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到西苒的時候, 她正趴在泥地上逗弄一條兇悍的毒蛇,眼睛晶亮,緊張到惶惶然, 但是依舊不放棄與毒蛇的迂迴戲耍, 明明是戲耍, 她卻滿臉的苦相。
衛莊說:“有種人, 明知道不情願, 還是豁出命去做,傻的驚天動地!”
這就是衛莊交給自己的香餑餑,在權奸趙高手裡也毫髮無傷的小女孩!
奇怪的是, 她見到他,一點都不生分, 不多嘴, 保有一貫的沉默, 似乎明瞭言多必會有失。
張良明白,她是個聰明的孩子, 但是,當她又怯怯提出古怪要求的時候,卻沒有掩飾眼裡的慌張,她原來怕被人丟棄,怕別人異樣的眼神, 怕不能做個正常人!
百毒不侵, 在這樣的亂世裡, 幸或者不幸, 都是未知。
顯然, 她對這種未知毫不在意,因爲, 她不但認命,還認的心安理得!
能夠收留她,一來因爲衛莊的推薦,二來,就是因爲她有很多的秘密。
因爲在進入小聖賢莊的幾天內,她就在隱秘的地方開始刨坑!小心翼翼掩藏好後,像沒事人一樣該吃吃,該睡睡!
只是……好端端的一個女孩子,食量,頗爲驚人!丁胖子送的東西不夠吃,張良索性親自下山去他那裡加定了食量!
西苒會邊吃邊無意識的說,無毒的食物真是美味!原來,她跟羅網在一起的日子,是這樣過來的!
張良從她臉上看到了滿足,似乎將那段被迫天天試毒的不堪歲月自動忘記了!
她始終膽小隱忍,文雅有禮,卻在面對子慕挑釁時露出不屑的霸氣,那忽然囂張起來的小臉變得熠熠生輝,讓張良忍俊不禁!
他想,西苒是小聖賢莊最奇怪的一個弟子!或者也僅僅是這樣了!
張良忽然想起衛莊交人時的隱晦眼神,有些不爽!
而自從西苒進到莊裡,張良便察覺,她當初千辛萬苦挖的坑,早就被高手洗劫一空了!
再到後來,西苒在羅鈴兒面前主動爲自己試毒,張良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她已經習慣了替別人去死麼?還是時時都做好了死掉的準備?
爲什麼羅網的劍客會對她有點奇怪的執念?在這個螻蟻無法生存的世界裡,西苒已經給了他很多很多的疑問!
心裡有些微妙的變化,張良一向自覺清心寡慾,不沉溺女色,不留戀歡場,但是,卻在西苒被刀客壓倒在身下閉目等死的絕望裡出離憤怒!
那潔白如玉的肌膚,不是你等齷齪之人說碰就能碰的!
顏路說:子房,你難得失態!
張良又怎會不知道,平靜的湖面已經被打破!
嗯,這麼想來,他還在她肚子疼的時候,爲她暖過肚子,她的小手,很軟,也很涼!
張良很多時候都在想,也許這都是出於對弟子的呵護罷了,加上西苒的女兒身份,便對她多了些額外的關照!
羅網那個邪魅的男子,又一次將西苒箍在了樹幹上,張良卻聽到西苒說:在小聖賢莊裡,三師公把西苒當作人,在此之前,西苒是個物件,一個奇怪的東西,一個吃不死的小怪物,也是一個被衆人爭搶延年益壽的食物——唯獨不是個人!
張良忽然就笑了,自己本沒有留意的東西,她全部都留意到了,反而是自己掩耳盜鈴!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張良第一次覺得,善於運籌帷幄善於揣摩心思的自己,竟輸給了心思單純的西苒!
她心裡的他,原來是這樣與衆不同的!
如今,這個小人一臉求死表情站在自己跟前,說出了讓他都臉紅的話:“懇請三師公與西苒行……周公之禮!”她面紅耳赤,微微閉上眼來掩飾尷尬,小手攥着衣襟骨節泛白……
張良心裡暗潮涌動,要說不動心,那是假的!尤其是看到她嬌羞無比又視死如歸的矛盾樣,男人深藏的念想便被挑了起來。
很想,很想就這樣壓倒她瘦小的身子……
只是,外面有些不太平呢!在衆人眼皮子下面宣淫,張良做不到,何況,他的小人,怎麼能夠被這樣偷窺呢?
如果不做,西苒的苦心就白費了,天知道她是怎樣鼓足勇氣這麼做的!
張良忽然伸出長臂,將西苒勾到自己懷裡,順勢樓上她的腰,並在她耳邊低喃:“小西,莫要玩火……”然後,狠狠吻住了她微微張開的小嘴……
搖曳的燭火,忽然間就暗了!
忽明忽暗處,幾個人屏住呼吸,發揮全部內力蒐集聲響。
亂神笑,卻笑得尖酸刺耳變了味道:“你們說,張良幹還是不幹?”
魍魎:“燭火都黑了,孤男寡女黑燈瞎火能幹什麼?!”話說西苒妹妹啊,你真真是大膽呢!
亂神:“真剛老大,你說呢?”
真剛冷臉:“無趣……”
亂神:“要不我們來打賭?”
斷水老兒忽而捏着鬍鬚踩到樹枝上:“打賭?賭錢還是賭命?”
亂神:“看不出你也有這樣的雅興!”
“好說好說!”斷水看了看飛走的真剛老大,“只是有些人似乎不太高興呢!”
亂神眯起眼,邪邪一笑,卻掩飾不住周身的殺氣:“可不,斷水老兒,要不,我們來賭命如何?”他可是渾身躁動的無法抑制!
冷眼瞥了瞥消失掉的深藍色矮小身影,亂神詫異——那位大人,年幼……不可亂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