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我代理宋依的賠償案,人死了,劇組賠償很快。?可錢該交給誰?”楊姿趴在甄意辦公桌上問。
“發公告。如果沒親人,就捐出去。”
“好。”楊姿說完,小心窺探,“意,你還好吧?”
“很好啊,”甄意頭也不擡,“爲什麼這麼問?”
“老大給你換了好幾個案子……”
“因爲最近,委託人總投訴我。”
“你有沒有想過爲什麼?”
“想過,”甄意擡頭,“他們有病!”
楊姿輕輕咬脣,不說話了。
這時,助理律師江江敲門,有些膽怯:“意姐,老大找。”
卞謙的辦公室一排落地窗,滿是陽光。甄意無心欣賞,坐下後應付性地衝他笑笑。
卞謙年輕有爲,樣貌英俊,本身不學法律,是心理醫生,關係廣懂管理,倒把這家律師事務所發展得風生水起,已成爲不少名校高材生的夢想求職地。
甄意上大學時,他就經常在爺爺家出入,兩人很熟,所以他說話也不繞彎:“小意,事務所裡好像只有你沒向我申請過心理諮詢。”
“我不需要,”甄意飛快說,想了想,一幅你有毛病吧的樣子看他,“你什麼意思?是說宋依的死讓我心裡有陰影了?”
“呵,”簡直好笑,“她想死就死,和我有半毛錢關係?自殺的人那麼多,每個都給我留陰影,我有那麼感情豐富嗎?”
卞謙微微斂瞳:“其實在唐裳的案子後,你就應該多休息一段時間。”
“不需要,我很好。”
“是嗎?我們來看看。”他依舊溫和,“小意,昨天江江被你說哭了,怎麼回事?”
“沒,我只不過表揚她努力,蒐集了很多案件信息。”
“哦?你的原話好像是:‘江江,我真佩服你,居然能在一天內搜刮出這麼多垃圾來。’是這樣吧?”
甄意挪開目光:“我就這麼刻薄,這是我的風格。”
“小意,兩個星期,你被5個委託人投訴。”
“抱歉,我專業素質不夠硬。”
“我倒不這麼認爲。嗯,能不能問一下,性騷擾案的朱先生和他女朋友在辦公室等你,你進去後見他女朋友坐在他腿上,你說了什麼?”
甄意抿了抿嘴脣:“說什麼,‘又是一個有椅子不坐非要蹭大腿的’。不是事實嗎?”
“你不覺得這話裡有不好的暗示?”
“沒有。”甄意反咬一口,錚錚道,“他想那麼多說明他本身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就長了一張性騷擾的臉……”
“ok,我們先不臆測朱先生的好壞,”卞謙擡手打斷,“交通肇事逃逸的張先生呢?他起初不肯描述撞車的細節,你是怎麼說的?”
甄意吸着臉頰,不作聲。
“怎麼?不好意思說了?”
甄意低下頭,又看向窗外,語速很快:“我說,‘你現在不開口,等着進監獄後讓人給你的下面開口嗎?’咳。”
卞謙看她:“張先生說,你後面還補充了一句。是什麼?”
甄意癟嘴,不說。
“張先生說他當時很震驚,結果你又說:‘別這麼驚訝地看着我,就是你理解的那個意思,雞魚菊,呵屋啊花。’張先生還說你的話給他造成了巨大的精神傷害,而且,”卞謙斟酌了一下,“他說他絕對不是受。”
“精神損失?”甄意不可思議,“一個心理素質強大到能肇事逃逸的人,居然被我一句話傷害?另外,他要是進了監獄,絕對是萬人受加萬年受。”
卞謙摸着耳朵,嘆氣:“還有李區長的兒子,他想上廁所,你竟然下令叫他‘憋住’?”
甄意不耐煩地吐出一口氣:“那小子以爲給錢就可以,什麼事都要律師擋,一問三不答,一分鐘三次廁所。什麼態度?”
“這麼說也的確有你的理由,”卞謙點點頭,摸着下巴,“但他說憋不住時,你說了什麼?”
甄意挑了挑眉,絲毫不知錯:“是他先挑釁我的,你是沒看到他說‘憋不住’時欠扁的表情。”
“再怎麼你也不能說‘憋不住我給你打個結’啊!”
甄意斜着眼看桌子,悶不吭聲。
“他當場被你嚇尿了!”
“哥,你多久沒上網了,‘嚇尿’是語氣詞。”
“我知道,可那孩子是真的尿……”
甄意暴躁,忍無可忍跳起來:“孩子?三次留級,17歲還上高二的傢伙都懂得猥褻女生了,還是孩子?”
一片安靜。
她愣了半晌,緩緩坐回去。她也發現自己失控了。
卞謙:“現在意識到自己情況不對了嗎?”
