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剛矇矇亮,沈玉嘉便已經睜着眼睛了,不是他起得早,更不是睡不着,而是不知那個混蛋,在他俊俏的臉蛋上,來了一腿子。
“靠,這幫傢伙睡覺比我還不老實。”
這洞窟不大,卻擠了十五個人了,新來的四個,三個官宦子弟一個富商,都是天水附近城鎮的人,昨天剛來時,哀嚎了一下午,吵得他們這些前輩,是頭痛無比,最後還是司徒樂和陸紀元好說歹說,才把他們的心緒給平復了。
撓撓油膩膩的頭髮,沈玉嘉從稻草堆上做起,望着牢門外,暗想道:“他們應該今天晚上動手吧,得給這些人提個醒,省得到時候太興奮,反而出亂子。”
沈玉嘉想到就做,口裡啷啷着:“起來起來都起來。”
在說話同時,他鞋底還不斷往衆人臉上招呼,明顯是藉着通知來報復。
“唉吆,有什麼事啊?能讓我好好睡一下嗎。”司徒樂揉搓眼睛抱怨着。
陸紀元被沈玉嘉一腳踩到臉上後,更是和殺豬一樣的慘嚎一聲,他眼睛都沒睜開,便翻身跪在地上,驚恐的叫道:“別殺我,求求你們別殺我,我有錢,我有很多的錢,如果你們饒我一命,我把全部家當都給你們。”
“你這胖子還在做夢吧,快醒醒。”沈玉嘉在他頭頂來了一巴掌,立即把陸紀元給打醒了。
陸紀元一看到眼前的是沈玉嘉後,立即呼出一口臭氣,擦了一把汗道:“唉吆,剛纔做夢,幾個匪寇拿着明晃晃的雪亮刀子,一個勁的抽我嘴巴子,最後還想要我命,嚇得我趕緊求饒,幸虧二公子你把我打醒了,否則我陸某,定要嚇尿了。”
沈玉嘉沒理會陸紀元,挨個把所有人叫醒後,他讓衆人圍了過來,悄聲道:“我已經放出消息,就在今天,便會有人來救我們,你們大家都做好準備!”
“什麼!”
衆人震驚,這沈玉嘉何時放出消息了,他們怎麼就不知道呢?
都一個牢裡的,在這巴掌大的地方,他們都是大眼瞪小眼,誰不知道沈玉嘉一直在幹什麼,除了吃喝拉撒睡,還是吃喝拉撒睡。
只有一件事,是沈玉嘉前段時間一直堅持做的,便是和那個匪寇範小山眉來眼去的。
想到這裡,司徒樂疑惑道:“莫非是範小山幫你傳出消息了?”
“是,也不是!”
沈玉嘉神秘一笑,道:“總之,大家做好準備,不要睡覺了,否則到時候把你給落下了,時候可別怪我事先沒提醒啊。”
“是不是真的啊?你都說過好幾次了,可始終都沒有人出現。”陸紀元懷疑道。
“笨蛋,我以前說的是把消息傳出去,現在是確定了外面的人,已經知道我們在這裡了,我還讓他們準備一整天時間,今兒個應該就會動手了,所以你們都要給我提起精神,隨時做好逃跑的準備!”
衆人對沈玉嘉的話,充滿懷疑,甚至根本不相信,特別是那些紈絝公子哥,壓根就沒指望沈玉嘉能有辦法,在他們看來,大夥都是紈絝,都是一個層面的人,憑什麼就你沈玉嘉能有辦法傳出消息,而他們就只能在這裡怨天尤人,大嘆倒黴運。
“我看你不是做夢,就是瘋了,大家也不要信他了,都去休息吧,這天水最大的紈絝要真能通知外面人來救援,我汪財靖甘願爲他沈玉嘉,鞍前馬後做一名趕腳小廝!”
這汪財靖,是和司徒樂一同被抓緊來的,一直都看沈玉嘉不爽,今兒個睡得好好的,被他一腳給踹醒了,心下惱怒再也抑制不住,纔有了這一番憤然直言。
“唉吆,我說二公子啊,你就醒醒吧,就算有人救,也是大晚上來,偷偷摸摸的纔好把我們弄出去,這大白天明目張膽過來幹什麼,攻打山寨?要是這樣,他們還沒打上來,我們幾個就被這些匪寇先給咔了!”
陸紀元說着,打了一個哈欠,自顧自回到稻草堆上,躺了下來繼續睡。
有汪財靖開頭,陸紀元墊後,衆人也都想明白了,的確,要救他們,還真不能明目張膽的幹上來,否則逼得匪寇狗急跳牆,他們也只有死路一條,而晚上,距離現在還有十幾個時辰,急什麼。
看着衆人都回到稻草堆上趴着,沈玉嘉苦笑一聲,他自然明白衆人的顧慮,不過在他看來,以老婆大人的爲人,她要出手,定然不會是普通人能猜想出的,自己已經借個方的,讓楊茂準備了好幾種方案提供給他們,要是顏芷綺還想不出一個救人的辦法,那她也就不是顏芷綺了!
救人,未必就要在白天,從正常邏輯思維考慮,大白天救人是最困難的,然而,換一個角度看,何嘗不是最容易的呢,有誰會想到,一些猛人偏偏就喜歡反其道而行之,只要把他們防備漏洞給找出來,就是鐵桶,都能把它給砸碎了。
不過,沈玉嘉想歸想,他也不敢保證,顏芷綺會何時動手,他只是把一切可能動手的時機,全部考慮在內,所以才一大早叫醒了這些人。
整個洞窟裡,只有沈玉嘉一個人在牢門前徘徊,目光一直望着外面的洞口。
看到他如此執着,倒是讓司徒樂一愣,平日裡沈玉嘉可算是他們當中,最賴的一個傢伙,這洞窟雖小,卻也能活動一下,舒展筋骨,然而沈玉嘉除了在範小山來時,會走動一下,其餘時間,基本上都是躺在稻草上。
今日的反常,讓司徒樂看出了不對勁,他從稻草堆上起來,走到沈玉嘉身旁悄聲道:“你真確定有人回來救援?”
