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加了審訊淮如的情節,昨天沒看的妹紙記得去看。)
出了警局,甄意最終是去律師公會把律師執照取回來了。
走出大樓時,陽光燦爛,她心裡卻是一片陰霾。想起今天在警局裡,尹鐸檢控官和她說的話:
“雖然hk城的法制歷史上,沒有受脅迫殺人的案例,但相似法律體系的英美出現過類似案例,而受脅迫殺人的被控者最終連二級謀殺的罪名都沒有,無罪釋放。
根據hk城所用法律的判例特點,這次的審判,陪審團和法官很可能會參考國外的相似案例。”
淮如,真的會經過審判,然後無罪釋放嗎?
甄意立在階梯上,上網搜索了一下,論壇裡已經有很多人在討論淮如殺警案。網上還有一個投票,“如果你是淮如,在兇手威逼性命的形況下,會殺死他人嗎?”
有41%的人選擇可能會;42%的人選擇不知道;明確說不會的只有3%......
一時間,她又想起了易洋說的話:“雖然警察們死了同僚,都恨她,但甄意,你信不信,等公審的時候,民衆絕對會站在她這邊。她給我的感覺是,她也留了極大的心理陰影,她也是受害者。”
甄意裝好手機,用力揉了揉眉心,頭很疼。
淮如和林涵,安瑤和許莫的案子都會在十幾天後審理,到時,甄意也會出庭作證。就在剛纔,尹鐸已經往她的郵箱裡發了一份資料。
準備下臺階,卻看見楊姿走了上來。
兩人見面聊了幾句,楊姿說:“淮如也可憐,莫名其妙被一個神經病綁走,爲了活命殺了本來就快要死的警察,她也算是自衛,現在卻攤上官司。”
甄意不太舒服,淡淡道:“不管她是主動,還是被逼,殺人就是殺人。”
“但她是迫不得已沒有選擇。這一切都是許莫的錯,淮如她自身對社會沒有危害力。”楊姿爭辯完,又道,“不過相信你看過媒體的報道了,輿論是同情淮如的。再說了,甄意,你其實是受益者,如果淮如沒殺林涵,你的下場是怎樣?要我說,是淮如救了你。可沒想到,你現在要給尹檢察官他們當證人。”
甄意不語,只覺得,自從離開事務所後,和楊姿說話說不到一處去了。
準備走,楊姿忽然叫住她:“甄意,我聽人說了一件事。”
“什麼事?”
“安瑤以前就認識許莫,或許,還有不正當的關係。”
甄意皺眉:“你亂說什麼?”
楊姿稍愣:“我也只是聽人說了,和你八卦一下,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
甄意心情不好地走下臺階,鬱悶憋屈的表情全寫在臉上,看着像受了一肚子氣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剝一樣。
言格立在車邊,靜默地看着她。
給她開車門的時候,停了一下,說:“你想留下嗎?”
“什麼?”
“我感覺,你想留下,和尹檢察官一起打官司。”他溫淡地說。
甄意心一磕,她的確有這樣一點兒小心思,但:“我也不想錯過言栩和安瑤的婚禮。安瑤她......”
