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聘掃了一眼四周好奇張望過來的人羣,嘴角的諷刺意味更足,傲然直立淡笑道:“寧兄,交友不慎反受其害,小心被某人拉低了身份!”
“是啊,寧兄你交的朋友,我等雖然不好過問,然而,我等也當你是朋友,所以纔回提醒你,交友謹慎啊!”張公子在一旁附和道。
寧寶明臉色極爲難看,不等他發作,寧滄珺已經忍受不住,起身說道:“盧公子,張公子,還請你們離開這裡,不要打攪了我們的雅興。”
“原來是寧小姐,盧某失敬了。”
盧聘朝着寧滄珺一拱手,繼續笑道:“寧小姐與山村野人談雅興,實在是對牛彈琴,罷了,多說無益,我們走吧。”
盧聘說罷,與幾位公子一同轉身離開。
待他們人走後,寧寶明一屁股坐下,瞪着沈玉嘉道:“徐兄,你好歹罵他們兩句啊。”
“呵呵,算了吧,和他們爭吵,有辱斯文!”
沈玉嘉的話,聽得讓人感覺在理,可是卻叫人十分不爽,寧寶明搖頭一嘆,端起酒杯一飲而下。
其餘人看到沈玉嘉如此懦弱,也都暗暗搖頭,大嘆這小子不行啊,太孬種了。
原來對沈玉嘉還有些好感的寧老夫人和寧夫人,也都無語搖頭,慶幸在府中時,沒有撮合兩人。
賞桃花依然繼續,只是被盧聘等人如此一鬧,不少人缺了興致,寧寶明更是喝起悶酒來,而老一輩的人,倒是不在意,而且還越聊越歡。
看着身旁幾人都在悶悶不樂,寧滄珺秀眉緊蹙,她朝着衆人道:“都怎麼了?今天是來遊玩的,不是來買愁的,事請都過去了,大家無需在糾結!”
“姐姐,話雖如此,可是我就是高興不起來啊,方纔那位盧公子如此貶低大哥和徐公子,我們忍不下這口氣。”一位只有十二歲的少年扁嘴道。
“嘿,這事情,還怪到我身上了。”
沈玉嘉心裡苦笑一聲,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他要說什麼,沈玉嘉阻止不了,也不屑去理會,要是天天和他們舌戰,他的日子還過不過了。
但看着這幫小傢伙一個個愁眉苦臉的樣子,他不由搖搖頭,從身邊拾起一朵桃花,放在掌心裡,笑道:“看着啊!”
當沈玉嘉的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時,他握起桃花,另一隻手從拳頭上一揮而過,旋即,攤開手掌時,裡面的桃花居然不翼而飛了。
“咦,桃花呢?”一幫小傢伙是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置信。
沈玉嘉微微一笑,伸手快速從寧滄珺脖頸後擰出一朵桃花道:“在這呢!”
“呀,怎麼會跑到大姐後面了?”一個小姑娘驚奇的叫道。
沈玉嘉雙手一拍,分開雙掌時,桃花再次不翼而飛,而後他一甩袖袍,手中便再次擰着一朵嬌顏的桃花。
這一幕,看得小傢伙們是興奮無比,紛紛圍了上來詢問沈玉嘉是怎麼弄得。
沈玉嘉便開始教他們一些簡單的變戲法,幾個小傢伙的心情立即好了起來,拿起地上的桃花紛紛嘗試,可是不是動作僵硬,就是手速不夠快,從頭到尾都在穿幫。
看着弟妹們高興了,寧滄珺衝着沈玉嘉感激一笑,道:“多謝徐公子。”
“嘿,獨樂樂不如衆樂樂。”
沈玉嘉說着,坐回了原位,繼續笑道:“你們一個個愁眉苦臉,我也跟着難受,要能略施小計,讓衆人開心,何樂而不爲呢。”
寧滄珺點點頭,好奇的問道:“方纔他們如此說徐公子,難道你心裡真就不生氣?”
在寧滄珺看來,沈玉嘉不是懦弱,就是在強撐着,言行不予言表罷了,但是看到現在談笑風清的沈玉嘉,她又感覺對方好似真的沒有動怒。
“咳,罵人嘛,誰不會,一句故你老母,足矣代表一切,可是,今日你罵爽了,明日定會被人罵,你再反脣相譏,如此循環何時到頭啊,乾脆,默不作聲,當被狗吠。”
沈玉嘉說的話,讓寧滄珺感覺十分有趣,早上見面時,他泰然自若的直接開口借錢,到現在,氣定神閒的冒出一句故你老母,當被狗吠等等,都讓寧滄珺感覺獨特,這種神韻是她從未在任何一個男子身上見到過的。
正當寧滄珺和沈玉嘉談得興起時,忽然,那離開了許久的盧聘有走了回來,而且他這一次明顯是來者不善,開口就笑道:“徐哲兄,聽說你們徐家,在江夏乃是書香門第,今日盧某和幾位才子就在這桃園裡舉辦了一場詩會,可有興過來參加啊?”
