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離開的人臉上,都寫滿了不情願,一些婆娘哭哭啼啼,死活不願意離開。這個地方養活了不少人,現在要突然離開,或許只是暫時的但也沒有幾個人可以接受。
死小妞兒飄到了我的身子裡面,而冰柔也是跟在身後,現在莫小亂被大哈兒逼走,今天內不會再出現了。也就意味着,我們可能只有一天時間來想對策,等下次莫小亂再出現時,可能就是死小妞兒魂飛魄散的時候。
那些離開的人,大包小包提着,就連六七歲的娃娃也是脖子誇一個,肩頭扛一個的。有些連水牛都趕走了,這是村子裡面少數不多的水牛,能活來下已經是萬幸了。
“季爺,你怎麼不跟着他們離開這個村兒?”
我摸了一根菸給坐在院子門口的季爺,他是我們村的假秀才,多少認識幾個斗大的字。他接過煙,吧嗒吧嗒吃了幾口,抹了抹眼淚:“唉,怎麼走哇?老伴兒也失蹤咧,讓我怎麼走?光憑肚子裡那點墨水汁兒,這讓我怎麼活啊?”
季爺,也是那晚沒有‘消失’的幾個老人之一,今年差不多有個六七十歲。一副身子板還算壯,三火正值旺盛時期,這可能也是沒有‘消失’的原因。
看着一村子的人走了沒剩幾個,誰的心情都不好過,我本來想讓他們離開的。不過到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這些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去與留我無權干預。
所有人都是從小路走的,因爲從正路的話,難免要從祠堂門口過。以往的祭祖之地,如今已經成了不祥之地,個個都是避之不及,誰還會迎上去?
“二越,你在怪我?我能感覺到你的情緒。”死小妞聲音有些自責,但更多的卻是害怕。她害怕我會恨她,和我呆了這麼長的時間,她最瞭解我的脾氣。
我最恨的就是最親近的人騙自己,想不到這一次騙我的,卻是死小妞兒。
搖了搖頭後,我什麼都沒有說,這次輪到死小妞兒纏着我了。
最後我跟她說,現在我不想談這件事情,準備一下吧,馬上就要到清明節了,那幾天陰氣大盛。如果真像冰柔說那樣這個村子有一個巨大的風水格局,那麼在清明節那幾天,這個巨大的風水格局將會被破。
我苦笑起來,繼續開口道:“到時候那大紅棺材裡面到底有什麼東西,我們可能就都知道了。”
死小妞兒沉默了一下,跟我說,不要這麼悲觀,畢竟裡面的東西還沒出來,不是麼?
到中午,村子裡面該走的人都走了,原本百十戶的柳壩塘,到現在只剩下不到二十多家。這些人大多數都還不死心,想要等兩天看看能不能找到消失的老人?
離着遠遠的,我看了一眼祠堂那個方向,不知道鬼眼道人和他那個師兄現在怎麼樣了?那天晚上我被冰柔抗出來時,看見他們好像被紅棺材裡面的東西拉住了。
雖然很想接近看看,但是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最好不要靠近祠堂,儘管這是大中午的。
最後冰柔讓我去準備一些東西,最好是能準備一桶汽油,這些東西中有一樣東西讓我最頭疼,那就是十年的大公雞。
以及還沒有開過花的芭蕉葉,好在這兩樣在柳壩塘並不算太難,只要花一點錢還是能搞到的。要是在別處地方,我相信不管花多少錢你都無法得到這兩樣東西。
讓我很驚喜的一點是我在村尾找到了一隻大公雞,頭頂上的雞冠紅得跟一團火焰似的,看起來就給人一種陽氣非常足的感覺。
這戶人家我也記不得叫什麼名字,現在院子裡面已經是人去樓空,像大公雞這些東西,帶走的話就太麻煩了,所以也就直接丟在院子裡面。
當我抱起這隻大公雞時,身子裡面的死小妞兒表現出一種不安,她似乎非常害怕這隻大公雞。而大公雞彷彿也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停的朝着我胸腔子啄。
這隻大公雞已經不止是十年那麼簡單了,我總覺得這隻大公雞要成精。
當看見這隻大公雞時,一臉疲憊的冰柔也是非常高興,她告訴我就算那戶人家不走,有着這隻大公雞的守護,一般沒有什麼東西敢接近院兒子。
這家的老人,九十多歲,是那天晚上全村子唯一一個九十歲以上還沒有‘消失’的老人。
最大的原因,就是這隻大公雞吧?