甄意心裡有點兒疼,剛纔聽了楊姿的“八卦”,更疼。
或許她又感情用事了,可和安瑤一起被綁架的經歷後,她就是莫名感覺,安瑤是個好人。
她那麼愛言栩,愛到一個朋友也沒有。而且她是孤兒,婚禮上連一個親戚都沒有。
“我是爲了安瑤去的。”
她吸了一口氣:“只耽擱一天,沒關係的。婚禮過後,我就立刻回來。熬夜準備作證和案子。”
言格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他一貫如此,對很多事都不怎麼掛心。
兩人的傷都沒好,是司機開車。
過關後,汽車並未往市中心去,而是繞向海邊,行駛在一條非常寬闊的懸海公路上,一邊綠樹成蔭,一邊碧海藍天。
落日時分,海上流光溢彩,日落之景美得驚心動魄。
一路上空空蕩蕩,只有他們一輛車。或許因爲開闊的視野,或許因爲自然的美景,甄意煩悶的心情漸漸被海風吹去,心情無端平靜了下去。
長長的公路到了盡頭,汽車轉個彎繞上山,海洋漸漸隱匿在綠樹之外。
南方的山林翠綠而新嫩,山裡繁花盛開,奼紫嫣紅,薔薇花如瀑布般鋪滿整面山坡,黃色的雛菊像小動物般一簇簇擁擠着,白色的泡桐在綠樹的映襯下像晶瑩剔透的藝術品,一樹繁花。
山中美景太令人神往,甄意趴在窗口,東張西望,心情一度一度地好起來。不自覺微嘆:“其實回深城也就一兩個小時,可這麼多年,回來不超過5次。”
言格眸光清淺,始終看着她,看她一開始神色蔫蔫,漸漸趴在窗邊吹風,後來伸手出去抓風,再後來,臉上有了笑容。
他這才稍稍安心,靠進座位裡,緩緩閉上眼睛,是真的累了。
還好,她彷彿天生就有一種迅速自我療傷的本領。一點點毫不起眼的事情都讓她心情好。
其實,早就想帶她來了。
遲了8年。
又過了約半小時,遠方連綿的山林裡,出現一道綿長的蜿蜒秀美的瀑布,水霧繚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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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樹成蔭,繁花盛開,一座古老的南方園林隱匿其中。
隱約可見亭臺樓閣,在落日餘暉中,寧謐秀美,像溫柔婉約的古代美人兒,不可方物。
甄意腦中浮現出一個詞:桃花源。
“你從小住在這裡?”她興奮地問。
“嗯。”他不鹹不淡的。
彼時,晚霞的天光從玻璃窗透進來,琉璃一般灑落在他臉上,稀世俊美。甄意忽地想,是啊,只有這樣的地方纔能稱之爲地靈人傑。
只有這種地方蘊育出來的人,纔會如此安然清寧,塵世不擾其心。
甄意心裡莫名激動,繼而又忐忑起來:“會見到你的很多長輩吧?”
“嗯。”他還是淡淡的,怕她緊張,安慰道,“別說奇怪的話就行。”
“奇怪的話?”她覺得不符實,“我哪裡會說奇怪的話?”
“......”她還真是不自知啊,言格斟酌半刻,“不要開那種玩笑。”
“哪種?”
“比如看見水果就說:香蕉真好,自己帶套;女人都喜歡香蕉。”
“……”甄意微窘,這種話她的確說過,可,“我會在這種場合說嗎?”
“哦,我只是看你緊張,想讓你放鬆一下。”
“不說還好。一說更緊張。”甄意癟嘴。
言格的目光又挪過來,見她皺着眉,是真緊張了,心裡柔軟下來,輕輕道:“明天才會見到很多長輩,到時,你跟在我身邊就好,不需要說什麼,交給我。”
一句話,甄意心裡便軟得一塌糊塗。
前方的綠樹間,出現了一道久遠如古物的大門,門自動打開,車下的路變成青石板。
四周出現了木欄小道,小橋流水,清雅古居,一路皆是綠樹繁花,其後偶爾露出一角屋檐,一串風鈴,抑或是一道古風畫的門角……
車最終停靠下來,天已經有些黑了。
言格帶她進了一處庭院,門口只有兩人守着,恭敬地鞠躬。
入口一道白玉嵌宣紙屏風,水墨畫着清明唱晚,畫中游子頗有魏晉灑脫澹然之遺風。
繞過屏風,是一處安靜的中式庭院,鋪着青石板,清涼而厚重,走上去潤潤的,腳步聲被大地溫吞地吸收。
有處石縫兒里長出一兩株蒲公英,黃色的小花,白色的羽毛,生機勃勃。
瀑布離這兒不遠,走到哪兒都可以看見潺潺流水,水晶般剔透。這處庭院西側也有細細的涌泉。風一吹,院子裡水氣騰騰,像江南煙雨畫。
主屋是一座兩層的樓,木窗,露臺,藤椅,石階,蘭花紙燈亮着微弱的光......
暮色中,遺世而矜貴。
角落裡有一叢竹子,幾隻藍色的鳥兒在上邊蹦蹦跳跳,彷彿盪鞦韆。
露臺旁種着一棵枇杷樹,淡黃色的枇杷胖嘟嘟地擠在一起。
園中每一物,即便是花盆架子,也是精雕細琢,或鏤空着畫樣,或彩繪着古蹟。偏偏整個兒看上去毫無奢靡之風。
這裡,美得低調而冷靜。
進了正屋,開門是客廳,花梨木的沙發外壁內嵌松木色軟墊靠背,清淡而雅緻;靠近窗戶有座煮茶臺,還有不知哪個朝代的美人榻。
客廳很大,隔着兩道拱月門,一邊是書房。桌上擺一臺黑色的筆記本電腦,幾本黑色的紙質筆記本,幾個黑色木製筆筒,整潔而清淨。
另一邊則是洗手間和一道木製樓梯。
言格進門第一件事便是洗手。
甄意靠在門邊,暗歎連洗手間裡都是淡淡的沉香,洗手的蓮花臺是水藍色的琺琅,牆上掛着古風裝飾。
這樣清幽淡雅的洗手間,只怕五星級酒店都比不上。
“我們在這裡等言栩他們嗎?”
