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嘉拿着教鞭,裝模作樣的冷視講臺下的一衆小學生,防止他們作弊。
沈玉嘉本來是想,這樣做也只是多此一舉,但他還是小看了這幫屁孩,果然就抓到幾個作弊的,念在他們年紀尚幼,沈玉嘉只是警告,沒有叫家長,不過若有下次,情況可就不同了。
對於這請家長,不少平日裡不老實的孩子可最是恐懼了,因爲每次老爹老孃被叫來,回去後就給他一頓胖揍,說什麼盡給他們丟臉,若有下次,直接把你打死了扔進籍河餵魚。
這幾日,天水學府的氣氛,少了平日裡的歡聲笑語,多了一份嚴禁肅穆。
不止沈玉嘉,連許多導師師父都察覺到了這股壓抑的氛圍,特別是在最後一天,他們拿出成績單後,不少人都是緊張到顫抖啊。
原因無他,還是因爲錢!
學生有獎學金,而若是誰的班級裡,出現能拿獎學金的學子,他們雖然沒錢拿,但是卻有官升啊,而這升官後,月錢自然大漲,其實也同等與有錢拿,只是少了幾分銅臭氣而已,這讓這些教育工作者不僅沒腦火,反而是極力贊同,歡喜無比啊。
當然,這個官也只是學府裡的官,但別說一個學府了,就算一個小店,還分上下級呢,想到自己這幫學生若能拿到獎學金,不僅自己大漲顏面,同時有機會往上爬,雖然院首坐不上,但是副院首可都是空缺着呢!
考試結束的三日後,天水學府外是車水馬龍啊,許多人都是拖家帶口的跑來看看,自家的兒子考得怎麼樣,有沒有上榜。
這等候看榜的心情,幾乎就和等候科舉結果沒啥兩樣了,窮人想要獎學金,貴人想要得到名聲,商人想要打響自己的店鋪,大家都是有所求,心情能不緊張嗎。
當然也有不緊張的,因爲這些人都沒抱什麼希望,因爲他們家的兒子啊,還沒考完就回來告訴家裡人,自己考砸了!
雖然不抱希望,但還是想來看看這開榜的氣氛,能在這大冷天裡熱鬧一下,想必沒什麼人不喜歡吧,只是身暖了,這心呢?
“開榜啦!”
隨着學府一名管事吆喝一聲,頓時,人羣涌動,爭先恐後的衝到前面,不多時,是有人驚喜有人愁啊。
“你這個沒用的不孝子啊,不是說能考好嗎,但爲什麼連一個名字也沒弄上去啊?”
“天啊天啊,簡直不敢相信,我家這個笨兒子,竟然拿了工院木藝科的探花獎,聽說這至少也有二十兩啊!抵得上我們一家人半年口糧了!兒子,你可真爲你老爹爭氣啊!”
“唉,可惜春兒還沒拿到狀元獎,否則那可是一百兩啊!”
“人不能太貪,須知知足常樂啊!”
聽到這對夫妻的話,四周人十有八九都是心裡酸溜溜的,聽說他們的兒子就如同名字一樣,真夠蠢的,學三字經學了大半年,結果還沒學會一半,而若不是他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才破例讓他家的蠢兒子轉道工院,可誰也沒想到,這傢伙學了木雕後,短短三個月裡,進步神速,一塊木疙瘩在手裡都被他整的栩栩如生,還真有富商看中,出了一兩銀子買走,這簡直如同羅卜根賣出了人蔘價啊。
像這家兒子鯉魚躍龍門的事請,在這四周接連發生了,既然是鯉魚躍龍門,那麼這些人的身份地位,自然就不高了,甚至其中大部分都是以前流落至此的難民。
而現在,因爲兒子出息了,沒人敢小瞧他們了,再說了,現在再小瞧對方,不就是同等與小瞧自己的兒女嗎。
沈玉嘉遠遠的看着這一幕,心裡是滿懷欣慰啊。
“終於出點成績了!”
