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沈府,閣樓二樓的房間裡,婢女棗兒端着一盆溫水,放到盆架上,轉身朝着臥牀之上的沈玉嘉恭敬道:“二公子,日頭不早了,奴婢侍候你洗漱好就下去用餐吧。”
沈玉嘉翻了一個身,打着哈欠睜開眼睛,慵懶的伸展身骨,望着清麗可人,玲瓏小巧的女婢棗兒,他笑道:“我在天水可沒這福分!”
“二公子這是何意?難道沒人伺候您嗎?”棗兒驚奇道。
“這當然不是,只是名聲與嚴妻的問題,伺候我的都是爺們。”沈玉嘉微微一笑,掀開薄被走下牀,開始洗漱。
待到沈玉嘉做到銅鏡前,棗兒拿着梳子,走到沈玉嘉身後替他梳理長髮。
“大哥呢?”沈玉嘉透過銅鏡看着棗兒問道。
瞧見銅鏡裡沈玉嘉的雙眸望着她,棗兒小臉一紅,低下頭輕輕道:“大公子一早就出門了。”
聞言,沈玉嘉點點頭,他這個大哥,授命御史臺,專管京官、軍隊的監察事物,如今科舉將近,恐怕他是跑去監察誰收了紅包的事。
待棗兒爲沈玉嘉梳理完畢,盤好髮髻,又侍候他穿好衣服後,才屈膝告退,端着水盆離開了。
沈玉嘉來到大堂,便看到英胖子正在狼吞虎嚥,瞧着他那貪吃的模樣,驚得下人們神情呆滯,紛紛懷疑這豬呢?還是野豬呢?
沈玉嘉看到英胖子絲毫不顧及他人感受的胡吃海喝,瞬間沒了胃口,他拿起兩個饅頭便走出大堂,隨便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下。
這一舉動,讓下人們疑惑萬分,暗道這二公子,難道不覺得有失身份嗎?
無視下人驚愕的目光,沈玉嘉正吃着,沈府大門外,忽然急匆匆走進一人,他瞧見後,雙眉一凝,放下手中饅頭叫道:“楊茂,這裡。”
來人正是沈府暗衛,楊茂,他忽而聽到二公子的聲音,頓時一愣,扭頭一看,發現二公子居然坐在前院一角的花圃旁,他心下一喜,急忙跑過來恭敬道:“昨日聽聞大公子派人來說,二公子已到汴梁,小的就想過來請安,但又顧及到二公子舟車勞頓,這纔沒有來打攪……。”
沈玉嘉擺擺手,打斷楊茂道:“好了,說吧,你家少夫人現在在幹什麼?”
“少夫人她……。”
看着楊茂欲言又止的模樣,沈玉嘉笑笑,拿起饅頭啃了一口,咀嚼後嚥下,這才說道:“放心,我早有準備。”
“嗯。”
楊茂點點頭,正色道:“少夫人她一早陪着尹丞相的公子,尹天左前去盛安觀上香了。”
“哦,她知道我來汴梁了嗎?”沈玉嘉雙眉一挑道。
“小的與包飛並沒告訴少夫人,想必她應該不知。”
沈玉嘉思索片刻,張口吃掉最後一塊饅頭,拍拍手道:“走,去瞅瞅。”
楊茂陪着沈玉嘉便要出門,英胖子瞧見後,立即扒空一盤薰牛肉,抓起四個饅頭便跑出大堂,口中還含糊不清的叫道:“玉嘉哥,去哪,俺也去。” www ▲Tтka n ▲C O
“你目標太大,這一次就別跟着了,要去玩自己去。”沈玉嘉說着,便叫來了華永一同跟上馬車,由楊茂駕車,三人一路直奔城北盛安山。
不得不說,汴梁不僅繁榮,面積也是一等一的,沈玉嘉在馬車上,顛簸了近半個時辰,他才捶肩敲腿的下了馬車。
“那啥觀的,就在這山上?”
