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傷他們吧?”金荻又問。
“沒有,碧姐夫妻也就眼皮子淺,錢能解決的事情,我沒有必要跟他們計較。”唐勝元道。
“還好還好。”金荻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不過,他們來的速度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料。”唐勝元伸手拿了一個桔子,剝開後,他先吃了一瓣。然後他又掰了一瓣遞到我手邊。
我愣了一下,他的手停在那裡。
“很甜。”他看我不接,說道。
“是巧巧家鄉下的果園裡新摘的,曉谷,你嚐嚐啊。”金荻說話時大門口傳來輕微的響動,沈聽春上樓了。
金荻起了身,唐勝元的捏着桔子的手還垂在那裡,大有我不接桔子他能一直垂在那裡的架勢。
我很反感這種逼迫,但金荻和沈聽春已經走回來了,我也不想讓他們看我鬧脾氣。我便接過了桔子,避開了他的視線。
“你要是困的話,就先去睡吧。”唐勝元見我吃了桔子,又掰了一瓣遞給我了。
“不困。”我硬生硬氣的。
“那就不睡。”他跟瘋了一樣,一瓣接一瓣的掰桔子給我吃。
“我自己會。”我從茶几上拿了個桔子自己剝了起來。
“跟我生氣呢?”他看着我剝桔子,帶着一點笑意問我。
我不吭聲,心裡暗罵:你以爲你誰呢?我又不是你養的寵物狗呢,不高興了衝我吼幾聲,高興了給幾瓣桔子吃。真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以自我爲中心。
沈聽春和金荻坐了下來,我默默的吃着桔子。
“元哥,傷三爺的是慫仔那邊的人。”沈聽春斂了神情,眉宇間有蕭殺之色,“七九不十,跟伍昂有聯繫。”
“這個渣渣,千刀萬剮都不足解恨。”金荻恨恨罵了一聲。
唐勝元仔細的剔着桔子瓣上的鬚鬚,剔好後,他遞給了我。
我不知道慫仔和伍昂是誰,但看他們三個人的神情,尋思着很可能就是唐勝元提到的仇人吧。
“聽春,不要私自動手。”唐勝元擡頭,“金荻,你明天一早給老段打電話,他立功的時機來了,自然不會怠慢。”
“嗯。”金荻點頭。
“元哥。”沈聽春抿了抿脣,“三爺那邊安排誰去照料?要不要換個療養院?”
“換地方解決不了根本問題。”唐勝元擺了擺手,“這次是我們沒防備,纔給了人可乘之機,加強安保措施就可以。”
“那……”
“那邊現在有護士,貼身人員我回頭再安排。”唐勝元打斷了沈聽春。
“這麼多年了,伍昂還真是陰魂不散。”金荻嘆了一口氣,“他多活一天,不知道多少無辜的小姑娘遭殃。”
“上頭有人護着他,要他死也不容易。兩年前那場大火,死了那麼多人,換一般人,夠判十次死刑了。他不過象徵性的在牢裡呆了兩年,他現在出來了,日子照樣風生水起。還掛名了C市某高校的榮譽主席,人五人六威風着呢。”沈聽春攏着雙手,嘴角是冷笑。
金荻沒說話。
唐勝元也沉默着。
我不瞭解事情的前因,聽得一知半解
,但能確定他們嘴裡的伍昂是個很厲害的人,連唐家勢力都不是對手。那該是怎樣可怕的人?我想到唐勝元說楊漫跟他的仇人扯上了聯繫,會是這個伍昂嗎?我打了個冷戰,不會不會,肯定是我想多了。
“勝元,曉谷暫時就住我這裡吧。”金荻問。
“對不起。”我打斷他們。
三個人都看向我。
“我明天得回家,我媽的後事還要處理。”我覺得他們也太不尊重人了,都不需要跟我商量一下嗎?直接就決定讓我去哪裡?是不是出發點是爲了我好,怕我有危險就可以當我是死的?我真是謝謝他們了,我不需要他們這麼好。
金荻看了看唐勝元:“勝元,你……不會什麼都沒跟曉谷說吧?”