“他們不來。”
“那我們來這兒做什麼?”
言格正拿毛巾擦手,聽了她的話,轉眸看她一眼,道:“我住這裡。”
“真的?”她瞪大眼睛。
這處古色古香的地方因爲是他的成長之地,而變得格外親切起來。
她望向那道樓梯:“上邊該不是你的臥室吧?”
“嗯。”
她來了興趣:“我可以上去看看嗎?”
“到晚飯時間了。”
她笑眯眯,很善解人意又體貼:“好吧。”又說,“那我今晚可以睡這上邊嗎?”
“……”言格說,“西廂有客房。”
甄意不滿:“對你來說,我只是客嗎?”
“……”
還真……
“不是。”
“那我爲什麼要睡客房?”
似乎一貫如此,她總是一堆歪理,分明邏輯不通,他卻無法反駁。
他低頭擦手,不說話。
甄意懶懶地靠在門邊:“言格,我知道你喜歡我。雖然你不說,但我已經發現了。”
他側臉白皙而俊秀,安靜幾秒,打開水龍頭......再度洗手。
甄意怡然自得,抱着手歪着頭,吃吃地笑,那語氣得瑟得欠扁:“我知道你喜歡我,嘖嘖嘖,還不是一般的喜歡,簡直喜歡得不得了吶~”
“你肯帶我回家,其實是認定了我是言栩的嫂子吧?呀,你想和我結婚吧?”
言格一聲不吭,乳白色的燈光下,面頰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紅。
某人小人得志般張狂:“既然如此,你還不主動把我搞定?不然哪天我被別的男人拐跑了,你就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吧。說真的,你以後對我好點兒。小心我生氣,我生氣了就挽別的男人的手,氣死你。”
言格眼瞳深了一度,說:“你不會。”
她笑容斂了,有幾秒沒作聲。
夜裡很安靜,外邊有鳥兒啾啾地叫,裡面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
“是,我不會。”
聲音裡沒了輕鬆,透着極淡的委屈,
“你就是知道我不會,知道我對你死心塌地,所以纔對我無所謂。”
她一扭身子,別過頭去了。
言格微怔,有點兒惱自己。她好不容易撇開hk的煩心事回到深城,好不容易心情好了一點兒,他又惹她了......
“甄意,”他關掉水龍頭,輕輕地說,“我沒有覺得無所謂。”
她不聽,耷拉着頭,很沮喪。
言格沒想自己一句話就讓她興致全敗,頓時有些無措,想起她說自己無趣。
他碰碰她的手背:“甄意,我沒有。你不要生氣。”
她聲音裡帶了哭腔:“我已經生氣了。”
一聽她嗚咽的聲音,他愈發不知所措,心裡很緊張,可嘴上只會笨拙地重複:“甄意,你別生氣。”
“那你親我一下。”她大發慈悲地鬆口。
言格臉微紅,思考了一秒,終究緩緩傾身,偏着頭,湊近她,很輕很輕,碰了一下她的嘴脣。柔柔的,軟軟的,呼吸很溫熱。
甄意心在顫,美好而微妙,嘴上卻不饒他:“我說的是深吻。”
言格一愣,臉上的紅色爬上了耳朵。
這時,寧靜的園林裡傳來暮鼓聲,一聲一聲,在暮靄中濃重而綿長,彷彿從遠古傳來。
“這是什麼?”
“晚餐時間。”
“那我們快走吧。”雖然很想親他,可第一次在婆家吃飯,要給家人留下好印象。
言格“嗯”一聲,片刻前緊張砰砰的心跳平息下去。其實已經做好準備了,嗯,此刻的心情說不清是慶幸還是遺憾。
出了門,繞上長廊,夜晚的風從籬笆上吹來,帶着金銀花的淡香,清冽而純淨。
甄意說:“言格,你欠我一個深吻,記好啦!”
