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如蜘蛛網的細網緩緩落下,將兩人罩在裡面,當張寶和大統領的皮膚剛剛接觸此網時,瞬間便多出一道道細密的小血痕。
這些傷口雖然小,劃破肌膚後,也沒什麼感覺,但是僅僅片刻間,傷口上便變得青黑一片,與此同時,莫大的痛苦也從傷口上傳播開來。
似火燒,似針扎,又似冰寒刺骨的痛處,令張寶和大統領渾身顫慄,臉色青黑一片。
天威府第一利器“五毒網”,知道的人很少,但是知道它的人知道,這張網的可怕之處。
五毒網薄如蟬翼,宛如蠶絲所制,在漆黑的樹林上宛如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很難看清。
張寶看着罩在身上隱隱發光的絲絲細線,心下大駭,他猛然雙掌齊出,像將網一下撕碎,但是雙手接觸毒網後,卻宛如碰到了刀片般,若非他有寒鐵手套,恐怕這一爆發,五毒網碎不碎再且不知,而他的十指肯定是要全斷了。
一下子沒有將網撕破,張寶大怒,他的雙掌突然開始模糊不清起來,緊接着下一刻,只聞這老太監尖聲大喝,頓時,雙臂一沉“呲啦”一聲,堅如鋼絲的五毒網便被他撕破了一個口子,並朝着還在困在網中的大統領吼道:“畢宸,把解藥交出來!”
“老狗,你認爲我回傻到把解藥留在身上嗎!”
大統領將此網布得很寬,而且他連自己也投身與網下,就是要拉張寶疊被,解藥早已經被丟掉了。
張寶顯然沒有相信,依然撲向了大統領。
大統領卻不會傻到坐以待斃,他從張寶破開的口中裡衝出,手中的戰刀突然如秋風掃落葉般,刮出一陣狂風,朝着張寶席捲而來。
張寶左手伸出,手影狂舞,如蠍尾,如蛇信,寒鐵軟手在大統領的刀影中,爆閃出一片火星。
大統領拼死相搏,張寶絕地反擊,兩人的戰鬥在眨眼間便接近尾聲。
“老狗去死!”大統領蹲下,都中戰刀橫掃張寶下盤。
張寶冷哼一聲,雙腿一蹬,在半空中蜷縮身體,躲過大統領一記橫掃的同時,他算先一掌撐地,雙腳方向一變,突然化直爲剪,死死夾住大統領的身體,腰身一扭,兩個人便扭打在了一塊。
“交出解藥!”張寶一手掐住大統領的脖子,惡狠狠道。
“造尼禁人了……”大統領被掐住脖子,語不成聲的冷冷道。
“我不信,我不信……”張寶突然如發瘋似得叫道,也不顧右掌的傷勢,開始在大統領身上摸索。
“我就不信你會自殺!”張寶依然苦苦支撐,繼續在大統領身上摸索解藥。
“你不是讓我自刎嗎,現在如你願了!”張寶已經鬆開掐住大統領咽喉的手,因爲他知道,繼續掐着已經沒用了,還不如兩隻手一起尋找解藥來得快。
張寶聽到大統領這諷刺之極的話,也不理會,依舊在焦急的尋找解藥。
“不用找了,解藥已經扔掉了!”大統領這一刻,似乎想開了,他鬆懈下來,躺在地面上任由張寶摸索。
張寶把大統領全身摸了一遍又一遍,連私密處也不放過,但是最後依然沒有找出解藥。
兩人裸露的肌膚上,已經全是青黑色,並且隱隱有腫起的現象,可見此網的毒性有多強了。
沈玉嘉很震驚,剛纔他聽到馬嘶聲時,便不由自主的跟了過來一探究竟,因爲他實在是太好奇了,好奇到連最重要的事情也拋到一邊。
“這是什麼情況?”
沈玉嘉冷冷的看着張寶和大統領兩人,突然冒出一句:“搞野基?”
張寶已經漸漸無力,他眼窩深陷,漆黑如墨,臉頰也是青黑一片,整個人就宛如從非洲來此度假的,讓沈玉嘉如何不震驚,在看躺在地上的大統領,跟是不堪,因爲他胸前有幾處傷口,五毒網的毒性直接從傷口進入胸腹,令他渾身顫慄,瑟瑟發抖,似乎在大冬天剛剛裸泳出來一樣。
“這……”
沈玉嘉皺皺眉,他感覺這事情有些蹊蹺,特別是大統領,他爲什麼要和張寶同歸於盡?
看着兩人連話都說不出了,沈玉嘉正要上前,但剛走兩步便頓了頓,看了看腳下如蜘蛛網的細絲,眉頭一皺,蹲了下來仔細查看許久,才驚愕的發現,這根本不是蜘蛛絲,而是像漁網樣的東西,並且這漁網,宛如是荊棘做的一樣,上面佈滿了細密的小尖刺。
“就是這東西讓他們變成這樣的?”
沈玉嘉吞了吞口水,起身繞過五毒網,湊近兩人仔細一看,不由更加震驚。
這網的毒性未免太過嚇人了吧,就算被眼鏡蛇咬一口,也不會在這般短的時間裡變成這樣啊。
但是想到傳聞吃砒霜直接被秒殺的事請,沈玉嘉也就釋然了。
“喂,沒事吧。”沈玉嘉隔着張寶兩丈遠問道。
張寶看了他一眼,突然張口便噴出一道黑血,嚇得沈玉嘉一蹦竟然半丈高,直接躲過了這道黑血。
當沈玉嘉踉蹌落地時,不由驚異的看了看自己的雙腿,他還真沒發現,自己的輕功似乎也有所進步,還是狗急跳牆了?不過現在還不是研究這些的時候,而是做漁翁的時候。
“喂,你爲何跟他幹起來了?”沈玉嘉又跑到大統領附近蹲下來問道。
大統領只是閉着眼睛,不言不語。
沈玉嘉看他一副快要死的樣子,心裡不由癢的很,他真的很好奇,什麼事情能讓這兩個傢伙幹起來。
“哥,你就告訴我唄!”沈玉嘉突然賣萌道。不過這話一說出來,他不由犯嘔了,因爲他想起來某個少年。
大統領還是沒有理他,但是沈玉嘉卻發現,這個傢伙腮幫子一動一動的,不由眉梢一挑,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可要告訴他了!”
