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校尉府中,華永看着一襲白紗輕裙,容貌清麗脫俗的二公子,端着一盆水走了過來,他不由一陣汗顏,道:“二公子,事請辦妥了!”
沈玉嘉一邊擦拭臉上的胭脂水粉,一邊問道:“童景煥有沒有提起我?”
“並沒有,只是招來了汪財靖,現在已經把他關入地牢了。”
華永說完,看着二公子擦完臉,他趕緊上去接過毛巾,繼續問道:“二公子您這一次算是幫忙活了,童景煥並沒有下令捉拿紅衣女子。”
沈玉嘉搖搖頭,道:“你別小看這些小細節,它能把事請弄的更加撲朔迷離,但會兒你就去天牢通通信,告訴大哥和我老婆,讓他們明天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明白!”
華永聽得不是很明白,他苦笑道:“又要把事請牽扯到紅衣女子身上,這若是被抓住,可就完了!”
沈玉嘉笑笑,脫下衣裙,疊好後放入櫃子中,這才解釋道:“世上沒有完美的犯罪,除非,沒有犯罪者這個人!”
“什麼意思?”
華永感覺越來越聽不懂二公子在說什麼了,而沈玉嘉也懶得解釋,他吩咐道:“這一次沒有定案,我們還不能鬆懈,料想童景煥也清楚事請太大,已經不是他能全權掌握的了,說不得還要弄一場三堂會審,而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身下的只有看尹天左他究竟能不能堵住汪財靖的嘴巴了!”
“這汪財靖若不把尹天左供出來,大公子和少夫人能出來嗎?”華永皺眉道。
“肯定可以。”
沈玉嘉堅定的點頭繼續道:“別忘了,我們和顏家,可是代表着整個雍州!”
正如沈玉嘉所言,童景煥明白事請太大,所以今夜他沒有逼迫汪財靖,這一方是雍州牧和顏將軍,另一方則是王妃侄子,在證據不足的情況下,誰傷了他都不好交代。
這一夜,童景煥是難以入睡了,除了思考試題泄露一案,還要應付西城小道的屠殺案,這兩者看似無法聯繫,但童景煥卻能嗅到相同的味道,有人要阻止沈家翻案,而這阻止的人,恐怕就是汪財靖幕後之人,童景煥爲官二十年,這些事請難以瞞住他的雙眼,只不過兩邊人背景有點猛,萬萬不得招惹啊。
“這份奏摺送進宮,這封書信,送到六王爺府中,交給汪王妃,順便告訴地牢的守衛,無論沈家還是王爺府的人,都不得阻攔,明白就速去辦吧。”
童景煥說完,將奏摺與書信遞給師爺後,便直接在書房的臥牀上睡下了。
第二天,一件令人膽戰心驚的事請,在汴梁城大街小巷飛傳着,西城小道屠殺案,殘屍斷臂鋪滿一地,鮮血把四周的房屋,都給染成了黑紅色,昨夜住在附近的人,整整一夜都在驚恐中渡過,難以入眠。
與此同時,汴梁衙門開堂審案,這審查的事請,居然是有關於科舉試題泄露的事請。
如今,正值八月,距離科舉還有四天,汴梁文人才子居多,自然對於科舉一事,格外關注,可偏偏就在這節骨眼上,發生了試題買賣,這讓不少人暗自責罵朝廷保密措施差勁的同時,也競相來到府衙外等候結果。
正如沈玉嘉所言,今日一開堂,便是三堂會審,高坐正中央的,是府尹童景煥,左手上位,竟是侍御史大夫趙立廉,而右手上位,居然也是一位大人物,六王爺!
兩邊無論是誰,他都比童景煥官要大太多,好在這位大人向來都是中立人物,斷起案來,他誰的面子也不給,一切講解證據,這也是爲什麼,他能升到京都來做府尹的緣故。
華永再一次來到衙門裡,瞧見今天的陣仗,和昨夜完全不同,不僅衙役佔齊,判官和師爺都已就位,但驚堂木一響,兩旁衙役高呼威武之後,童景煥才喝道:“華永,本官問你,沈府二公子,沈玉嘉可在汴梁?”
“在!”華永老實回道。
“那麼,他爲何昨夜不來,反而讓你一個下人報案啊!”
“二公子昨天下午酒醉元西樓,等他酒醒之後,已是深夜,故此纔會是小人過來。”
童景煥一抹虎鬚,點點頭道:“如此,那他現在人呢?”
“正在外面等候呢!”
華永說完,童景煥立即傳沈玉嘉進堂。
沈玉嘉可是頭一遭來衙門這種地方,心下有些促得慌,他吞了吞口水,小跑進入堂中後,跪下恭敬道:“小民沈玉嘉,見過童大人、趙大人、六王爺!”
童景煥凝視沈玉嘉片刻,問道:“沈玉嘉,本官問你,你大哥沈玉翰和你夫人合謀盜取科舉試題一事,你可知道?”
“知你媽!”
沈玉嘉心裡暗罵一聲,這童景煥明顯是在誆他啊,說知道與不知道,那都是有問題的啊!
“小民相信,大哥和我娘子絕沒有盜取科舉試題,一切都是被人陷害的,小民不是舉人,但小民也不傻呀,這盜賣試題對我們沈家根本沒啥用啊,咱家不欠錢,更不缺當官的,大人您說,我們家盜賣試題來幹啥子吆!”
沈玉嘉這蹩腳的鄉語,聽得在堂之人有些想發笑,奈何這是一個嚴肅的地方,他們只能強忍着了。
童景煥倒是很冷靜,他點點頭,道:“如此,你再且退到一旁,傳沈玉翰、顏芷綺、汪財靖三人進來。”
很快,兩男一女便走入大堂中,他們三人都沒有被換上囚服,顯然是事請沒有查明,只是暫且的關閉一時罷了。
這三人進入堂中後,汪財靖便苦着臉的看向自己的姑父六王爺,而沈玉翰則是先對着童景煥和六王爺各鞠一躬,最後纔看向自己的頂頭上司,侍御史大夫趙立廉。
倒是顏芷綺,很自然的一欠身,便直愣愣的站着一動不動,連相公在一旁對她眨眼睛,好似都沒發現,或許是發現了,只是賴得理會而已。
大齊律例,當官者見官不必下跪,無論是官階相差有多大,只要是官,就不需跪拜之禮,除非犯了事,而這三人,一個文官,一個武官,還有一個半官,他們自然無需下跪,否則就是證明自己做賊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