甄意別過頭:“沒。我昨天沒睡好,脾氣有點急躁。”
“小意,我給你一個月的帶薪休假,好好調整一下,不想找專業的,至少找個你信賴的人,把心裡的事說出來。”
甄意急了:“我不需要,我真的很好。我現在要的是工作。”
“唐裳案結束後,我就該給你放假的。”卞謙身子前傾,帶着些許命令,“這個休假是強制的。你不能拒絕。這一個月,我不會安排任何事情給你。”
甄意忍着氣,騰地起身走了。
“不用謝!”卞謙對她招手。
淡淡青草香,陣陣涼微風,老人療養院裡一派祥和。
甄意坐在活動大廳的落地窗旁,陪病人下棋。
言格所在的研究所和精神病院附近,有個老年療養院。甄意每天早上帶爺爺過來,去醫院工作,晚上順路帶他回家。
說來她已經是經過培訓的義工了。這是她第6天服務,心裡平靜又鮮活,像窗外陽光跳躍的草地。
比起施,她其實是得的那一方。
這些天,和可愛的康復期精神病人相處,遠離塵囂惡意,只有最單純的心,她的心情慢慢好些了。
陪病人下完棋,甄意去整理病房,走着走着轉錯了彎,不經意就到了一處安靜的走廊上。
盡頭,陽光灑在窗臺,不知名的黃色小花開得正豔。微風吹過,一小簇一小簇擠擠攘攘,太可愛。
甄意忍不住走去看窗外的風景,路上經過一個紗簾翻飛的房間。
房間明亮寬敞,裝飾得非常溫馨,有人沉睡在寬大柔軟的躺椅上,身上連接着各種白色的線。而白衣的言格立在一旁,拿筆記錄着儀器上的數據。
這是這些天甄意第一次看到言格。她還記得要和他保持距離,來之前特意打聽過,他大多數時間在研究所,而非在醫院。
甄意一愣,剛纔她腦袋放空,走錯方向,好像從一個禁止通過的正修葺的門穿過。這塊地方應該是研究所。
得趕緊在言格沒發現之前返回。
可,遲了。
言格擡頭,看見了她,鏡片後他的眼神很淡,從他這裡看,她此刻的表情又傻又呆滯,像不小心闖進人類木屋的小浣熊。
躺椅上的人起來了,那人沒穿病人服,和言格對話幾句,就開門離開。
甄意硬着頭皮立在原地,沒一會兒,言格也出來了,居然沒問她怎麼來的,只說:“義工做得還習慣嗎?”
“嗯,很好。”
她不知道,他有天去醫院那邊,經過活動室,看見她穿着義工的護士服,帶着病人們跳幼稚的舞蹈,像幼兒園老師。
甄意努力找話題,指指屋裡的儀器:“剛纔在幹什麼?”
“記錄幾種精神藥物配合使用後的作用。”
他沒說藥名,不然她該暈了:“算是實驗嗎?”
“嗯。”
甄意一驚一乍:“在人身上試驗?”
言格目光落到她臉上:“奇怪嗎?”
“任何給人用的藥,最後都會在人身上試驗。”他說。
甄意縮縮脖子:“可誰會同意接受實驗啊?”
“他們是志願者。”
“好偉大,爲科學現身。”甄意心裡油然而生崇高的敬意。
“會給錢的。”
“……”她一口氣沒上來。
“除了藥物,其他非藥物的療法也會找人實驗嗎?”
“是這樣。”
“那我也想當志願者。”甄意自告奮勇。
“是想看醫生,但不想給錢吧。”言溯不客氣地戳穿。
她嘿嘿笑,提議,“大不了以後你打官司,我不收你錢好了。”
“暫時沒有殺人的計劃。”
“......”好冷。
“打離婚官司......”她在說什麼。
“暫時沒有結婚的計劃。”
安瑤呢?甄意疑惑,但畢竟是人家的私事,她不想探尋。
言格拿着文件夾,走在前邊:“如果你想試的話,推薦你休克療法。”
“休克?電擊療法嗎?”甄意擰眉,不滿意地癟嘴,“言格你想虐待我?”
他似乎彎了一下脣角,沒答。
甄意細細一想,覺得自己或許有偏見,又說:“是不是我說錯了,這種療法也很好吧?”
“不好。”
“是嗎?可好像很多醫生在用。”
“病人會非常痛苦。”他說,“你不能把病人當做他沒有感覺。”
甄意心頭微微一顫,有些感動,有些溫暖。
她問:“那還有什麼非藥物療法呢?”
“有很多已成體系的物理療法心理療法,暗示、脫敏......另外,雖然適用範圍有限,但催眠療法很不錯。”
她想起那次在商場他對她小小的催眠:
“那個要學很久吧。”
“嗯。”他已走到他的專用休息室,把門推開一條縫,又回頭,“甄意,你需要和誰說說話嗎?”他眼眸澄澈,嗓音清和,
“你可以把我當做,朋友,醫生,隨你。”
甄意的心稍稍一絆,他都知道了呢。
朋友......嗎?
她微微一笑:“醫生模式吧。”
作者有話要說:哎,只能選醫生模式,心酸哇。
哼(¬︿??¬☆)那些在我雙更時只在一章留言的傢伙,和不留言的壞傢伙,嚴重打擊了我雙更的積極性。虧得我們甄意在v1章跑得快斷氣加淚奔加傷得慘不忍睹。
請積齊好多留言召喚神龍~~
突然發現,這一卷叫傷無所依。傷=唐裳,無=吳哲,所=索磊,依=宋依
a9:合個影先。
還有一個評論,找不見了,說是集齊7個男配召喚言格跳草裙舞。
呃,不怕閃瞎眼麼。簡直是喪(gan)心(de)病(piao)狂(li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