沈玉嘉仰頭望着一座雖然不高,但卻極爲寬廣的山坡,瞧着長長的山道上,登山者絡繹不絕,又望了望天上高懸的秋日,不由皺着眉頭。
“沒錯,這是百餘年前,齊炳宗耗費巨資,大興土木堆積而成的山,取齊炳宗的名諱,名叫盛安,馬車只能行到這裡,要上山只有步行了。”楊茂點頭道。
“二公子,你們上去吧,小的來看守馬車。”華永說着,便牽着拉車的大馬,走到一排樹蔭下,此處現在已經停留了數十輛馬車,相比都是來上香的。
“那就上去吧。”
沈玉嘉說着,便於楊茂一同開始登山。
這山雖然不陡峭,反而是沿路由石磚鋪底,非常平坦,但若要上到山頂,瞧着彎彎曲曲,扭來扭去的山道,沈玉嘉估計沒半個時辰顯然不可能,他體力很弱,沒走一炷香時間,便搖搖頭,擦着額頭的汗水,靠在一旁休息。
“這爲何只有上山的,卻沒有下山的啊?”沈玉嘉看着全是上山的隊伍問道。
“今日與往日不同,現今科舉將近,大家求得是如日中天,自然是要等秋日正午之時,纔會開始上香,所以目前還不會有人下來的。”楊茂解釋道。
“哦,如此就好,我也不希望半路遇到你少夫人。”
沈玉嘉休息片刻,起身招呼楊茂,兩人繼續往上走。
一路走走停停,大約將近半個時辰,沈玉嘉總算是在耗盡力氣之前,登上了最後一層臺階。
他繼續費力擡腳,走到一棵樹下,直接躺在草地上,喘着粗氣道:“我靠,累死哥了。”
楊茂恭敬站立一旁,沈玉嘉見他只是有些臉紅流汗,並未喘粗氣,不由好奇道:“我看你也沒多壯啊,怎會如此輕鬆呢?難道有神功護體?”
“呵呵,二公子說笑了,小的也是因爲二公子您時不時休息一下,纔會這般輕鬆,若直接登上山,後果怕是比二公子好不到那去。”
沈玉嘉看出了楊茂在謙虛,不過他也不在意,就算楊茂有什麼內功心法,他也懶的去學,畢竟這些玩意,動不動就練個三五年,甚至上十年,恐怕也只是小成而已,真要練到如火純清,除了刻苦,同樣少不了天賦,這些,他統統不具備。
兩人閒聊幾句,待沈玉嘉休息好後,起身望去,在他前方是一座道觀,觀裡建築層層疊疊,宛如山巒起伏,寬闊廣宇,琉璃瓦呈現重重熠熠金光,好生氣派,從外面望去,都能看到道觀中游走或等候的人羣。
沈玉嘉與楊茂走到道觀前,瞧見裡面右手邊有一個堂口,堂口外是人來人往,個個都是空手進去,滿手出來,這手中的事物,正是一炷炷香。
既然如此耗費力氣上來,再怎麼說,他沈玉嘉也要順手插炷香纔下去不是,當他與楊茂排了許久的隊後,好不容易進到堂口裡,剛開口來三柱香,便聽到裡面一個小道童伸手道:“一炷香一兩銀子,高香三兩。”
“一兩!”
一兩銀子是多少,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枚銅板,一千個饅頭,這饅頭總不會比一炷香便宜吧!但這小道童卻說要一兩!
“哎哎哎,你買不買,不買就讓開,別浪費大家時間。”這話,並非小道童說的,而後拍在楊茂身後的一羣人叫的。
沈玉嘉冷冷一笑,暗道一聲“好”後,便甩出一張銀票道:“來一百根!”
一次性買一百炷香的,不是沒有,可卻相當的少,畢竟人家來上香,只是求一個心靈寄託,自我安慰,何須要浪費如此多銀兩呢。
小道童驚了半響,這才“哦”了一聲,趕緊收起銀票,到後面拿出一大捆香,放到櫃檯上。
沈玉嘉示意楊茂拿着,便在後方衆人看傻子一樣的目光中,得意洋洋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