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西處小鳳苑內,顏芷綺精神飽滿的從內走出,看到門外,冷二抱着斷刀,閉起眼睛,靠在門柱上似乎已經睡着了。
“拿去。”冷二突然說着,卻未睜開眼睛,便直接將一袋乾糧和水囊扔到顏芷綺手裡。
顏芷綺伸手接過,打開拿起一塊薄餅便吃了起來。
“西門敵軍太多,尹天左也在其中,你要突破出去,最好走北門或者東門。”冷二睜開眼睛道。
“你爲何會在這?”顏芷綺喝了一口水後問道。
冷二沒有回答,而是問道:“你爲何也會在這?”
顏芷綺微微一呆,旋即便平靜道:“當然爲了平定天下戰事!”
“爲誰?”冷二依然沒有睜開眼睛。
“大齊!”
冷二突然笑了,他睜開眼睛,不理會顏芷綺,一邊走一邊道:“夫人最好還是回去吧,沒有你,大齊一樣能奪回天下!”
顏芷綺明白冷二什麼意思,李毅德死了,樑國已經無力迴天,尹天左雖然極有可能佔據洛陽,但是冷二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就算冷二失敗了,皇宮外還有她的五萬大軍,尹天左要想佔領洛陽,不付出慘痛的代價是不可能的!
屆時,尹天左將無力與西齊對抗,至於趙家堡,雖然人數衆多,到多是草莽之流,那怕寧醜是諸葛再生,也扶不起趙慎這個阿斗,況且,趙家堡被沈玉嘉逼得揭不開鍋,短時間內根本不敢輕舉妄動。
而這一切,有沒有顏芷綺的確都是一樣的!
雖然不想承認,顏芷綺也無話可說。
“你會錯我的意思了。”冷二突然轉身,遠遠的望着顏芷綺又道:“有你在,洛陽要拿下不難,沒你雖然困難,也只是時間問題,問題在於,你要贏!”
“贏,不僅要贏現在,還要贏了人生,二公子的話很對,可惜你直到現在都忽悠了一個問題,你是顏家的孩子,顏家人無需聽信於旁人,因爲你們有足夠支撐傲氣的底蘊……”
“別再讓那狼小子指手畫腳了!”
冷二說完,轉身便走。
顏芷綺怔了怔,凝思片刻,便明白冷二這些話的真正意思了。
冷二可不在乎什麼大不大齊的,更不會在乎她,而是在乎沈家,在乎家主沈傅。
沈傅的話對於沈家暗衛是絕對的,同時,沈府暗衛對於沈家的安慰也是最重視的,這是沈家給予他們新生命的代價,但是這個代價並不是一生都要尊崇的,你可以走,只要報答了沈家的養育之恩。
但是,真正償還沈家養育之恩後的暗衛,很少有離開的,這不是因爲他們喜歡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而是習慣了!
對於沈家的作爲,沈玉嘉這個另類也很認同,他在這些暗衛身上學會了很多,知道何爲恩情!
無論是陶大,許高才、楊茂、華永、包飛,乃至於冷二,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沈家,若是發現有不利於沈家的事請,這些人絕對不會客氣,那怕他是二公子的妻子!
冷二更多的意思是警告,警告顏芷綺在爲了追尋夢想時,不要忘了她已經是沈家的人了,若是繼續做一些讓沈家處於尷尬,甚至兇險的局面,冷二可不會客氣了。
雖然他一直沒有客氣過,但是不出手反而救了她,便是十分客氣了!
個歸其主,冷二不是顏芷綺的人,而是沈傅的人,連沈玉嘉都不能命令他做什麼,只有他樂不樂意幫助沈玉嘉而已。
看着冷二離開,顏芷綺吃光最後一塊薄餅,拍了拍手後,目掃西方,便將目光鎖定東方,旋即目光再次變得堅定。
……
……
一處漆黑的角落,一個只要輕輕一動,便能乍起滿洞塵灰的竈底,蜷縮在裡面的莘瑤琴,拿起水囊喝了一口,卻發現,水囊中的水已經所剩無幾,看來,再過不久她只能冒險出去了。
沈玉嘉留給她的乾糧和清水沒有多少,一天一夜過去了,現在乾糧空了,水也快沒了,莘瑤琴卻堅持着,因爲沈玉嘉不給她出去,她也知道出去後的兇險,所以她只能等,緊緊抱着平坦的小腹,等到未知何時纔來的救助。
西齊元帥大軍終於動了,東門的戰事也快接近尾聲了,這一戰的慘烈程度,只用看死在張寶這個老太監手裡的上百條性命便可知道了。
“託公公洪福,這一戰我們大獲全勝!”大統領出現在張寶身邊興奮道。
大統領爲人十分沉穩,但是這一戰贏得實在是挺輕鬆了,由不得他不興奮。
“很好,要在拖下去,我這把老骨頭可堅持不足咯。”張寶陰惻惻的笑了一聲,目掃東門道:“打開宮門,我們出去後直接殺出洛陽!”
“什麼,不去和錢衝彭志兩位將軍回合嗎?”大統領皺眉道。
“現在洛陽裡除了兩位將軍的人馬,別忘了還有西齊大軍呢!”張寶提醒道。
“但是西齊人馬不是在西城與錢衝他們交戰嗎,我們只需繞道過去,不僅能與他們回合,還能助他們一臂之力呢!”
“你想的真是太好了!”
