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鄴城全城戒備,緊張的情緒環繞在每個人心間,秋日收割,開春插秧,如今正是每年播種的季節,偏偏在這時候樑軍逼近,爲了鄴城不被攻破,城門每日至開啓一個時辰,而且是有出無進。
如此作爲,自然引來衆多百姓的苦嘆與憤怒,這兩年征戰不斷,幽州數百萬人被北蒙逼入冀州,百姓的日子已經過的緊巴巴了,這播種一事倒還好解決,耕夫都是住在城外莊園的,回城也只是春節探親而已,而商販就不同了,家在這裡,店鋪在這裡,出去後必須要回來啊,可是堅守鄴城的顏將軍不允許,他們的商品貨物從何而來?難道就靠着店裡僅存了一些東西維持生計?
顏芷綺雖然保證這個日子不會長久,可是免不了受到許多人的反對,鄴城的豪門商戶,是天天跑到驛館求見她,指望她開啓城門,好讓外面久候的商隊進來補充缺貨。
面對這些人,顏芷綺一個頭是兩個大啊,她率軍打仗可以,可是卻不會治理一方土地啊,萬般無奈下,只能派兵駐守鄴城附近的城鎮,之後纔敢放人入城,加派守門的衛兵,控制鐵器的出入等等,這些事情,好在有許高才幫忙,否則顏芷綺真要被逼瘋了。
這邊鄴城在開春後,漸漸穩定下來,可是讓人費解的大梁,在士氣如虹的情況下,居然沒有急着攻打鄴城,而是封鎖了顏芷綺和蕭連翊的大軍,並派兵開始逐步向着雍州進發。
大梁的舉動,很快就被個個勢力看透了,這最憤怒的人居然不是西齊,而是東齊和北蒙,他們明明就商討好,先把顏芷綺和蕭連翊的大軍瓦解了,在共同進軍雍州,可是誰也不想費勁兵力,卻和顏芷綺與蕭連翊硬碰,於是局面就僵持下來,而偏偏這個時候,大梁向西進發了!
這如何不讓北蒙與東齊震怒,都恨不得立即撤兵,讓西齊軍把大梁給滅了,當然,這只是想想罷了,他們若真這樣做了,非但沒有好處,反而壞處多多,因爲當初的協議,是同時攻打,而大梁的確先下手了,把顏芷綺逼到了鄴城,而北蒙也一直在和蕭連翊交戰,只有東齊還從未損傷過一兵一卒,所以,他們無法怪罪大梁,要想讓大梁再次出手,你東齊必須先上吧!
東齊心底可恨透了大梁啊,他們要北上攻打冀州,必須先要造船吧,沒有戰船,如何與蕭連翊的五萬水軍鬥,曾經青州有不少戰船,可是早在龐炳霸佔皇宮時,就被蕭連翊趁着他們和大皇子與當時的梁州搶奪汴梁時機,率水軍偷襲了青州水軍營地,燒燬了近千艘戰船,白白吃了大虧,現在想要渡河攻打冀州,談何容易啊。
只能怪當初沒料到大梁出軍速度如此快,並且和他們簽下協議,這協議不是不能毀,只是,協議不是兩邊人,而是三方人,除了恨大梁,東齊和北蒙還要相互提防,都巴不得對方先毀約,自己才能決定要攻要退。
這個局面可真不好打破,恐怕要等着大梁攻進雍州,纔回終結吧,可是要打進去,談何容易!真當雍州每人了啊。
冀州現在處於水深火熱之中,而相對於被戰火席捲過後的豫州洛陽,就相對太平了很多,而當今的樑王李曄,直接定都洛陽,耗費一年時間,修復大隋皇宮,並大赦天下,豫州免稅三年,看來他爲了收攏民心,真是豁出去了。
如今已經開春,洛陽早無積雪,城外耕夫忙碌,城中商販雲集,熱鬧的程度,說好不弱於當初的汴梁,看來這免稅的效應,威力不可小視啊!
沈玉嘉貂皮披肩,手拉老馬,一路閒逛到一家客棧,他到了櫃檯前,剛拿出一張銀票給笑呵呵的掌櫃子,頓時,就瞧見掌櫃子面色大變,悄聲道:“公子啊,這英記錢莊的銀票,可不能用啦!”
“呃……”
沈玉嘉聞言立即就鬱悶了,他向來都是嫌銀子重,懶得拿銀子,誰料到,現在銀票用不了後,他就如同身無分文啊!
“這咋辦?”沈玉嘉看了看身上身下,好東西倒是不少,拿出一枚玉佩道:“幫我當了。”
“是!”