“……嗯。”他沉默一會兒,問,“甄意。”
“嗯?”
“剛纔你其實沒有生氣吧。”
“哈哈。反正你欠我一個深吻。”
轉眼見他的庭院一角有座小塔樓,屋檐的辟邪風鈴在風裡叮叮作響,閣樓上亮着燈。
“那裡是什麼?”
“放舊物的。”他簡短地說,見她還在張望,拉一下她的手臂,“快走吧。”把她推去前邊,自己卻忍不住回頭,望一眼上邊的閣樓。
在夜裡,那樣明亮,像太陽。
他的太陽,在那裡。
水榭樓閣上,荷葉清香,蘆葦飄蕩。到餐廳時,其他人也剛到。並沒有叔伯輩的親戚,只有他們一小家子。
甄意這次見到了言格的爸爸,一身休閒青衫,相當儒雅英俊。他對甄意很客氣,但明顯沒有多喜歡。
甄意一開始還努力和叔叔阿姨說話,但終究招架不過他們太過禮貌而不親近的態度,漸漸,就不開口了,有些失落,呆呆地看傭人佈菜。
家裡今天似乎吃素,清蒸竹筍,涼拌黃瓜,香芹百合……一道道色香味俱全,她卻沒了胃口。
言母趁佈菜的間隙和安瑤說起婚禮,不自覺就顯露出對安瑤的喜愛。說他們的緣分是天註定云云。
甄意想起安瑤說,言栩小時候就見過她,但她不太記得了。
如此一想,還真是奇妙的緣分。
言母又說起後天的婚禮細節,登堂、三拜、沃盥、解纓結髮、執手……
甄意聽得入迷,愈發期待。可聽着聽着,看言母對安瑤無微不至的關心,她心裡有點兒泛酸了。
低下頭去,覺得空前的陌生無助。下一秒,言格卻從桌子下伸過手來,掌心溫熱,覆住了她的小手。
她懵懵地扭頭,他清黑的眸子看着她,長長的睫毛微垂,另一隻手起筷,各種菜往她碗裡夾:“多吃點。腿傷還沒好,本該多休息,我卻非讓你過來,抱歉。”
一時間,甄意感動極了,心裡幸福漫溢。
言格平時話極少,一開口,父母也明白了,問候甄意的傷勢,她倒也不受冷落了。
吃完飯,言家父母去陪爺爺奶奶泡茶去了。
言格和言栩則照例去露臺上吹風,下圍棋。
甄意看不懂,就坐在欄杆邊上,看安瑤泡茶。
婚禮那天,安瑤要親自泡茶給公婆,到時言家大大小小的親戚都會看着,茶藝是新媳婦最直觀的品藝,一步可都不能錯。
夜風裡,水霧嫋嫋,茶香淡淡,含着清潤的圍棋落子聲,讓人心都安寧下去。
甄意看着安瑤篩茶,好奇:“安瑤,你和言栩小時候怎麼認識的?他爲什麼叫你如笙,是你的小名嗎?”
安瑤停了一秒,垂着眸,並沒回答。甄意的手機鈴聲打斷了沉默。
放下電話後,甄意說:“安瑤,你不用那麼自責了。”
“怎麼了?”她正用心燙茶葉。
“警方初步給你定的是自衛殺人。但現在法醫鑑定結果出來了,刀片刺進了許莫胸口。離心臟很近,但剛好錯過,只差幾毫米。”
“哦。”安瑤正悉心地燙茶杯。
“司瑰讓我告訴你,許莫不是死於你刺進去的刀片,而是溺水而死。你的自衛行爲並沒殺死人。”
叮咚一聲清脆,言栩手中的棋子墜落棋盤上。
甄意停下來,扭頭看。
言格淡然自如,把砸開的棋子一個個擺回原位,擡眸看言栩一眼,眸光很深,問:“怎麼了?”
言栩不吭聲。
甄意沒多想,安慰安瑤:“別那麼多心理負擔……”說到一半,想起楊姿的話,心裡不太舒服,小聲問:“你最近是不是惹什麼人了?”
