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死一般的沉靜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聲“好!”徹底的喚醒還在呆愣間的衆人。
“好!”
也不知是誰又叫了一聲,緊接着,四周衆人齊齊鼓掌稱讚。
冷二面無表情,翻手握刀,衝着趙穆抱拳道:“趙兄槍法如神,迅如奔雷,冷某佩服!”
能讓冷二佩服的人,世間罕有,至少沈玉嘉沒聽過,更沒從楊茂華永他們口中聽過冷二還有佩服的人!
趙穆淡然一笑,同樣抱拳還禮道:“今日能與冷二爺切磋,讓趙某受益良多,二爺刀法大開大合,一招一式沉重如山,趙某自嘆不如,若再大幾個回合,趙穆恐怕要露出破綻了!”
趙穆這是心裡話,況且他也不知道撒謊是何意。
“誰輸誰贏,不戰到最後誰也不可能保證,對了,趙兄先前使的槍法呼急呼慢,很是刁鑽,冷某從未見過,不知此槍法名叫什麼?”冷二說到最後,竟話鋒一轉,詢問起趙穆的槍法來。
趙穆笑了笑,道:“此爲太極槍,乃是看大人打太極拳時,趙某有感而發,可惜練到現在,一直未得精髓,總感覺還差許多式未完成。”
“哦!難怪,趙兄的招式越往後,力度越足,速度也更快,莫非是六合槍法?”
“二爺所看不錯,的確是六合槍,不過方纔也只用了六合回馬與六合崩,二爺便能看出來了,看來二爺不僅會使刀法啊!有時間在討教一二!”
“客氣,冷某對槍法遠不如趙兄拿手,只能看其形,卻無法看其髓,只是曾經與使用六合槍的高手過招數次,所以識得此槍法!”
大出沈玉嘉的預料,冷二竟然與趙穆惺惺相惜起來,本來他認爲,以冷二的性子,絕不可能弄出一個勝負未分就罷手的,可是看着兩人越談越歡,他這才知道,不是冷二沒人情,只是能讓他有人情味的人,太少了!
不過最終沈玉嘉還是猜錯了,這兩人說着說着,突然起了分支,冷二認爲,趙穆應該繼續習練六合槍,而放棄太極槍,專一方可出神奇,但是趙穆卻認爲,六合槍屬以攻代守,而太極槍是以守代攻,若兩者能兼合,槍法定能在高一籌。
說到最後,趙穆還拿冷二的刀法說事,稱二爺刀法雖然剛猛無匹,可是收招不急,往往依靠身體的反映閃避與拳腳回擊,如此雖然能傷敵,卻無法殺敵。
冷二豈能受得了別人那他刀法說事,當即便怒道:“可敢在和我過兩招!”
“有何不敢?”
隨着趙穆這句話,這兩個傢伙便再次打了起來。
旁邊人是繼續看熱鬧,沈玉嘉也是聚精會神的觀戰,他如今已非昔日阿蒙,雖然他連的不是刀法,更不是槍法,但是,他的對手,難道就一定不是用刀,亦或者用槍的嗎!
看高手過招,一下子便能看出槍法與刀法的優勢與破綻,他豈會錯過。
但是這一次,兩人打得真叫一個沒完沒了了,就算在精彩,沈玉嘉也感覺審美疲勞,他左右環顧一下,發現除了自己,其餘人都是看的津津有味,他疑惑之下,繼續看回去,這才發現,他與其餘人的看法有些不同,他們大概是看兩人比試的兇險,而沈玉嘉看的是破綻與精髓。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看出來,一次他看趙穆出手,都是一眨眼的功夫,看都沒看清楚,對方就掛了,而這一次,他不僅能看清楚,同時腦海中竟然思索着如何閃避與還擊。
“莫非因爲兩人沒動真格,所以放慢了?”
很快,沈玉嘉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爲他詢問了身邊人後,得知他們都是看不清楚,只感覺打得十分精彩,兇險異常。
沈玉嘉撓撓頭,有些不確定的說道:“難道看習慣了?”
習慣是一種,但是這需要長年累月的觀戰,以及對自身的淬鍊,纔可以捕捉高手招式的精髓與破綻,沈玉嘉遇到趙穆也沒多久,對於那些動着十幾數十年,甚至一輩子專研的武藝而言,沈玉嘉習練劍法的時間,只能說是彈指間般短暫。
而他之所以能看清,這並非說他天賦異稟,而是得到了某人贈予的好處。
對於當初自己差點死了,從而得到白雲觀主相救的事請,他壓根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眼裡變得如此厲害,以至於讓他認爲,自己莫非就是傳說中萬中無一的絕世高手?
想到這一點,沈玉嘉是越看越堅信啊,忍不住他就出聲道:“停停停停……”
趙穆和冷二正戰得激烈,刀與槍連連碰撞出火花,被他這一聲打攪,兩人同時收招後退,紛紛扭頭望着他。
“大人何事?”趙穆疑惑道?
沈玉嘉呵呵笑着,走到兩人中間,先看着趙穆道:“來,打我一拳!”
“什麼……”趙穆似乎聽錯了。
“我讓你打你就打。”
聽到大人這話,趙穆遲疑了一下,而後果真揮拳擊出。
趙穆這一拳的速度,就與他的槍法一樣,快準狠,可是沈玉嘉眼中,雖然稱不上慢如龜爬,但是也與普通人的拳頭沒什麼兩樣了。
淡然一笑,沈玉嘉用着當初顏芷蕊教他的步伐,身體一側,便輕鬆的躲開了。
趙穆拳頭一頓,收了回來道:“大人好敏捷的身法啊!”
