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趙高大隊百里之外的白離莊,是這一帶赫赫有名的大戶,加上祖輩爲人寬厚,生意越做越大!
莊主白紫遷這幾日分外的忙碌,他打算將其父親一輩早年邊塞行商時,曾經無意發現的一個精貴的玩意展示給江湖中人!
因爲最近兩年來到莊裡找這寶貝的賊越來越多,爲此白離莊十個下人死於非命。前陣子,連莊上做飯的廚子都給人下了毒!
白紫遷想這樣下去的話,估計整個家族都會被荼毒,於是乾脆將這寶貝展示出來,誰有本事誰拿走!
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跟衆位強盜和官家撇清關係!
要說爲何要興師動衆因爲,這稀罕物件傳說能夠保人長命百歲!它的名字叫做“福石。”
白紫遷將寶貝“福石”精心收藏好,便讓人備了輛馬車,他匆匆坐上馬車,便一路狂奔往莊子西邊的林子去了。
羊腸山路,一路坑坑窪窪,白紫遷多少有點武功底子,但卻不精,加上馬蹄飛濺時的響聲,他完全沒有察覺百米之後高手飛竄而起的幾個身影。
由於他們身形過快,連原本的模樣都看不清了。
一襲紅妝似火、媚態橫生的妖冶女子在快速移動中揚起脣角:“白鳳,今兒怎麼了,慢吞吞的,你的大鳥沒吃飽麼!”
被她點戳到的白衣美男子鼻中輕哼了一聲:“憑你,也敢跟我叫板?”
“哎,你說,今天吹了哪門子歪風,把麟兒也吹來了我怎麼覺得他對這件事有着特別的興趣呢?”
白鳳揚眉,毫不避諱道:“豈止是麟兒感興趣,我也很有興趣呢!”
能把麟兒送的好東西都吃下肚,還活蹦亂跳的傢伙,他白鳳凰闖蕩江湖這麼多年,還真沒見過!不過也都是謠傳,如今有機會看到真人了,他怎麼能不來摻一腳!
身影浮光掠影般閃過,轉眼隱匿在山風和滿山紅葉中。
白紫遷只管趕着馬車狂奔,卻不想越是着急越出亂子,山路迴轉的當口,車身傾斜,沒想到車輪卻咣噹一聲亂響,緊接着,馬蹄高高揚起,嘶鳴的駿馬擡起前蹄,整個車身隨着慣性向前撞去!
西苒從地上的草叢裡灰頭土臉爬出來的時候,頭髮上纏着樹葉,嘴裡還叼着半個野地瓜!這是她好不容易找了半天才在林子裡翻出來的寶貝!
她盤算着等到架上火,前後左右那麼一烤,一定是噴香噴香的!這麼想的時候,就有兩個碩大的馬蹄子揚了起來,朝着她的臉狠狠踩下來!
“喂!別——”西苒身子閃了閃,她躲過去了,可憐那半個地瓜卻落在馬兒腳下,噗嗤被踩了稀爛!
這還了得!西苒怒了!徹底怒了!
我容易麼!一個人在鳥不生蛋的地方走了兩天,沒吃沒喝,好不容易找個能吃的吧,還讓你這個畜生給踩了!西苒挽袖子:禿馬,我要把你烤全屍!!
亂神扔下她的時候還好心提醒:目標就在前面,一個時辰就到了!那時候西苒並沒有合理換算過一個沒有武功的廢柴吃貨和武林高手的腳力的性能比,只是覺得大不了走上多半天一定會見到村子什麼的。
結果,除了滿山的樹,還是滿山的樹,就是沒有一口吃的!
西苒哀嘆遇人不淑的同時,只能自己找東西來填充她越發飢餓的胃,它似乎變得越來越大!
“姑娘,你沒事吧!”車上衝下來一位素衣男子,黑髮束冠,黑眼黑眉,連瞳仁都是墨色,嫡仙般風塵不染的樣子,他一邊穩住躁狂的牲口,一邊擔憂地望着西苒。
丹鳳眼,柳葉眉,錐子白臉,粉脣微啓,左臉頰有一俏生生的酒窩……沒錯,他確實是個男人!
