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0——06:00爲刷夜時間段,閉上眼腦子裡就是打泡泡。這麼多年了我還是個泡泡導師,我想做火星人回到我的星球去,地球太險惡不適合我。
我到公司的時候,袁晟跟韓冰都在。他鬆弛的領帶,一副頹廢的樣子徑直向我走來。可是我困啊,沒去理會他們直奔桌面撲去。
他不停的敲我桌子,“誒,昨晚你幹什麼去了?”
我雙手摸索着攢倆紙球堵住耳朵,他比蒼蠅還煩人。不想聽他說話,更不想跟他說話。
“劉瑩,你去問問她,做錯事情不去面對還有理逃避了。”他再向劉瑩尋求幫助,爲什麼都是我的錯?難道我真的沒有人權嗎?他們不知道自己很自私嗎?
劉瑩姐的面子我是肯定得給。不過我是真的困,倆眼皮掐架。
“小美,昨晚去哪了?打你家電話也沒人接,值班保安說沒見你回來,手機關機,他是關心你才集成那樣的。”
我歪着脖子斜瞪着眼,“關心,他就這麼關心的,我都不是人了還管我幹嗎?”
“你瞧你這痞樣,不學無術。”他又站到我面前對我指指點點。
劉瑩姐連忙攔住他,“你幹嗎啊?這是公司,要打假回家打去……你過來有你這態度嗎?”
總覺得周圍有血腥味,還挺濃。搖晃着腦袋,感覺嘴脣邊溼潤着,一低頭鼻血就冒了出來。心想這回見血光了,刷出火來了。無奈之及,不緊不慢的繞過那倆,仰着頭走進洗手間。站到鏡子前沒着急衝洗,眼睜睜的看着血流成河,還給自己照張相,多有非主流之意啊。
嘩嘩的流水,出來時是純淨的,走的時候伴着血色。它走的時候都有血的陪伴而不感到孤單,我怎麼就得一個人承受啊。悲哀啊。
這一沖洗倒是清醒許多,再回到座位卻發現成摞的文件,蓋着韓冰的大印。這陰險的女人開始計劃了。打杯咖啡,端着上了天台。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還不順眼呢?別以爲是主管就管天管地,說心裡話她管不了我,我還得把她氣死。
我等的電梯是他們下來的,他臉上的氣還沒消。
“小美,你這衣服怎麼了?”
劉瑩一驚一詐的,我拿出手機給她看,“漂亮吧,我去天台坐會兒,清醒了就回去工作。”其實照片裡的自己很醜陋,很哀傷。我卻故作堅強,上了天台。
八月的北京烤熱,地面的溫度能達到四五十度,更何況這裡離太陽還近一些。風速也急一些。張開雙臂躺在石桌上,滾燙滾燙的,我只能強忍着,覺得很舒服。
耀眼的陽光刺傷了眼睛,不得不遮住。世界變成了黑色。
“何美……”
我手指緩慢劈開,露出一條縫隙,看清這個人的臉。難不成是來道歉的?一束光想要溜進來,立即關閉指縫。
“何美,我昨天不是有意的。”
“你跟鬼說話不難受啊。”我不是人就是鬼好了,好端端的又流鼻血了,估計是剛纔沒打理好,雙手一抹,對着他打開手掌,“你看,掰你所賜,又流鼻血了,真討厭。”
見他掏出手帕,我連忙捂住臉,開始耍賴,“我要流血而死,你走吧。”
他發威地把我揪起來,非要給我止血,我就是捂住臉不讓他看到我神情,還有我的淚。
“聽話,我錯了,你別這樣好不好?”
他對我真好,我聽着把臉埋在膝蓋,失聲痛哭。終於我不再是孤孤單單,寂寞的流眼淚,還有人在意我,在我無助的時候安慰我。
他的手摟在我肩膀上,把我放到他懷裡。我嘗試着放開雙手,把臉貼在他身上,開始我漫長的哭泣。我倒是動情了。
“別哭了啊,去洗洗臉。”
他的白襯衫上都是我的血漬,在他的牽伴下,我一直低着頭走到餐廳洗手間。他像親人一樣給我洗臉,這是我第一次親近他的手掌,是我喜歡的手掌。我這個人怪癖,看男人只看手掌,不好看得不要。
“瞧你乾的好事兒,回家給我洗衣服啊。”他也在抱怨着。
是的,我在心裡回答着,回家我給你洗衣服。
“這回你該告訴我昨晚幹什麼去了吧?”他還是沒有忘掉這件事兒。
我如實回答,“在網吧刷夜,所以今天才留鼻血的。”
“工作不是很忙就休息一下啊。以後別在犯傻了,我要是不在乎你說你幹嗎?”
是吧,不對我好根本就不搭理我,可有他這麼對我好的嗎?放誰身上受得了啊。
他倒是說工作不是很忙的時候,要知道韓冰給我佈置一大摞,哪有時間休息?我也不給他找麻煩,我就認命,看做完了她還能怎麼樣?
讓劉瑩姐看到我臉上的笑容,她也很高興。抱着資料走到我面前,“我們都要幸福。”
是的,曾經受過創傷的孩子,就不要繼續陰霾下去。要好好的照顧自己,別人擁有的自己也應該去爭取擁有。
袁晟站在透明玻璃前,擺弄着沾滿我鼻血的襯衫,滑稽的表情,我頷首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