聽到這句話,大統領渾身一震,立即睜開眼睛怒視沈玉嘉。
“說唄!”
大統領嘴巴蠕動了一下,才咳嗽一聲道:“那老狗害我,好在東門守將放我出城,否則真要讓這條老狗跑了!現在我也算幫了你,你可不能害我!”
“這……”
沈玉嘉呆了呆,看了一眼張寶,旋即便笑着起身退後兩步,對着張寶道:“張公公,解藥好像在這傢伙的嘴巴里呢!”
“什麼!”
大統領聞言渾身一顫,便看到剛纔還奄奄一息的張寶,竟然突然暴跳而起,一個虎撲便朝着他衝來。
“小子,你……”大統領驚怒交加,也顧不上怒罵沈玉嘉了,竟然一改之前死狀,一掌在地面狠狠一拍,便站了起來,提刀擋下張寶一記殺招。
“果然都還有餘力啊!”沈玉嘉微微笑着,繼續退後了兩步。
剛纔他就發現,這兩人都有些不對勁,雖然看着要死了,但是張寶卻盤腿打坐,而大統領既然十分灑脫的躺在地上等死,這看似沒有什麼,實則這兩人都能突然爆起殺人,所以沈玉嘉一直不敢靠近他們,現在看到兩人果真還能動,更離的更遠了,否則可要殃及池魚啊。
“把解藥吐出來!”
張寶整個人都纏繞在大統領身上,他受到毒性攻擊性,似乎終於顯露老態,身材變得極爲纖瘦,形如枯柴,而大統領十分壯實,兩人形成了鮮明對比,但是大統領就宛如一直催死的猛虎,被一隻猴子雙手給撐開了嘴巴。
“噗!”的一聲,大統領竟然把一塊白石吐出口中,與張寶檫肩而過。
張寶看到此物後,臉露欣喜,立即鬆開大統領,轉身就要撲向落在不遠處的白石。
大統領眼疾手快,跟着張寶一撲而去,直接抱住他的腰,將他從半空中壓下來。
“放開我!”張寶突然一掌向着大統領腦門拍去。
大統領抱着張寶突然一轉身,讓張寶壓在他身上,他正好躲在張寶屁股下,躲過了這致命一擊。
張寶不想跟大統領繼續糾纏,他更不顧右掌的傷勢,已經將右手五指插入前面地面上,一點點爬向白石。
就在張寶拖着一個人,好不容易靠近白石時,突然,一隻細長而白皙的手掌突然出現在他視野裡,將那塊小拇指頭大小的白石拾了起來。
“給我!”張寶惡狠狠的仰頭看着沈玉嘉道。
看到張寶這種吃人的表情,沈玉嘉心下一顫,不由退後一步,搖搖頭道:“不給。”
“給我……”
張寶突然雙掌在地面狠狠一拍,土塵乍起,兩個深入五寸的掌印便深深的刻印在地面上,與此同時,張寶整個人連同墜在他身上的大統領一起騰飛而起,朝着沈玉嘉撲來。
沈玉嘉雙目半眯,手臂一甩,只見一道銀光突然乍現,快如閃電的朝着張寶的眉心刺去。
劍入一寸,已經穿過頭骨,但是張寶的雙眼卻沒有一絲死氣,依然撲向了沈玉嘉。
沈玉嘉立即收劍,急急爆退數步,看着張寶撲倒在他地面上,渾身顫了顫,口中似乎在喃喃說着什麼,沈玉嘉只能聽清一句,好像是:“最終還是死在這柄劍上……”
看着還沒氣絕的張寶,沈玉嘉心下一狠,持劍刺下。
張寶太可怕了,被劇毒毒到全身發黑,依然能支撐下來,最後還能爆發出如此強悍的力量,沈玉嘉可不敢放他一馬,否則保不準他掉以輕心時,此人就如詐屍般,一巴掌將他拍死了。
一劍見過張寶,沈玉嘉看了看抱住張寶腰部的大統領,發現這個傢伙已經在一嘔一嘔的嘔出黑血了,不由趕緊將白石送到他嘴邊,畢竟沒有此人,他絕對逃不過張寶的毒手。
但是讓沈玉嘉意外的是,大統領竟然沒有吃下白石,而是看着他咧嘴一笑,淒涼道:“我叫畢宸,畢是上比下十的畢,宸是戴帽星辰的宸!別……咳咳,別忘了啊!嘔……”
畢宸說完,突然又嘔出一大口鮮血,旋即兩眼一翻,便死死的軟了下去。
沈玉嘉呆了呆,旋即看了看手中的白石,發現只是一顆普普通通的石頭,根本不是什麼解藥,不由愕然了。
起身看着地面上的兩具屍體,沈玉嘉許久也無法恢復平靜,畢宸最後的那句話,沈玉嘉明白是什麼意思,但是他還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和張寶不死不休?同時也讓他想做漁翁的心,差點的破滅了,因爲他不知道,這還算是漁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