西苒一看到他,心裡哎呦了一聲,肚子裡更餓了!
公子,你這不是往槍口上撞麼!趙高大人四處放風要抓你,還派出我這個實力派吃不死的妖怪來,你倒好,活脫脫自個兒送上門了!
西苒見過白紫遷,當然是在開工之前趙高差人作的畫像上!而她的任務,就是將白紫遷身上的寶貝長生不老藥給弄過來!趙大人說了:無論用什麼方法都成!!
爲此,她拼命的被羅網的那兩位雙胞美人折騰,直到現在,一身疲倦神態、卻更加顯得嬌小玲瓏的西苒面帶驚慌出現在靜謐的老林子裡。
白紫遷:我是遇到林中的仙女了麼一身纖塵不染的長裙,微微咬脣,目光躲閃,果然是把她嚇壞了吧!也難怪,這麼偏僻的野地……
“姑娘,你……”白紫遷年方十九,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雖然提親的人是不少,但他偏偏就不喜歡那些個胭脂俗粉,眼前這位姑娘貌美,卻不風/騷,有着不經人事的茫然,一看就是個好人家的姑娘!
“姑娘你家住哪裡”白紫遷一出口就覺得唐突了,哪有深山老林裡問一個姑娘家住處的!他倒是並沒有想過爲啥一個姑娘會出現在深山老林裡!
“我……迷路了!”西苒閉眼胡掰,“我找不到我家主人了,現在很餓,找個地瓜還被你家老馬給踩了!”
原來還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雖然說話粗鄙了點!
既然說是找他家主人,那就是姑娘的身份來歷很清明——當然清明!如果說出趙高大人的名號,天下無人不識君啊!
可惜西苒被餓得前胸貼後背,真真是一句多餘的廢話都不想說了!
凌風而駐的白鳳心裡卻說:天下,果然還有這種愚鈍的公子哥呢!他屏息神遊,耳邊蟲鳴鳥叫,夾雜着一股陌生而熟悉的氣味,白鳳微微笑了。
那個傳說,也沒有什麼非比尋常的地方啊!樣貌中上,還有點呆!
不過……
晚點回去,得跟衛莊大人說,這東西,怕是不能明搶了!
隱秘於林間觀察周圍蛛絲馬跡的兩人——真剛依舊保持着千年不變的抱臂姿勢,表情肅殺,目光凌厲。
亂神蹲在樹枝上,嘴角泛着譏誚,有點吊兒郎當。
“亂神,”真剛忽而開口,“你知道羅網的規矩麼?”
亂神細碎的笑聲淡淡飄起:“頭,不就是親了一下那個小妖怪麼,你生什麼氣!”那天我吃她的時候,原本還想吃的更久一些呢,要不是你暗中看得我不好意思,我還真是有點把持不住了呢!
真剛蹙眉,並沒有顯露過多的不滿,對於手下,他有着作爲領頭羊的冷靜認知:“下不爲例,要是讓大人知道,你覺得會發生什麼?”
羅網裡的任何一個人,是抹去曾經和性別的殺手,是全心效忠主子的忠心不二的奴才,只有這些!
至於那些不需要的感情,不需要的是非,羅網從來都是一個處理手段:抹殺,完完全全的抹殺掉!
真剛其實根本想不通,那個殘忍卻怪異的亂神,會對那麼幼齒的西苒小女孩有着特別的迷戀,一種連他本人都未曾察覺出來的迷戀,亦或是……偏執?
“放心吧,頭,不,是真剛大人!”亂神習慣性舔舔嘴角,“我只是,很想很想欺負她一下罷了!”因爲有着太多的不明瞭,所以才更加想要弄明白的覬覦,真剛大人,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樣,冥冥之中有種征服未知的衝動呢
那衝動一下子從胸中升起來,繞過四肢百骸,欲罷不能,與人交/歡的感覺都要遜色好多呢!
想到這裡的亂神,朝着那個滿頭草鞋叼着野地瓜的小妖怪,露出了連他本人都不曾察覺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