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方歡把肖兮兮推倒了!”
白蓮一邊火上澆油,把方歡將法小藍護在懷裡的照片一起發給了陳默磊。
法小藍是何等矜持的人,若不是關係果真如此,她做不到在肖兮兮面前委屈哀怨地將臉頰埋在方歡胸前,小鳥依人得那樣楚楚可憐。
可這樣不僅會刺傷肖兮兮的心,更會刺痛陳默磊的眼睛。
“爲什麼……”他低聲地問。
白蓮明白他沒問出來的問題,她輕嘆一口氣,勸慰着:“默磊,幾年以前你就應該看清,法小藍就是那樣的人,她從頭到尾都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接近信忱哥,利用你留在聖蒂斯,現在她居然有臉說不喜歡你……她這樣的人不配和你有——”
“夠了!”
陳默磊低吼一聲。從小時候起,他就知道他忍氣吞聲,是爭不過哥哥的;可他沒料到,陳信忱死了,他居然要敗給法小藍!
爲什麼,他喜歡的人,都要一個一個離他而去,父母如此,法小藍——亦是如此!
陳默磊瘋狂得咬牙切齒,他絕不會讓他們如願!
他們,一個都別想逃!
如果他是魔鬼,那法小藍也只能待在地獄裡,生生世世被他所煎熬!
六月下旬的某天清晨,家住10樓的王阿姨正準備出門晨跑,突然看到一個風塵僕僕的青年男子急匆匆從電梯走出來,他穿着名牌西裝,拿着鑰匙開門,全然沒看旁邊的王阿姨一眼。
王阿姨卻細瞧了這人一眼,這人長得氣度不凡,非常英俊,但此時神色難看,顯然生着大氣。這樣的有錢人怎麼會在這兒買房子?她正琢磨着,突然想起這裡住着一個膚白貌美的女老師,難道——
“咔嗒。”
門被打開,男子一閃身就進去了。
王阿姨只看到一眼,裡面的人應該是還沒醒,但客廳了收拾了大包小包的東西,顯然是準備搬家。
她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聽到裡面有什麼動靜,就自己下樓到花園裡跑步去了。
大約十來分鐘後,王阿姨又看見那個男人,這時他懷裡多了一個女人,就是她經常見到的那個漂亮女老師。那個女老師穿戴整齊,閉着眼睛輕輕靠在男人懷裡,男人面色不愉地將她抱進車裡,立刻就開走了。
——哎,不是這個女老師家裡還有一個生病的外婆?這個孫女婿怎麼能把外婆一個人丟在家裡呢?
法小藍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張真皮沙發上。她暈倒之前,正在盥洗室整理頭髮,外婆尚沒有起牀,她也沒察覺到家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男子,透過鏡子看見那人時,卻已經爲時已晚。
這是一個大而空曠的客廳,整體裝修只有黑白灰三個色系,風格極簡,若不是桌上的菸灰缸裡還有未完全熄滅的菸頭,法小藍幾乎以爲這是一個還未裝修完畢的房子——這裡的生活氣息寡淡到幾乎沒有。
但在她昏迷之前,她看到了那個人。陳默磊也沒想遮掩,靠牆壁有一個透明的玻璃櫥櫃,裡面擺滿了他的獲獎證書和
獎盃,卻沒有他的一張照片。
在客廳左右兩側的,是兩道鋪着波斯地毯的樓梯,它們連接到二樓。法小藍擡頭看了一眼,發現二樓之上似乎還有兩層。
不過那對她沒有任何吸引力,她轉而朝那道兩米高的大門走去,握住把手試着打開,不出意料地果然打不開。
她只能轉身,她知道陳默磊就在這四層樓的某個房間等着她,也許她現在的一舉一動都處在他的監視之下。法小藍除了身上穿着的一套寶藍的西裝裙套裝,和腳上的一雙高跟鞋外,別的什麼也沒有,更遑論打電話報警了。
她深呼一口氣,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尋那個黑色的影子。她到現在並不驚慌,陳默磊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是她所預料到的,只是——
她推開客廳右手邊的第一個房間,那是書房,目之所及全是醫學相關的書籍,倒也有其他的,不過並不是很多。陳默磊學習的專業和陳氏的家族企業都是醫學方面,也難怪,但他並不在這裡。
接下來,她打開了許多個房間,漸漸的她發現,陳默磊雖然將她帶到這裡,但這不一定是他常住的地方,這裡的許多桌面都積了薄薄一層灰,廚房冰箱裡一點存貨也無,只有幾瓶礦泉水,應該是今天順手買來的。
二樓有小的茶話廳,也有小書房,此外是三間極大的臥室,其中有一間的燈還壞了,大而空曠的房間和靜無人聲的死寂,讓她手臂上寒毛直豎,雖然豁出去一切,但一想到陳默磊就站在這黑暗中的某一角,靜靜注視着她,她的心底就泛起一陣惡寒,立刻退出了那個房間。
陳默磊也不在二樓。
越往上走,這棟房子年久失修的痕跡就越來越嚴重。三樓的房間比較複雜,倒也有三間臥室,其中一間最大,法小藍推門進去的時候就發現了不一樣。
這裡太乾淨了。
整棟房子,只有一樓的客廳和這間房間是最乾淨的。
法小藍往裡走了幾步,厚重的門在她身後自動闔上。同時,頭頂的水晶吊燈驟然亮起,與她對着的一角斜立着一個修長的人影,他側過半邊臉,似笑非笑地對她說:“你終於來了。”
法小藍站在門口,卻根本不敢靠近。她慌亂地理了一下耳邊的鬢髮,重新擡頭看着他。
“這是我以前的臥室,挺大的吧?樓下燈壞掉的的那個房間,是我哥的。你說,你剛纔在他的房間裡亂轉的時候,他有沒有在陰影處看着你呢?”
