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醫生,時間到了,該查房了……”就在病房裡面沉默的有些嚇人的時候,一個小護士小跑着進來,在醫生的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宋醫生習慣性的皺了皺眉頭,然後表情嚴肅的看向陸雲非,道:“你好自爲之吧!”
“嗯。”陸雲非的脣瓣動了動,半天才吐出了一個字,算是迴應了宋醫生的話。
“對了……醫院門口的那個瘋女人,你最好給我處理了……在樓下嘰嘰喳喳的,煩死了!”醫生走到了門口的時候,又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從房門外探進來半個腦袋,蹙眉表情煩躁的說道。
樓下的那個瘋女人?那是……誰?我蹙眉,林燦燦?
陸雲非沒回應宋醫生的話,而是伸手扶着我的身子,讓我躺下,然後又將被子給我蓋好,這才低聲道:“餓嗎?我用醫院的餐廳給你煮了點粥,現在要喝嗎?”
我看着陸雲非的眼睛,心裡卻怎麼也想不通,爲什麼面前這個溫柔的快要溢出水來的男人,怎麼會做出那樣決絕而殘忍的事情,怎麼會……又怎麼捨得那樣傷害我。
我的沉默讓陸雲非的臉色變了變,他似乎沒有想到會在我這裡受到這樣的冷遇,畢竟以前的我,不管是多生氣,都會因爲陸雲非的主動示好,而變得溫順容忍。
我歪了歪頭,因爲病房裡面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哪怕是陸雲非輕微的呼吸聲和有力的心臟跳動的聲音,我似乎都能清晰的聽到,很奇怪的感覺,以前的時候,我總覺得如果能夠感覺到陸雲非的心跳,陸雲非的呼吸,我就能知道這個人距離我很近很近,近到一伸手就能抱個滿懷。
可如今……哪怕這個人真的就在自己的身邊,還是像之前那樣伸手就能抱到,我卻也再也感覺不到親密,我跟陸雲非,好像在不知不覺間就拉大了距離,遠到哪怕我各種呼喊,他也無法迴應半句。
沉默持續了不多會兒,陸雲非就選擇了妥協,也是,跟一個手足無力的孕婦,還真沒什麼好計較的。
“這粥,我熬得時間長了一點,放了你喜歡的大紅棗,你先多少喝一點,中午想吃什麼,我再叫人去買……”陸雲非一邊說着,一邊把保溫桶裡面的白粥盛到了一旁的白瓷碗裡面,白皙修長的手指抵着白瓷碗的邊緣,看起來異常的美好。
我將視線定格在那寶藍色的保溫桶上,這個保溫桶雖然顏色,型號,就連外形都和之前的那個一樣,但是我知道……這不是之前的那個保溫桶了。
也許是發現了我的視線一直定格在保溫桶上,陸雲非將手中的白瓷碗方向,看了我一眼,拿捏了一會措辭之後,纔開口道:“之前的……那個保溫桶,嗯……不能用了,我就去商場重新買了一個回來,和之前一模一樣的,依舊是你喜歡的顏色。”
和之前一模一樣嗎?不,陸雲非,你錯了,這個並不一樣。
就像感情,陸雲非總是覺得感情出了裂縫,可以縫補好,縫補不好的就可以丟掉重新再換一個,就像現在的我,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被陸雲非給換掉了……
我閉了閉眼睛,沒說話。
那碗粥,我本來是不打算喝的,因爲……那粥本身蘊藏的意義太深刻,我怕我喝了會消化不良,可是肚子裡面的寶寶卻不斷地踢着我的肚子,似乎是在抗議,爲什麼還沒有進食,無奈……我只能順着陸雲非的想法,乖乖的喝了他熬好的粥。
我再一次被扶起來,半靠着牆壁,我想自己端着碗去喝粥,卻被陸雲非十分精巧的給躲開了,他眼神認真的看着我,道:“我來餵你。”
我沒說話,就着陸雲非的手去喝粥,眼神卻越發的迷茫了起來。
面前的男人有毒,無解。我之前飲鴆止渴,甘於其中,如今也算是自嘗苦果。
我昏迷暈厥是因爲陸雲非和林燦燦訂婚的事情,歸因於他,他照顧我自然也是應該的,我們兩個人之間……正好,誰也不欠誰了。
“醫生說……你低血糖很嚴重,我以後會陪在你的身邊的,一直到孩子生下來。”陸雲非說這話的時候,眼神裡面似乎閃過了什麼東西,那東西閃過去的速度太快,我並沒有捕捉到,不過是什麼,跟我也沒有關係了,因爲……我跟陸雲非已經沒有以後了。
“我吃好了,你可以走了。”我別開了自己的視線,看向了窗外,聲音儘量的冷淡。
“走?走去哪裡?你在這裡,你想讓我去哪裡?”陸雲非聽完我的話之後,立刻面色一沉,端着白瓷碗的手上青筋挑起,似乎在極力的隱忍着些什麼。
我覺得好笑,不過就是一句話,就能讓陸雲非的氣性這麼大嗎?
好像就是在這麼短短的幾天,我見識到了三年都不曾見識到的陸雲非的其他面,也不知道這該叫做幸運還是……不幸運。
我看着陸雲非,一字一句,表情認真,“陸雲非,我說,你可以走了。今天早上是我反應太過於劇烈了,但是我暈倒也是因爲你,你現在照顧我也是理所應當的,現在我已經好了,而且我也已經想清楚,理明白一切了,陸雲非,我放你走,放你離開,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你結婚,我就會走,絕對不會糾纏你。”
陸雲非猛地將白瓷碗放在了桌子上,眼神冰冷的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他死死的看着我,聲音冰冷異常,“蘇陌念,什麼叫做放我走?!”
他的怒目而視,他的隱忍暴躁,我都看在了眼裡,可是……那又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