掌櫃子接過玉佩,看了一眼便點點頭,叫來一名小廝那去當了。
不久,小廝拿着一袋銀子跑了回來,恭敬遞給沈玉嘉道:“公子,這是您的銀子和當票。”
沈玉嘉的玉佩足足當了一百兩,銀子是一錠五十加五錠十兩,他看了一眼後,便扔給二十兩銀子掌櫃子,要了一間上房,叫人準備酒菜熱水,幫他購買一套衣服,還有給他的馬最好的飼料,最後剩一兩銀子,他就乾脆扔給了小廝。
客棧大堂一張桌子上,坐着三男一女,男的打扮普通,沒有什麼突出,倒是女的頗爲漂亮,讓人最難忘的是她一雙極爲精明的鳳目。
“大姐,那小子身上隨便一樣東西,居然就值一百兩啊!”一個男子看着上樓的沈玉嘉低聲道。
“嗯,腰帶不錯,值個兩三百兩,不過,他那件貂皮衣纔是最昂貴的,最少值個三千兩!”另一個男子也說道。
“三千兩!”其餘三人聞言,都是一驚。
“此人長得細皮嫩肉,白白淨淨,一看就是大梁那些名門望族的公子哥,如此豬頭我們不劫,有違天理啊!”最後一名男子冷聲道。
“老二,你去跟上去。”女子突然開口道。
名爲老二的瘦小男子點點頭,當即就離開座位,向着樓上走去。
沈玉嘉是習慣了有人保護,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財不露白的問題,那裡會知道自己又被人給盯上了呢!
美美的洗了一個澡,沈玉嘉店小二送來的衣服,這纔開始用餐。
這段時間來,他是風餐露宿,啃乾糧啃到牙齒都快碎了,現在總算是吃到幾道精緻的小菜了,感覺猶如重生,洗清往日的睏乏。
一頓飯後,沈玉嘉打開窗子,愣愣的望着洛陽城繁華的街道,直到頭髮吹乾,他才伸着懶腰,躺到了牀上。
沈玉嘉沒想到,這客棧的牀鋪,居然用的是他們沈記的彈簧牀,感慨的同時,睡意也就越發濃烈,不多時他就沉沉睡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間,沈玉嘉感覺有人在翻他身子,可是不知因爲自己太過疲憊,還是其他原因,他並沒有睜開眼睛,就這般繼續睡了很久很久,當他睡飽了後,睜開眼睛,頓時就一呆。
這些日子來,沈玉嘉可一直睡不香啊,墨沉刀無時無刻都綁在手臂上,就是防止有人在他睡覺時突襲他,現在這個已經被養成了習慣,所以醒來時都會有感覺,可是今兒個清醒後,感覺手腕上空空蕩蕩,他又往旁邊摸了一下,卻沒有碰到任何東西。
“不好!”
沈玉嘉連忙爬起來,掀開被子發現沒有,跳下牀看牀底也沒有,又翻開了彈簧牀下,可還是沒有。
沈玉嘉愣了,起身往屋子裡一掃,便更愣了,他的貂皮大衣呢?換下的衣服呢?沒了,統統都沒了,連鞋子也沒了。
“這……乍回事?”
沈玉嘉雙手不斷的搓臉,敲頭,許久之後,嘆了一口氣,大罵一句:“偷你妹啊!”便奪門而出,大喊大叫道:“店家,店家過來……”
“什麼事啊?”一個店小二跑到沈玉嘉面前恭敬問道。
“什麼事,老子東西被偷了,你說什麼事!”
“啥!被偷了!”店小二聞言大驚,這事情要傳出去,對他們小店名聲可不好啊,當即就跑下樓叫來掌櫃子。
掌櫃子很快就跑了上來,詢問了沈玉嘉片刻後,他來到屋裡,果然沒有發現沈玉嘉之前換下的衣服。
對於沈玉嘉,掌櫃子和店小二影響都不低啊,隨便拿出一塊玉佩,就當了上百兩,來時穿的貂皮大衣,明眼人只要一瞧,就知道絕對價值不菲,此等人物身份能不顯貴嗎?
當然,掌櫃子可沒有完全相信沈玉嘉,猜想他或許專門打扮的闊氣非凡,而後自己叫人拿走他的衣物錢財,在來訛詐他們小店,這事情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許多客棧都遇到了這類人,唯一的辦法也好處理,那就是報官吧!
聽到掌櫃子要報官,沈玉嘉心下一驚,可是他現在也不能拒絕啊,自己沒錢瞭如何迴天水?況且,現在說不能報官,那反而會引起他人的猜疑,屆時事請反而鬧得更大。
思前想後,沈玉嘉點點頭,道:“本公子現在連靴子都被偷了,報官一事,可否勞煩掌櫃子代勞啊?”
沈玉嘉不想去衙門惹麻煩,還是讓捕快衙役上門來的輕鬆。
“這是自然,小的這就去官府報案。”店小二在得到掌櫃子點頭後,立即躬身離開。
真是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啊,一路辛辛苦苦,避開樑軍的耳目,逃到了洛陽,可是還沒過一天,自己的家當就全沒了,對啊,馬呢?
沈玉嘉想到了老馬,立即就詢問了掌櫃子,掌櫃子聞言也是不知啊,只能帶着沈玉嘉去後院馬棚裡看看,看到了老馬還在馬棚裡後,沈玉嘉才舒了口氣,錢財掉了沒什麼,可老馬絕對不能被偷啊,還有墨沉刀呢,他的寶刀救過他好幾次了,這東西絕對要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