那該怎麼用?我問了一句。冰柔看了幾眼,對我開口道,這隻大公雞最好不要取它的命,讓它活着的話,效果一定會更好。
隨後冰柔像放寶貝一樣的把這隻大公雞安置好,它很乖,關到房間裡面一點都不鬧騰。每當大哈兒從關大公雞的房間門口路過時,總會露出恐懼的神色,有好幾次甚至全身的毛都倒豎起來了。
隨後又是芭蕉葉,這一次芭蕉葉並不像大公雞那麼好找,村兒裡所有的芭蕉葉全部都是開過花結過果的。最後我們千挑萬選,選中一棵只開過一次話的芭蕉樹,將葉子全部給砍了下來。
這兩樣東西消耗了差不多三天時間,還有兩天就是清明節了,我都感覺到溫度降了下來。這和天氣沒有關係,太陽還是和往常一樣照常升起來,可是溫度卻詭異的降低。
地獄大開,人間將會充滿鬼魂,這段時間,在世界上不知道又要有多少人死去。
這兩天內,村子剩下的人家由二十多戶減少到十一二戶,所有人都決定出去避一下,等這件事情徹底解決後再回來。只是沒有人告訴他們,即便這件事情解決了,柳壩塘的風水格局被徹底破壞,再也不能住人。
晚上,冰柔端着碗發呆,一點食慾都沒有。我問了一句,怎麼?你害怕了?
冰柔也不做作,當即就點了點頭,隨後臉色難看的看了我一眼,跟我說道,你小子簡直就是一個災星,去到哪裡哪裡就倒黴?
我摸了摸鼻子沒有回嘴,根據自己的經驗來說,冰柔的確沒有說錯,我去到哪裡,哪裡就跟着倒黴。
不過她緊接着峰迴路轉,給我說,你太重情重義,按照這種性格的話,在這條路上只會害了你自己,記住,一定要做到真正的無情。
我身邊的人,老爺子,莫小亂這些都是無情的人,包括冰柔在內也非常的無情,不管做什麼事情根本就不會聽你求情,只要決定後再說什麼都沒有用。
幾乎所有人都在反覆的告訴我,我就是一個好人做過頭的爛好人,到底是自己不夠無情,還是跟我說這些話的人太過無情?
沉默了一下,我說道,這次我們活下來的機率有多少?說這句話時,我本能的擡起手來看看,這幾天終於出現了一點‘人樣兒,’最起碼不再像先前那樣皮包骨,人之本,腎之精,用冰柔的話來說就是那天晚上我能夠活下來完全就是一個奇蹟。
當然,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與那老傢伙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冰柔看了我一眼,緩緩搖了搖頭,語氣變得很凝重,說道:“我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但是我知道你要是不拼命的話就一定活不下來。真到那個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
“那個鬼眼道人的師兄我看起來很熟悉,應該就是通緝了差不多二十多年的天蓮邪教教主,這是一個邪教組織,做了不少缺德事兒,想不到最後栽在了這個小小的柳壩塘。”
我笑着回了一句,塘塘雖小,但水很深。
冰柔大概愣了三四秒鐘後,笑着跟我說道:“也對,塘子不大,但是水很深,沒點本事的進來還真沒有本事活着出去。”
我們兩個都笑了,笑容裡面滿是無奈。
這一晚,有着大哈兒的守護,莫小亂沒有出現。這樣也好,最起碼這兩天我們可以有充足的時間來開始準備所需要的東西,現在兩種主材已經找到,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兒。
這些東西都能在村子裡面找到,其中一樣讓我哭笑不得,那就是姨媽血,而且非要第三天的,少一天和多一天都不行。光是這東西就讓我們差點把村子翻了個底兒朝天。
要是村子還沒有搬走之前,這件東西說不定還能找到,但現在村子裡面就不到十二戶人家,該怎麼找?
第二天,冰柔遞給我一個小瓶子,外面被一層布裹着,死活不讓我打開。她聲音很小的說了一句:“你要是敢說出去的話,我一定會殺了你。”
這種話我聽得太多了,現在還不是好好活着?
等悄悄打開後,發現這是一瓶紅紅的東西,我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裡面裝的東西肯定是冰柔的姨媽血,想不到居然這麼巧,剛好碰到她大姨媽來探親。
當時光顧高興了,我根本就沒有仔細的想想,這個世界上哪裡來那麼多巧合的事情?只要靜下心來想想就能發現其中不對勁兒的事情,可惜當我發現時已經晚了。
姨媽血,開過一次花的芭蕉葉以及十年以上的大公雞,這三樣東西全部被冰柔這個女人保管着,根本就不讓我接近,生怕出現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