唐勝元有些尷尬:“說了一些……”
“曉谷,走吧,我們回房去聊,好嗎?”金荻起了身,滿臉笑容的看着我。
“好。”我也跟着起了身。
金荻帶着我去了她的臥室,相對客房的奢華,她的臥室倒是簡單得多。一張大牀,一扇落地窗,靠西面的牆上一排櫥櫃,最醒目的是橫放着的幾瓶紅酒,南面牆的落地窗下鋪着厚厚的長毛地毯。
“曉谷,你去洗個澡吧。”金荻進了臥室旁邊的衣帽間,隨即拿了套睡衣出來,“我的睡衣大了些,你將就着穿。”
“謝謝荻姐。”我道了謝後接過了睡衣。
金荻帶我進了浴室,體貼的幫我調好了水溫才退出了淋浴房,我看着浴室的門關上,愣站了好一會兒纔開始脫衣服。
溫熱的水灑到身上,睏倦的感覺慢慢的消退。我想着這兩天發生的事情,真不知道時間是怎麼過去的。
以前看別人的故事時,總覺得發生那麼悲慘的事情還怎麼活得下去?現在我自己經歷了,才知道,人的承受能力其實比想像的要大得多。
等我從浴室出來時,金荻端着杯紅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發呆。
“你喝點紅酒嗎?”她轉頭跟我打招呼。
“我不喝。”我拔了拔垂到額前被水打溼的碎髮,緩步走到了落地窗前。
“喝一點吧。”她赤着腳走到一旁的櫥櫃旁,倒了半杯紅酒走回來。將紅酒遞給我後,她坐到了地毯上。
我也跟着她坐了下來。
“曉谷。”她看着我,“我跟你聊聊勝元的一些事情。”
“好。”我點頭,就喜歡這樣痛快直接的。
“我想,勝元應該有告訴你他的爺爺是唐新鵬,康成製藥的董事長。”她說。
我點頭:“嗯,他的身份背景,我大概知道一些。我不太清楚的是他提到的仇人,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
金荻嘆了一口氣,又搖頭苦笑:“說起來,還真是一個漫長的故事。”
我不由自主的就端起酒杯喝了口酒,準備聽一個漫長的故事。
“那你也就知道勝元的妹妹兮元,一切就要從她說起。”金荻輕輕晃着紅酒杯,目光轉向了窗外,“兮元是一個特別單純的女孩,我說的單純是真的單純,而不是一個形容詞。可能這是很多富裕人家的通病吧,在子女的教育問題上,對女孩子總是保
護得太好。以至於,幾乎是不諳世事。兮元二十四歲的時候去了德國留學,在德國,她認識了我的弟弟。我弟弟對她一見鍾情,兮元沒有戀愛經歷,很容易便被我弟弟打動了。兩個人戀愛半年後回了國,雙方的父母見面,彼此都很滿意,兩個人便訂了婚。”
我靠到窗壁上,想着唐勝元和楊漫都提過到唐兮元自殺的事情,唐勝元說他妹妹愛上的是一個人渣。是不是後來,唐兮元劈腿愛上別人了?
“他們訂婚後回了德國,很不幸,他們回德國兩個月後,我弟弟因爲一起空難離世。兮元悲痛難忍,於是提前結束學業回了國。回國後,勝元爲了幫兮元快速走出那種傷痛,帶着她去酒吧玩過幾次。後面,兮元就學會了泡吧,也就是這個時候她認識了伍成言。”
“伍成言是伍昂的弟弟,那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紈絝子弟。伍成言有一副好皮相,擅長甜言蜜語,單是這兩樣,大部分女人就逃不過他的魔爪,更何況,他還是盛天娛樂的三公子,伍昂的親弟弟。”
“很快,在伍成言的瘋狂追求下,兮元深陷其中。如果這是一個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故事,那麼,伍成言和唐兮元在一起,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哪怕他花名遠揚,兮元非他不可,家長最後也會妥協。但紈絝子弟大多生性涼薄,伍成言是那種誰也不愛,甚至連自己都不愛的人。在他的眼裡,萬物如草芥。”
“兮元跟着他,染了毒。”金荻說到這裡時停了停,喝了一大口紅酒,她又沉默了一會兒才接着往下說。
“兮元就這樣毀了,勝元知道真相後,瘋了一樣去找了伍成言。他被伍成言打斷了一條腿,事情就這樣鬧大了。兮元被送去強制戒毒,出來後,復吸得更厲害。而且……”金荻看向我,她的眼中裝滿了悲傷。
我的心提起來。
“伍成言了爲徹底毀掉兮元,還軟禁了她,把她送進他們家族開的夜總會,讓她在裡面掛牌接客。唐家滿世界找人,誰也不會想到伍成言成毒狠成這樣。後來,還是我無意中發現的。”
“天啊。”我低呼。
“唐家和伍家就這樣勢不兩立的,勝元爲了拉兮元爬出火坑,真的用盡了一切辦法。遺憾的是,到了這種程度了。兮元還是死死的堅持她的愛情,更可怕的是,她還堅信伍成言是愛她的,無論勝元怎麼舉證伍成言的爛,都沒有用。”
我聽到這裡時,爲當天自己理直氣壯嗆白唐勝元感到汗顏,伍成言這樣的男人,就是毒藥。唐勝元阻止妹妹和他再往來,簡直太正確了。
“伍家涉毒,在C市,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但沒有人敢動伍家,他們家上頭有人,保護傘大得沒人惹得起。勝元不信邪,爲了自己妹妹,也爲了不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害。他開始暗中收集證據,想着證據齊全後把伍家徹底端掉。”
“只是,勝元還是太低估了伍家。他手中掌握了一定證據後,他找到了老段段錦成。段錦成和唐家關係很好,他是C市公安系統的老大。他勸唐勝元吃了這個虧算了,暗中把兮元送到國外去。勝元當然不肯,怒極之下,他放話要直接告到上頭去。老段去找了伍昂,回來後,說他花錢擺酒,大家握手言個和了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