法小藍渾身一抖,臉色蒼白了幾分。
陳默磊將手斜插在褲袋裡,信步走過來,擡手輕撫她依然有些紅腫的臉頰:“今天穿得這樣美,是爲了迎接我回來嗎?還是,爲了別的男人?”
“……默磊。”法小藍艱難地說。
“嗯?”陳默磊語氣繾綣地問。
“你爲什麼帶我來這裡?”
陳默磊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咧開嘴笑了:“哦,對了,是有東西要給你看的。”
他走過去關了燈,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遙控板,對準天花
板上的某處按了一下,滴的一聲,這偌大臥室的四面牆壁就成了巨大的白板,投影出千千萬萬張大大小小、或舊或新的照片。
“你喜歡嗎?”他語氣溫柔,貼在她耳邊問。
法小藍的臉色卻不止灰白了一點半點。
那千千萬萬張照片的主角竟然都是她。它們佔滿了整整四面牆壁,密密麻麻,重重疊疊,一望無盡,最早的照片竟然是她上幼兒園小班時參加兒童節表演的,最近的一張是她和肖兮兮扭打在一起的那張。
法小藍認識陳默磊是從初中開始的,那這些照片是他故意去收集的!?還是說,他在她周圍編了一個巨大的天羅地網,她以爲她是自由的,卻一直都在他的監視和掌控之中?!
法小藍瞬間想起那部電影,《楚門的世界》。電影的主角楚門,從出生到最後都處在許多人的監視之下,而渾然不知。他的每段戀愛,他在洗澡時哼的歌曲,甚至他上廁所,都有眼睛在看着他。
法小藍覺得一陣反胃。
“我請私家偵探收集到的,好多照片你自己都沒有吧?”陳默磊得意洋洋地說,“看,我多愛你。我對你無所不知,我喜歡你的每一個表情,包括你現在驚愕的表情。不過,我最喜歡的是這張。”
陳默磊將其中一張放大的極致,那是高一那年表演的《木偶奇遇記》。那張照片給了極美的法小藍一個特寫,或許自帶了柔光效果,法小藍那時雖然還很青澀,卻已經美得不可方物。
“真的很像仙女對不對?”陳默磊走過去,伸出手指輕輕觸摸牆壁上法小藍的眼睛,鼻樑和嘴脣,神情陶醉,“或許就是那時候,我堅定了要得到你的決心。”
“Will you marry me?(你願意嫁給我嗎?)”陳默磊收回手,深不見底的雙眸看向法小藍,手掌上是一枚閃亮的訂婚戒指。
法小藍一時竟看不穿他打算做什麼。他明知道她和肖兮兮爲了方歡大打出手的事情,爲什麼現在還……
陳默磊單膝跪地,依然舉着那枚戒指,他看着法小藍,眉梢輕擡了一下,似乎在問她爲什麼還不接。
法小藍閉了一下眼睛,緩緩往後退了一步:“這個,我不能要。”
“爲什麼?”
“這幢別墅,在信忱死去之後,你們就再沒在這兒住過了,是嗎?”她問。
陳信忱好幾次邀請她到他家去玩,詳細說過自己家的構造,法小藍這時總算將這些都對上。
她搖搖頭,“我沒有辦法在有他在的地方,做出這種事。默磊,我喜歡的一直是信忱,不是你。我很感謝你之前的幫助,但這沒戒指我不能收。”
陳默磊好一陣沒說話,就那樣靜靜地注視着她,就像是蟄伏的毒蛇,發起攻擊前的那樣蓄勢待發。
良久,他驟然冷笑一聲,將那枚戒指朝牆壁扔去,從地上站起來,修長的身影在地上扭曲成一條巨大的黑影。
“你寧願選擇方歡,也不肯選我,按照你的說法,這是因爲你忘不了我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