沈玉嘉望着司徒樂笑了笑,道:“你知道,如何才能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嗎?”
“當然。”司徒樂笑笑,道:“這事情誰不知道,只要一方主帥才智強過對方主帥,看破對方計謀,做出克敵制勝的判斷,不久可以決勝千里了嗎。”
“你的想法可真夠童話的。”
沈玉嘉卻對司徒樂的話,嗤之以鼻,他道:“從古至今,不知多少帥才就是你說的這樣,而死於非命,自認爲只要自己才智無雙,能輕易識破對方戰術與計謀,便能取勝,殊不知,真正決定戰場變化的,不是他們,而是能將主帥想法,戰術,計謀給完美執行的下屬,你別看平日裡,那些下屬對主帥唯命是從,可真到了戰場上,便會出現一些貪生怕死之輩,一旦認爲主帥將他們送去當炮灰,這些人的戰力變會驟降五成,甚至不服者,還會心生怨恨,轉投對方陣營,如此一來,你說這場仗勝負,還是靠主帥的腦瓜子嗎!”
“這……。”
司徒樂不知如何回答了,他畢竟不懂軍事,很多細節問題,根本無從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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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要想贏,首要的便選人與信任,只要知道部下都是一羣什麼貨色後,在制定戰術,如此一來,才能百戰百勝!”
沈玉嘉說到這,看着山洞外繼續道:“而我,恰巧就有一個無比信任的人,此刻她應該已經快出現了!”
隨着沈玉嘉話語聲剛剛落下,突然,在山洞外,一個人影突然衝了進來,這人雖是匪寇裝扮,可一進來後,卻是直接對着看守山洞的匪寇一手甩出,在手臂划動間,突然寒光一閃,那名匪寇的脖頸上,立即出現一道血痕,根本不給他叫嚷的時間,便兩眼一翻,捂着喉嚨倒在了地上。
司徒樂大吃一驚,幾乎就要叫出聲來,好在身旁的沈玉嘉趕緊捂住了他的嘴巴,從他熟練的動作來看,像是已經不止一次這樣幹了。
看守山洞的是兩人,另一人瞧見同伴突然倒下,還未來得及叫喚,嘴巴卻被人一個人從後面捂住了,同時他感覺後心一涼,緊接着一把染血的匕首,就從他胸口上鑽出。
沈玉嘉看着這一切,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瞧着那個雖是匪寇裝扮,可面容卻極爲精緻的女子,向着牢門衝來,他不由壓低聲音叫道:“唉吆喂,我的老婆大人啊,你們打暈他們不就行了,何必要殺人呢?”
顏芷綺是萬萬想不到,相公見到自己來營救後,第一句話居然不是感謝,而是埋怨,而且埋怨的還不是她來得晚了,而是埋怨她殺了一個匪寇。
“禍國殃民者,留着何用,婦人之仁,只會讓跟多的百姓受到他們的禍害。”顏芷綺說完,一手揮出,頓時,寒光一閃,牢門的鐵鏈剎那間,便被她斬成兩半。
沈玉嘉暗歎一聲,他並不是婦人之仁,只是看這些匪寇,平日裡也沒有折磨他們,反而一日三餐準時伺候着,相處七八天,漸漸也了有一些認識,這些人,其實和他前世世界裡,大多數人一樣,不滿大齊政策,日子過的與富人有天地之差,心下不爽,纔會落草爲寇,如果他們上頭是一個有錢的爹,誰還會傻到來這裡受罪啊。
沈玉嘉不是菩薩,不會普渡衆生,教化衆人,所以,唯有一嘆表示惋惜。
沈玉嘉正要開口,突然手指一疼,他現在才發現,司徒樂還被他捂着呢。
放開司徒樂後,這小子,剛纔是被嚇壞了,現在看到來人竟是來營救他們的人,並且還是一個絕色美人,這小子立即就強自鎮定,對着顏芷綺拱手道:“多謝小娘子現身相救,敢問小娘子尊姓大名,來日我司徒樂定當厚報。”
“厚報是當然的,但以身相許就不必了,等你回去後,別忘了找你爹要萬兩銀子,送到我沈府就行。”
沈玉嘉說完,看也不看錯愕的司徒樂,他一邊推開牢門,一邊對顏芷綺問道:“外面情況怎麼樣?”
“大多數匪寇在進食,我已命楊茂潛去下藥,所以那些人可以忽略不計,你們現在就可以跟我出去,我已經命人掃清了附近眼線。”
沈玉嘉點點頭,道:“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走。”
說着,沈玉嘉便算先向着山洞外走去。
“唉,那他們呢?”司徒樂望着一羣正在睡回籠覺的傢伙,皺眉問道。
“人多眼雜,況且他們也喜歡上這裡了。”
沈玉嘉明顯是要報復,這些人剛纔一個個藐視自己,現在好了,趁着他們回籠覺的時機,沈玉嘉已經大搖大擺的走出山洞了。
“呵呵,二公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小氣啊!”站在山洞外掩護的許高才笑道。
沈玉嘉聞言,撇撇嘴,道:“他們不是什麼好鳥,你也一樣,從背後偷襲,真陰險!”
許高才瞬間感覺委屈了,暗想:“這還不是爲了救你這個紈絝,迫不得已而爲之,不說謝謝也就罷了,居然還反過來鄙視他太陰險,這還有沒有天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