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下有人叫陣,誰敢與其一戰?”康宏遠目掃屬下一杆將領道。
這些跟隨康宏遠一路逃到汴梁的殘兵敗將,士氣是低迷不振,那裡還想與對方交手啊,況且聽那小將的話,竟是趙弘復此人,更加的不敢與之交手了。
趙弘復,乃是趙家堡的人,雖然趙家堡是冀州的大糧商,可是趙家族人中,還有有許多從事各行各業的,而其中,也有許多好拳腳槍棒的傢伙,而這趙弘復,便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
水軍與趙家交手數天,自然有武將與這趙弘復對戰過幾次,但最終,就驗證了那句話,拳怕少壯,跟隨康宏遠最年輕的武將,也快三十五出頭了,雖然還在全盛時期的邊緣,然而拼起力氣來,還沒幾個回合,就被趙弘復一矛給刺死了。
“真是一羣沒用的廢物!不就是輸了幾場,便連骨氣都喪失了,哼!”
康宏遠心中冷哼一聲,表面上不動神色的看向了歐建業衆人。
歐建業出生江湖,自然有一身武藝,而他的部下將領們,也都是以前跟隨他對抗大皇子的綠林好漢,伸手都不錯,底氣自然很足,看到康宏遠望來,當今便有一個二十左右的青年抱拳道:“末將願意出城一戰!”
兩軍陣前,武將交手,打得就是士氣,勝了,士氣大振,敗了,士氣大挫,所以不要小看武將陣前交手,它能把看似弱小的一方士氣,提升到頂點,從而實力狂漲數籌,也有可能把本是勝券在握的大軍,徹底的變得喪失鬥志,讓其實力大降三成,甚至有些恐懼對方武將神威的,更是嚇得屁滾尿流,調頭就跑。
“這位將軍可有把握?”康宏遠見其有些年輕,而且名不見經傳的,自然也就小視幾分,給對方提個醒,顯然他要慎重考慮,否則敗了,這士氣可就全沒了!
而然這些綠林好漢,那裡會考慮這些,秉着一股不服輸的個性,堅持要出戰,康宏遠也考慮到,若避而不戰,士氣也要下跌,不如就放手一搏吧!
青年得到允許,興奮的衝下城樓,騎上戰馬,手持一把銀槍,率領數百精兵衝出城外。
“我乃汴梁太守歐將軍部下一員小將,至於姓名,你若是勝了我,自然有資格知道!”
看到對方只是一員小將,便如此倨傲,趙弘復不怒反笑,喝道:“先吃我一矛再說吧!”
青年也不懼怕,當即縱馬一奔,兩人便直接在虹橋上交手起來。
“叮叮噹噹”的兵器交擊聲響徹城內外,兩人槍矛來往,打得不可開交,看到這一幕,康宏遠倒是點點頭,笑道:“歐將軍這員小將,實力到是不弱啊!”
康宏遠一直都是打水戰,很少在露面與敵軍接觸,所以用不着多少實力高強的武將,但是現如今,他已經在水戰上連連失利,從而轉到了路面,若不想辦法收服一下厲害的傢伙,恐怕以後的戰事要吃虧,所以看到能與趙弘復交手的青年後,他倒是起了愛才之心,想收到帳下爲己用。
但是,就在康宏遠心存這份心思沒多久,而歐建業也正要報上青年姓名時,突然一身慘叫,驚得所有人都往下城外,只看到,不知怎麼着,青年竟然被趙弘復一矛挑下戰馬,隨後被自己驚走的戰馬一腳給踏爆了腦袋,死的是極爲的窩囊啊。
“啊!成仁……”歐建業悲痛的驚呼一聲,這名青年可是他的一個表親,從小便跟隨他習武至今,兩人是親如父子,在被大皇子的人圍剿時,兩人殺進殺出,最終被擒前,還拼死頑抗,也算一場光輝戰績了,後因爲大皇子被滅,他們跟隨李曄後,正是一展宏圖的大好時機,然而此刻,剛到戰場上,幾個照面就嗝屁了,歐建業能不痛心疾首嗎。
青年突然身亡,趙弘復當即便要率領大軍直取城門,嚇得隨同青年出來的數百精兵,個個調轉回頭,倉皇而逃。
“哈哈哈!”
趙弘復大笑三聲,得意洋洋的諷刺道:“我還以爲有多厲害,原來只是一個無名匪類,招式像極了曾經想要搶奪我趙家米糧的匪寇,這等人物,死在我矛下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城樓上,康宏遠等人也是驚怒交加,他責備的看了一眼歐建業,見其面臉怒容,正要到嘴邊的話,也沒有說出來。
“康將軍,我願出城會會此子!替我侄兒報仇!”
一聽歐建業此言,康宏遠本想答應,只要歐建業有個三長兩短,那他的地位更加的穩妥了,可是想到他真的也掛彩了,那麼軍中的士氣必然受挫,到時候如何能抵擋趙家五萬大軍啊!
“不可!”
康宏遠搖搖頭,道:“歐將軍若是有個什麼閃失,誰來主持大局!光靠我一人,恐怕是有心無力啊!”