“怎麼了?”安瑤盯着煮水器,煮久了泡的茶就不好喝了。
“謠傳說,你和許莫很早就認識,還……”甄意說不下去了。
安瑤的臉白了一度,卻幾不可察:“沒有的事。”她靜心下去,最終沏出一杯晶晶亮的茶,捧去給言栩。
言格看着棋盤,淡淡地說:“你和許莫的確很早就認識。”
這個“你”,當然是安瑤。
安瑤茶杯裡的水輕輕晃盪了一下。有風吹,露臺邊一樹月桂花輕輕搖擺,一片雪白柔軟的花瓣落進茶杯,漾起漣漪。
言栩垂着眸,像靜止的。
“季陽問你,許莫找你看病時,你有沒有察覺他有什麼不對。”
安瑤把杯裡的茶倒了,重新沏:“我和言栩就是這麼認識,所以誤以爲許莫喜歡我,藉機接近,因而也沒有懷疑他精神有問題。”
“邏輯上沒問題,但情理說不通。”言格仍在下棋。
而安瑤揹着身,仍在煮茶。
像兩個世外高手。
“我對外人的事,向來漠不關心,所以沒迎合,也沒心思拒絕。”
“如果沒有言栩,你的確會這樣。”言格長指撿棋盤上的棋子,道,“但有言栩,就不一樣了。”
甄意驀然明白:有的女人即使有固定的關係了,也會接受其他男人的愛慕,但安瑤不會。
“你非常喜歡言栩,因爲他,你和所有男人保持距離,工作中有同事和病人接近,哪怕只露出一點好意,你都會明確拒絕。”
言格側臉平靜,“而且,在綁架你後,許莫對你並沒有表現出別的心思。而你並不是那種會自作多情的人。因爲言栩,你對其他男人都格外遲鈍。所以,安瑤,你本就沒有誤解許莫。”
安瑤靜靜地往茶杯裡倒茶,晶瑩的茶水流卻在輕顫。
“你知道許莫不停找你是因爲心理出了問題,換言之,你早就知道許莫有妄想症。”
這意思是?
甄意驚訝地盯着安瑤,可她只是再度捧起了茶杯,送去言栩面前。
言栩擡手接過,輕輕捏住,說:“她只是不想給自己招麻煩。僅此而已。”
安瑤站在言栩身邊,低着頭,看不清表情。
言栩說:“許茜的死已經給如笙留下陰影,如果這次大家怪她沒早點意識到許莫的心理問題,她會承受不了了。”
言格擡眸,看着言栩。
同樣清秀的臉孔,同樣澄澈而深邃的黑眸......
露臺上,風鈴輕響。
言格收回目光,不徐不疾地收撿棋子,道:“那幸好,安瑤的刀剛好從許莫的心臟擦過,沒有正中要害。不然,即使是自衛殺人,她心裡也肯定過意不去。......警方怎麼說?”
後一句是問甄意。
甄意頭皮發麻,道:“說可能他從傳送帶上滾下,跌進水池裡淹死了。這樣,安瑤算是間接導致。但......”
言格接過話去,語調清揚:“但他們也不排除安瑤進一步把許莫溺死的可能,對吧?”
“......”甄意沒吱聲。
露臺上明月皎潔,格外安靜。
甄意發覺,如果有朝一日,這個男人要是把誰當敵人,對方只怕絕對無處遁形,死相極慘。
甄意輕聲說:“警察明天還想請安瑤去配合調查,或者他們過來。”
安瑤進一步溺死許莫?如果是這樣,性質就不一樣了。許莫被刺,已沒有威脅能力,這就不再是自衛。
“那就讓他們過來吧。如笙要準備婚禮,沒有時間。”言栩寂靜地喝完杯中的茶,起身,拉起安瑤,走了。
下完棋,甄意和言格步行回去。路上,甄意默不作聲,好幾次偷瞄,可夜色裡,看不太清言格的表情。
她想,言格或許懷疑安瑤了。
在結婚的這個當頭,還真是......
穿過籬笆上的月牙門,甄意又望見那座塔樓,岔開話題和心情:“是你的樓嗎?”
“嗯。”
“我想上去看看,好不好?”