是啊,沈玉嘉做這一切爲了什麼,說俗了是賺錢,說大了是爲天下蒼生,說高了是用知識改變命運,但無論哪一種,只要讓百姓意識到學府的正確性,那便足夠了。
“相公的學府不是早已經出成績了嗎!”一旁的寧滄珺巧笑嫣然道。
沈玉嘉知道她說的是藝院善演,織坊的服裝設計和工院協助他做出來的熱氣球,這些的確可以證明學府的實力,但沈玉嘉一直沒忘記,真正的根本,乃是此刻場景,若沒有這些,學府就算能走下去,也要完全變味了。
“那些哪兒算得上是成績啊,其實再多的院落,再多的科目,最終還是以文爲首啊!畢竟走官道的途徑,就要屬這處最好了,不過爲了他們,其它院是有三甲獎學金,唯獨文院有五甲,並最重要的是沈玉嘉一下子就花費了我上千兩銀子,這可把他心疼的。”
沈玉嘉想的沒錯,此刻聚集在文榜的學子與其父母,比之其它榜單至少多了四倍啊,由此可見,文榜對於他們的重要性。
“當年齊朝時,便開始要重文輕武,靠近京都的還好,但這外面,特別是西北之地,他們還是很崇尚武力的,唯有朝廷全力施壓,可即便如此,沒有十幾年的持續強壓,要讓他們放棄刀槍談何容易啊,不過也讓大家意識到科舉的重要性,故此如今文還是要稍強武半籌的。”寧滄珺搖搖頭道。
“滄珺所言不錯,在未來武將會越來越落寞,不過那時候我們都已經長埋了,再和這些作甚。”沈玉嘉笑道。
“相公真是每一句好話,難道你就不想長命百歲嗎?還是嫌棄妾身纏着你啊。”
“你怎麼又說到這了。”
以前寧滄珺是從不敢說這些的,可當兩人把該做的都做了後,她是越來越大膽了,還是她以前都在裝乖?若是如此,那沈玉嘉可真要佩服她的演技了。
其實寧滄珺都不知道爲什麼,越是和相公走得近,她越是感覺心慌,因爲她知道,她再也離不開相公,自然就害怕相公離她而去,畢竟,他們還沒成親呢,或許成了親後應該就能好許多了。
沈玉嘉似乎看出了她的擔憂,不由抓起她的小手笑道:“我是那種人嘛!”
寧滄珺搖搖頭,將腦袋靠在沈玉嘉肩膀上,先呼出一口白氣,再吸吸鼻子,嘆道:“妾身相信自己的眼光,但不知爲何,妾身都有一種要失去相公的感覺。”
“你想多了。”
沈玉嘉苦笑一聲,也不去理會,在繼續看了學府情況片刻,這才帶着佳人上了馬車,踏上回家路。
鄢國曆,天玉元年十二月初,這一日,剛剛放假的學府師生們,再次聚集在天水學府裡,除了他們,還有許多天水的達官貴人與尋常百姓。
這一日,大家都是滿臉喜慶的相互道賀,對於即將開始的運會,是充滿了期待啊。
“這一次!這一次一定要那個頭籌!兒子,加油啊!”
“放心把老爹,那些公子哥那裡是孩兒的對手,瞧他們小胳膊小腿的,大冬天穿這麼多,結果還是和一根竹竿似得,能跑得過孩兒嗎!”
“嗯,我兒最棒了!”
“女兒啊,這一次老爹可是把親朋好友都叫來給你助威了,這一次你可一定要大出風頭啊!把我們陳記招牌打響了,來,這是你的戰袍!”
“啊,讓我穿這個,我不要,好像是沒人認識女兒一樣,又是繡名字,又是繡你的店鋪招牌,難看死了。”
“你懂什麼,沒聽過皇父在洛陽做的廣告嗎,你可不要小看此舉啊,要知道,那洛陽的尚記布行,就是因爲靠此舉,生意火爆到能讓人的妒火燒死人啊!”
“燒死就燒死唄,關女兒屁事,反正打死我也不穿這難看的要死的衣服。”
“咳,你咋就不明白爹爹的苦衷呢,在這樣下去了,爹爹的小店可要關門了啊!”
“唉吆,你怎麼又說這些,好啦好啦,拿來吧,女兒穿還不成嗎。”
要說這古代消息不靈通,其實非也,對於感興趣的事請,他們同樣知道的很快,這不,沈玉嘉在洛陽幫尚家的事請,早早就傳回了天水,甚至也有許多人開始相仿,只是大家一起模仿後,這效果,似乎和以前沒兩樣,這一來是沒啥長進,只靠廣告是沒用的,畢竟,人家尚記可是話重金留下了兩名服裝設計,而這二來嘛,因時間雖短,大家都還沒摸清廣告的道道,在沒啥新意下,自然無法從血海冒出頭了。
不過前幾天,這位老爹是靈光一閃,立即知道了這次運會的可利用性。
不是他自誇,他的女兒年方二八,生的是貌美如花,雖然在這天水學府藝院裡,算不上豔冠羣芳,但如今那幫能豔冠羣芳的丫頭都跑出去善演了,那麼以她女兒的美貌,自是萬分吸引眼球,在穿上他連夜命人趕工的戰袍,這效果!嘿嘿……
想到自己小店的生意,立即就如洛陽尚記一樣,火的能燒死人,這位老爹這兩日幾乎都是笑着睡,笑着醒啊。
類似的事情,不同的情況也在四處發生着,商家嘛,想盡辦法的大打廣告,而尋常百姓嘛,不斷給自己兒子打氣,似乎不拿下金牌誓不罷休,而那些達官貴人爲了能和皇父說上話,能與文儀走得近,也是豁出去了,但卻不是讓兒女一定要贏,只要能讓皇父和文儀他們注意到,那就等於他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