沈玉嘉笑不作答,走到冷二面前,說道:“來,你也打試試。”
沈玉嘉想確定一下,趙穆有沒有留手,畢竟冷二可絕對不會給他面子的啊。
果然,聞聽此言,冷二瞬間出拳,同樣,沈玉嘉側身一躲,看着拳頭從眼前揮過,他正要淡然一笑,然而忽然間,耳邊勁風來襲,等沈玉嘉察覺時,他已躲閃不及,臉頰狠狠中了冷二一拳,只把他得四腳朝天“嘭”的一聲,倒在了地上。
“唉吆……”
沈玉嘉痛哼一聲,揉着臉頰站起來抱怨道:“我不是說就打一拳嗎。”
“你是和趙兄說的,沒和我說。”
“呃……”
被冷二鑽了空子,沈玉嘉是無可奈何啊,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朝着二人道:“你們繼續吧。”
說罷,沈玉嘉衆人嗤笑聲與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走出了人羣。
被沈玉嘉這一鬧,冷二和趙穆並沒有繼續交手,而是又開始探討武學。
不過,沒一會兒工夫,沈玉嘉便瞧見兩人又起分支,正要再戰時,忽然一個女子走到冷二身邊,一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心疼無比的看着冷二渾身還流浹背的樣子,不由卻說道:“這一打,何時纔是頭啊,今兒個就停了吧,明日再戰可好。”
看到這一幕,沈玉嘉算是確定了,這紫瑩果然和冷二有些問題啊!
作爲一個現代人,看慣了離婚再婚的事請,所以沈玉嘉沒有感覺什麼,不過他知道,古代很多人討厭這類情況,認爲死了老公的女人,那便是寡婦,甚至掃把星,這類女子是不能要的,當然,有一些情況也不同,好比某些宮裡的紅顏禍水,今天跟了這個皇帝,明天另一個傢伙某朝篡位成功了,就相中她的美色,於是她就跟了另一個皇帝,而在沈玉嘉看來,紫瑩的確算得上紅顏禍水了!
但看着冷二雖面無表情,可神色緩和,甚至也答應今日不在交手時,沈玉嘉算是明白,冷二果非常人啊!
沒架可看,卻看一對璧人在膩歪人,沈玉嘉這纔想起寧滄珺的事請來,方纔自己過於匆忙,倒是把她給忽略了,這等唐突佳人的事請,未免有缺修養了。
“回去道個歉吧!”
暗道一聲,沈玉嘉一轉身,便看到寧滄珺巧笑嫣然的站在他身側後方。
“方纔多有冒昧,讓寧小姐見笑了。”沈玉嘉拱手道。
“滄珺冒昧纔是,方纔從賈二公子那裡聽說,公子一路過來,吃了許多苦,滄珺已經燉了蔘湯,等會兒燉好了,公子定要來喝一碗,補補身體啊!”
“那多謝寧小姐了。”沈玉嘉再次拱手道。
寧滄珺笑笑,便稱要去看火候了,於是先一步離去。
寧家雖然隱居在此,不過吃的東西和以前沒兩樣,這多虧了寧巖與寧寶明在外跑生意,時常命人給村裡補貼一些食材。
“嘿嘿,大人啊,你看人家寧小姐多好啊,爲何你就沒一點意思呢?”賈祿突然走到沈玉嘉身邊笑道。
“老二啊,你什麼時候改行做媒婆了!”沈玉嘉沒好氣道。
賈祿呵呵一笑,又頗爲感慨道:“小的看寧小姐挺好的,大人難道沒瞧見,人家一整天眼光都往你身上放呢,而且小的也聽說了,因爲大人的事請,讓寧家險些家破人亡,而且寧小姐還因爲你破相了,唉,這女人的臉蛋一毀,這輩子是難嫁咯!”
“你小子竟敢胡亂給我助攻,是想烏龍啊!”
方纔聽到寧滄珺的話,沈玉嘉就知道,賈祿定是和寧滄珺說了些什麼,他自然知道賈祿是有意幫他,但他認爲,內疚若是與感情相連,恐怕會後悔的,於是他搖搖頭,道:“我和寧小姐的事請,不是你想的這般簡單,以後就別瞎助攻了。”
賈祿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可意思已經領悟了,眼看大人要走了,他在後面搖頭一嘆,道:“還不就是怕家裡兩位夫人生氣嗎,大人不和她們說,又怎知道她們不會答應?莫非放着一個大美人在你旁邊,你還一腳把她踹下水不成?若是其它緣由,我看大人就不必考慮了,就像大人說的,一下子還不完,就要活着一點點償還,而哪有比以身相許更容易的?況且,還是人家許給你,寧小姐要是過門,大人和寧家的關係不久化干戈爲玉佛了嗎!”
沈玉嘉腳步一蹲,回頭重新打量了一眼賈祿,他算是徹底明白了,不過以前他還真沒看出來,這小子不僅喜歡當紅娘啊!
“原來你還是一個情聖啊!”
淡笑一聲,沈玉嘉看了看遠處燈籠餘光下的廚房,愣了許久,他忽而搖搖頭,邁開步子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