢,脫了衣服就變成了兇猛的野獸呢。
她很好奇,也不懂得。
在她生命了只出現了兩個男人,一個是衛天,一個是西山,但是有親密關係的只有西山一人,她無法比較,所以也就不知道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是什麼感覺。
只是看某些大尺度的電影時,發現那些電影裡的男人就是這樣的,非常粗暴和沒有人性,她不明白爲什麼還有女人會喜歡,也不明白女人爲什麼就要去承受。
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和男人溫存纏綿時的美好呢,這是她心裡的迷。
她覺得上帝不公平,爲什麼男人熱衷的事情,自己是沒有絲毫興趣的,上帝或許對男人更慷慨。
她忍不住又是一陣胡思亂想,她這樣想的同時,亦在想,西山在想什麼呢,難道也和自己一樣嗎,滿腦子的黃色思想嗎?
黃色思想……她下意識的正了正身子,原來自己的思想已經骯髒了,竟然在吃飯的時候想着這種骯髒的事情。
爲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連忙找話題,假裝不經意的問道:“你最近還忙嗎?”
“嗯,還好。每天都很忙,不過習慣了。”西山大口大口吃得津津有味。
“你很餓嗎?”她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嗯,還好,這菜挺好吃的。你也吃啊,多吃點。”西山給她夾菜。
他給自己夾菜了,這個小動作讓她有些感動,卻又不夠極致,她心裡不願意被他感動。
“嗯,我在吃,你小媽和你爸爸要結婚了嗎?”她也是想到什麼問什麼的。
“嗯,是啊,怎麼了,你很期待嗎?”西山蹙眉。
“哦,沒有,只是問問啊。”她慌亂的掩飾,心裡想說的話,半天說不出來。
“你……”西山猶豫了片刻,問,“你背上沒事吧?”他似乎也是思考了很久,才鼓起勇氣問。
“哦,那個……沒事,已經好了。真的。”麥葉佯裝若無其事。
“好了?不痛了?”西山很好奇。
“是,好了。不過……哦,其實沒事,吃吧。”她想問不過我想知道你爲什麼要咬我,那晚你爲什麼突然就不開心了呢,爲什麼要那樣粗暴的對我呢。
可她問不出口,所以只能把話又吞回肚子裡。
“哦,因爲太忙,沒有來得及問你。好了就好。”西山微笑着點頭。
麥葉看着他笑,心裡卻在咆哮着呢:老孃痛死了,流了那麼多血,怎麼會這麼快好,你這個沒良心的零智商的畜生。
不過她也只是心裡罵罵罷了。
倆人繼續沉默的吃飯,麥葉喝了幾勺湯,然後很認真的說道:“我想把跑車賣了……”她還想說一大堆原因,卻又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