言格稍稍猶豫,但,此刻心情不怎麼好,或許上去待一會兒,就好了。
“去吧。”
塔樓裡燃着沉香,一樓簡潔乾淨,沒有傢俱,只有木壁上淡雅清淨的裝飾,窗臺上擺着一隻白玉細頸花瓶,像個苗條害羞的美人,裡邊插了朵紅山花。
沿木梯往上,二樓是書房,清幽潔淨。
上去三樓,竟還是書房,卻與第二層不同。
窗前一張書桌,擺放着筆墨紙硯,四壁的書架上,從地板到天空,擺滿了書。
卻清一色放着一模一樣的黑色線訂本,大小,薄厚,全一樣。
只有這一種書。
甄意莫名覺得自己回去了古代,在某位史學家的書齋裡。
“這些書怎麼都一樣?”甄意走到書架前,擡手想拿一本黑色的書來,卻莫名敬畏,不敢觸碰。
轉頭看言格,他似乎也有些緊張,她甚至可以聽見他不太穩定的呼吸聲。
他極輕地蹙着眉,似乎在做什麼重大的決定,終於,他走去窗邊:“這裡的書是有順序的。”他擡手,去抽某一本,忽然,
一個聲音穿透寂靜的樹梢和夜色,淒厲地傳來:
“哥!!!”
甄意一驚,不敢相信這樣撕心般的喊聲來自言栩。
趕去言栩那邊,他的庭院裡,好幾個黑衣男人守在古老的房門口。
安瑤坐在門口的石階上,表情空洞,像死了一樣。
這麼多人,院子裡卻靜得沒有半點聲響。
房門開。
安瑤立刻回望,可,
言母,幾位黑衣人,和提着藥箱的醫生走出。
沒有言栩的身影。
言格上前奪過藥箱,摔在地上,針管藥瓶藥片全摔出來。
甄意沒見過言格如此,驚住。
夜色中,他的側臉冰冷得可怕,拳頭緊握着,手背上青筋繃起:
“你給他打催眠劑了?”
“必要的時候,也會對你這麼做。”言母絕美的臉上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嚴,看了甄意一眼,“言格,想保護你想保護的人,就別做我不允許你做的事。”
“和以前一樣,爲了保護你們,我可以傷害任何人,包括你們的愛人。”
甄意不知爲何,脊背發涼,看看言格,他側臉蒼白,受傷的肩膀上開始滲血,傷口裂開了......
言母走下臺階,在安瑤旁邊停下,表情比夜風還冷,再也沒了和善婆婆的樣子:
“警察半小時內到。安瑤,你知道怎麼做的。”
作者有話要說:那個,前文漏了一段審訊淮如的內容,補上去了,昨天先看了,後面沒看的妹紙,回頭看一下。嘆氣。由於時間太零散,我寫文都是這邊一點,那邊一點,電腦,筆記本,平板,padmini,各種都有,然後需要段落整合,有時候一忙就會漏掉了。囧。
我其實是一時打雞血被立志創業開公司的師兄們誘騙脅迫,走上了一條不歸路。閒的時候遲到早退,不開心的時候放boss鴿子。可等到忙的時候,簡直忙成了狗啊!(狗狀態已持續一個月。tat)
那天吃飯用boss筆記本碼字,結果就把淮如的那段漏在那裡了。昨天存文之前,一直覺得哪兒不對,愣是想不起來。今天看到讀者評論,半路驚魂,立刻找丟失的片段。。。
我。。。讓我哭一會兒先。
咳咳,說正事。
因爲背景改成hk,所以有些行政單位和法律名詞都要改過來了。比如之前出現的什麼過失、蓄意、間接、直接、可能就要換成謀殺罪企圖謀殺罪串謀謀殺罪之類的。
尹檢察官的身份也要改了,是律政司刑事檢控科的檢控官;像唐裳的案子,強.奸罪就不是侵害人身罪,而是傷害風化的性犯罪;香港沒有死刑,所以唐裳案戚勉案中出現的死刑都會換成終身監禁。
還有很多很多,
之前出現過的,我以後修文一併改,最近實在沒多餘的時間改這些。
另外,希望熟悉hk法律的妹紙幫忙提建議。
最後,從讀者那裡學到了一個新的親吻方法,叫做:miu
哈哈,大家都過來,讓我miu一個,miu,miumiu,miumiumiu
其實看到好多評論都想回復,可等回來後,又沒空一條條翻了。。。對不起大家。淚。
謝謝綠江妹紙的長評,簡直給我打雞血。握拳。(每次看到長評都超開心,但我又不知道怎麼回覆才能表達出那種激動,所以,就在這裡感謝吧~~miumiu)
最後的最後,咳咳,居然有位讀者妹紙叫我......宿主......?!
我首先想到了一個可憐的細胞,被一羣病毒攻擊;接着想到一隻貓,一羣蟲子躲在它的毛毛裡曬太陽;最後居然又想到一隻豬,一羣人圍着拿刀叉敲欄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