張寶搖搖頭,繼續道:“錢衝他們的目標是皇宮,若是西齊洞察了這一點,定會退兵到南門,甚至是東門!”
“什麼!不可能吧。”大統領聞言不由驚呼一聲。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西齊也不都是一羣蠢貨,定有精明之人,萬事都要想寬一點!”
“那如果他們就在城外,我們豈不會是自投羅網了,而且白白將好不容易攻下的東門送給他們!”大統領沉眉道。
“這點無須擔心,你我只需保存性命即可,其他的……棄了吧。”
大統領聞言,不由心中一凜,張寶的意思在明顯不過了,他不僅要出城,還要將東門送給西齊,無非就是讓西齊和尹天左在宮內大戰,叫他們打得兩敗俱傷,屆時,便宜的自然便是宮外的錢沖和彭志了!
張寶能成爲李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除了武藝外,這謀略自然要高了,否則豺狼虎豹便要換一個稱呼了,但他此計雖高,同時也將自己退到了風尖浪口上,成爲衆矢之的,但是此人不愧是以心狠手辣著稱,竟然要放棄所有的天威衛,只爲了給他與大統領突破重圍的機會!
大統領顯然心寒,卻沒有拒絕,他十分清楚拒絕後的下場是什麼,就算他趁張寶右掌負傷,即便打不過逃是絕對沒問題的,可是未來呢?要知道,樑國除了天威府,還有都監宮,而張寶便是這個宦官窩的老大!
天威府是調查反賊與暗衛刺客的存在,而都監宮便是調查他們這些官宦的存在,不過都監宮在成都,而且傳聞宮裡只有二十幾人,除了豺狼虎豹,其餘人都在四處執行任務,短時間內是乃以召集了。
而大統領若是跑了,那麼後果絕對是受到無盡追殺!
“捨不得!”
張寶看了一眼大統領,繼續道:“放心,這只是最後的手段,若是西齊軍不在東宮外,大夥兒自然可以全部安全離開了!”
“公公說的極是!”大統領拱手道。
“好了,讓大夥兒準備吧。”
“是!”
大統領轉身便開始下令,很快,幾名天威衛立即衝到城樓下,扛起門閂,推開城門。
黑夜,是那般的寧靜,宮外,是那般的黑暗。
“走!”
隨着一名小統領冷喝一聲,頓時,上百名天威衛衝出東門,向着四處街道尋覓過去。
“公公,走吧。”
大統領說完,張寶點頭應了一聲,當兩人走出皇宮不久,還未等天威衛回來稟報那條路安全時,突然,對面如山巒成片的房舍中,傳出一聲聲慘叫。
“不好,中埋伏了!”一名天威衛突然衝上房頂,連聲大喊道,但是他沒有叫喚多久,便被幾根箭矢洞穿,死死的從屋頂摔落下。
“公公,怎麼辦?”大統領擔憂道。
“怕什麼,殺過去!”
“殺啊!”大統領立即大喝一聲,帶來天威衛衝入街道中。
本來還是昏暗的大街小巷,突然亮起了一根根火把,遠觀宛如星光點點,蒼穹倒映。
“西齊賊子還真夠聰明啊!”
張寶冷冷一笑,便在這時,街邊一處窗戶中,突然衝出一個人影,提刀便朝着張寶殺來,張寶頭也不轉,甩手便是一輩子,只聞“啪”的一聲,那名襲來的黑影連叫都未成叫出半句,便被張寶一巴掌擊昏在地,頓時,兩名天威衛左右襲來,在那個人影身上扎出十幾個血窟窿。
“敵軍不過是草包一羣,大夥兒無須擔心,隨我殺去!”張寶尖聲說道,四周的天威衛便連連高呼吶喊,殺向四方。
尹天左的兵馬敵不過天威衛,顏芷綺的兵馬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自然無法與天威衛對抗,特別是在這種地形複雜的街道房舍中,天威衛根本無須擔心會被包圍和被箭矢襲殺,所以他們是越戰越勇,將西齊軍一點點逐一殲滅!
“不好了軍師,敵軍太過厲害,剛剛接觸片刻,便死傷了上百弟兄啊!”一名副將出現在魯盛面前稟報道。
“什麼,難道天威衛都是鐵打的,在經歷了東門一戰後,還能有此等戰力!”魯盛不可置信道。
“大事不好,回稟軍事,一隊黑衣人從南側突破,向我們這些殺來了!”
魯盛還未來得及回答先前回稟軍情的副將,這不,又來一個傳令兵,他聽到此人的話後,不由大驚,焦急問道:“來人多少?”
“二三十人吧!”傳令兵有些不確定道。
“才二三十人你們就擋不住了?”
未等那名傳令兵開口,突然,又有一個傳令兵來到他跟前,單膝下跪道:“稟報軍師,鍾將軍說東門已開,是否要他直取東門?”
“這還用得着問我嗎?”魯盛皺眉道。
“當然,沒有軍師的命令,我們只能一直潛伏着。”那名傳令兵奇怪的看了一眼魯盛說道。
這個眼神被魯盛捕捉了,他感覺傳令兵的目光極爲刺臉,搞的自己現在定是一面面紅耳赤了。
“軍師,您還沒下令,如何抵擋天威衛的主力部隊呢!”副將提醒一句。
“軍師,那二三十人馬上就殺來了!”
“軍師,快給鍾將軍下令吧!”
“軍師……”
“軍師……”
“軍你媽!”魯盛突然猛然站起,怒喝一聲道:“傳令下去,全軍各自爲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