康宏遠這是真心話了,他是一路逃跑到汴梁的敗軍,自然不受汴梁將領的待見,唯有掌控了歐建業這個莽夫出生的傢伙,纔可以穩住汴梁將士,所以他可不希望看到歐建業去送死。
歐建業身旁,沈玉嘉赫然就站在其中,看到這一幕,心中苦笑一聲,輕輕拉了拉歐建業的衣袖,低聲道:“康將軍所言極是,歐將軍還是沉住氣,讓其餘人去應戰吧。”
“可是成仁實力在我等之中,已經不弱於任何人了,要說還有不足的,恐怕就是經驗了,而成仁乃是我教導出來的,此戰不是我上,還有誰上?”歐建業苦笑道。
“難怪如今倨傲,原來圈子太小啦!”
沈玉嘉想到剛纔青年出城後的那番話,當時他便是眉梢一皺,雖然這樣能讓對方軍心動盪,可是首先你得勝啊,現在好了,不僅勝不了,還死在了自己的馬蹄下,算是窩囊到家了。
“既然將軍屬下已無能人,不然讓我的護衛去試他一試吧。”沈玉嘉笑道。
“什麼!先生身邊也有能人!”
歐建業驚異一聲,目光頓時在沈玉嘉身旁一掃而過,可是見到的三名面生的青年後,便是搖搖頭,這些人看着氣質很不錯,一個個站的筆直,但是着裝普通,貌如車伕隨從,想來也不是什麼高手,否則又怎會這般不受待見呢?連一件好衣衫也沒有。
不管是古是今,都是人靠衣裝馬靠鞍,沈玉嘉身邊的賈祿和於耀二人,都是一襲家僕藍衫,而趙穆則是一襲白衫,雖然面龐剛毅,但氣息內斂,一看之下,到真有幾分尋常壯丁的感覺,也難怪歐建業對此不會上心了。
“放心吧,雖然卑職的護衛實力一般般,但是要勝趙弘復,也是不難,將軍若是還不放心,大可等他戰敗後,在上陣報仇如何?”
聽沈玉嘉這話,歐建業眉梢一皺,有些不樂意,他可是也有骨氣之人,似乎察覺出了被沈玉嘉小看了,但是未等他拒絕,一旁的康宏遠目掃衆人,淡淡道:“既然都敗了一輪了,再輸一次我們也能輸得起,只要最後一場勝了!那別足夠了!”
其實康宏遠並非是看出趙穆等人不凡,而是純屬懷着削弱趙弘復的心思,就算趙弘復再厲害,也不可能敵得過車輪戰,只要等其力氣耗盡,他繼續戰便要輸,自己這邊士氣至少也提升一些,而若他退了,康宏遠便會讓人大聲數落一番,罵起虎頭蛇尾,不足爲懼,瞧見他們的大將出來,便嚇得屁滾尿流,也可將士氣提升一湊。
歐建業已經將大權交給康宏遠,自然不好拒絕,他深吸一口氣後,點頭道:“好吧,就讓先生的護衛換上戰甲,出城迎敵。”
“無需,我去去就回!”
讓人意外的是,沈玉嘉身旁的趙穆竟然輕描淡寫的搖搖頭,平淡的說了一句後,便從一名站崗小兵手裡,奪過一把長槍,而後快步走出城樓。
這一幕,讓不少人都是一愕,連沈玉嘉都不由苦笑搖頭。
“先生護衛這等做派,未免託大了吧!”歐建業不放心的說道。
“管他呢,能贏就行。”沈玉嘉也不好解釋什麼,就讓事實來證明吧。
不久,一個騎着戰馬,身穿白衫,手持一把小兵長槍的男子,便慢慢的從城門裡走出。
“哈哈!汴梁莫不是沒人了,竟派一個百姓出來迎敵。”趙弘復一見此,便哈哈一笑的說道。
趙穆胯下戰馬走得很慢,一步一踱間,平平穩穩的來到虹橋下,目光直視趙弘復,淡淡道:“我不是軍中將士,只是我家先生的護衛,至於姓名……”
趙穆掃了一眼虹橋上的屍體後,繼續淡淡道:“勝了我便可知!”
“呵……”
趙弘復雙眼一眯,冷笑道:“好啊,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這汴梁城無論是將領,還是一個護衛,可都是無名之人啊!很好,反正我也記不住這些手下敗將的名字,不報名諱更好!”
趙弘復說完,雙目冷芒一閃,雖然他的心裡與表面完全不同,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小視,自己的怒火已經足有三丈高了。
“去死!”
趙弘復大喝一聲,縱馬而來,手中長矛如一把利箭,精緻無比的朝着趙穆心窩刺來。
趙穆雙目微眯,手臂一擡,槍桿卡在腋下,槍頭輕描淡寫的往上一挑,只聞“當”的一聲,趙弘復筆直如一的矛尖,既然直接被趙穆一槍挑開,就在趙弘復一愣之間,只見眼前槍頭突然往下一劈,趙弘復大駭,身形往馬背上一趟,想要躲開,然而這一槍根本不是朝着他劈來,而是對準了他胯下戰馬的頭部。
下一刻,突然一聲慘嘶,趙弘復的戰馬如癲狂般,四肢狂亂奔踏,而在馬背上的趙弘復,經受不足這強烈的顛簸,直接從戰馬上摔落,而與此同時,趙穆一槍宛如神龍擺尾般,狠狠抽打在馬脖子上,打得趙弘復的戰馬調轉身體,狂亂的驚踏幾下,竟有數腳踏在了剛剛墜落戰馬的趙弘復身上,踩得他口噴鮮血,翻滾不止,樣子是慘烈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