“不了,你們自己慢慢淫。”
盧聘哪裡能聽出沈玉嘉的弦外音,他自得一笑,一拱手,便走到了裴世昭身旁,躬身邀請起來。
裴世昭這一次被受邀進入樑國的翰林院,以後就要長久的居住在洛陽,所以不好推辭,便應邀前去點評。
“大姐,我們也想過去看看。”寧家的幾個小輩按耐不住寂寞,當變戲法很難學會後,就喪失了興致,現在聽到有人在那邊舉辦詩會,就想過去湊湊熱鬧。
“嗯,去吧。”寧滄珺沒有拒絕,還吩咐下人照看好他們。
“徐公子生於書香門第,難道對詩會沒有興趣嗎?”寧滄珺好奇道。
正所謂,才子佳人,這時代,沒有那位女子是不喜歡有才的公子,光是掃了一眼遠處佳人云集的桃花亭,就能知道,她們喜歡才子到了盲目的程度,比起現代的追星族,有過之而無不及啊,在這種大局面的影響下,寧滄珺自然也很喜歡有才之士。
“我就這兩把刷子,過去了純屬獻醜啊!”沈玉嘉乾笑道。
寧滄珺擔心沈玉嘉才學真不及盧聘等人,也就不再提議,開始轉移話題起來。
可是沈玉嘉不想去,不代表別人就放過他了,不多時,寧家的小輩們就氣沖沖的跑了回來,開始大吐苦水,沈玉嘉一聽,頓時眉頭一皺,暗道這盧聘,真是要逼他動粗啊!
桃園晨花香滿林,隔時午後臭滿路,若要爲我爲何故,只因野人滿身騷。
這首,是張公子的打油詩,對此,沈玉嘉根本毫不理會,然而,接下來一首歌謠,可就讓他有些按耐不住了。
某徐野人醜妻滿家,帶一身騷棄妻離家,初到樑都見滿城嬌花,野人心癢妄想摘花,殊不知嬌花已是殘花,殘花雖殘,卻嬌豔如昔,比家中醜妻,勝於萬倍,有此歹心野人,竟妄稱文人,可笑可笑!
這事罵誰呢?沈玉嘉?還是寧滄珺?還是沈玉嘉的老婆?
誰都有,剛剛聽聞這歌謠時,寧家人全體臉色都黑了,有些怒罵盧聘的毒舌,有些則是後悔帶沈玉嘉過來,若是他不來,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這些,沈玉嘉都明白,從他們的目光中就看察覺到了,這讓沈玉嘉心裡十分不好受,畢竟寧家人對他不錯,自己被罵沒關係,可是罵他的恩人,甚至是老婆時,他可坐不住了。
這盧聘既然上門受辱,沈玉嘉要是不接下,未免也太不給人家面子了。
“過去拿筆墨紙硯過來。”沈玉嘉衝着寧家一個家僕道。
下人聞言並沒動,直到寧滄珺衝他點點頭,這家僕才跑過去討要了一份筆墨紙硯。
“什麼,野人也要作詩?”張公子一臉的驚愕,他不是因爲沈玉嘉要做詩而吃驚,而是好奇,這孬種竟然敢自投死路。
“贈他筆墨紙硯,我倒要看看,這徐公子有何佳作。”
家僕很快就回來了,沈玉嘉親自操刀,拿起毛筆唰唰幾下,就寫了一句,衆人看後,立即感覺眼前一黑,差點就混到一片。
“拿過去給盧公子欣賞一下。”沈玉嘉收筆起身,看着自己狗爪印一般的字跡,滿意的點點頭。
“這……”
那家僕明顯不敢,他倒不是因爲沈玉嘉的字跡太醜,而是因爲,這句話居然是赤裸裸的罵人啊。
寧滄珺嬌笑一聲,道:“徐公子,如此直白,怕是侮辱斯文啊!”
“不是說了嗎,一句故你老母,足矣代表一切,拿去吧。”沈玉嘉笑道。
下人在得到寧滄珺的允許後,擦着冷汗,拿着那張寫了四個哇抓大字的白紙,跑到了桃花亭旁,展示給所有人看。
片刻間,亭裡亭外大笑四起,盧聘等人臉色是鐵青一片,大罵徐哲的無恥,這等狗爪字,這等詞彙,簡直是有辱斯文,醜陋不堪。
當即,盧聘就召集了許多人,徑直衝到了沈玉嘉身旁,把他裡裡外外團團圍住,一個個開始唾沫橫飛,破口大罵。
“真當老子是泥巴啊。”
沈玉嘉心裡想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起身來到後面一棵桃樹旁,伸手在桃樹枝上,捏下一朵桃花,暗歎一聲,道:“說我字詞醜陋,殊不知你們現在的嘴臉,比那字詞好不到那去,你們想玩斯文是吧,老子不奉陪,有種的單挑。”
沈玉嘉折下一根樹枝,朝着盧聘臉上一鞭子甩過去,只聞“啪”的一聲,一道紅印立即浮現而出,而盧聘居然不叫疼,而是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已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