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閒亭外,南宮老仙默默看着還跪在地上的南宮千夜。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滿臉凝重,沒有摻雜一絲幸災樂禍。
南宮遇樂則盯着馮有才的神識,彷彿要將他看透。
經過南宮老人確認之後,這人並不是天算子馮有才本人,但應該與天算子有些關係,不然始祖也不會留神念讓自己盯着他,他若有異動,便告知幾位小祖除之以絕後患。
馮有才的神識被南宮遇樂盯得渾身發毛,他知道定然是南宮老人留下了制衡他的手段,交待給了南宮遇樂,得找個機會探明清楚才行。
“各位,既然南宮老人對大家都有交待,我就不在此多加逗留了,十日後回來,履行我該有的責任。”柳鬆陵對所有人說道,並未去恭維白衣女子或者馮有才的神識。
因爲他有自己的驕傲,也知道這個天算子名不符實。
“道友,我等還是一道離開吧,南宮老人留給我等的神念雖然各不相同,但有部分我等還是要達成共識才行,以免將來引起不必要的誤會,你說是嗎?”三葉蓮小生對着柳鬆陵說道。
“小生說得不錯,稍等片刻之後,我等一道離開。”一直沒有怎麼說話的管舊時此刻也上前對着柳鬆陵說道:“我們還得等一個人,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是什麼人呢?”從來沒有說過話的徐醉好奇的問道。
“人來就知道了。”李紅藥雖然也很好奇,卻依然保持着鎮定。
這八人因爲南宮老人留給他們的神念,感到十分震撼,也十分感激,此時的不再如先前那般高冷與驕傲,紛紛發言。
“如無意外,我等八人以後便會在一起修行了,得給自個兒取個響亮點的名號啊,哈哈。” 沙堤梓打趣的說道,有意無意的瞟了馮有才的神識一眼。
“是啊是啊,該有一個響亮的名頭了。我行走世間這麼多年,總是一個人,孤獨慣了,現在才感覺有些歸宿感了,原來感覺還不錯。你們說什麼名號好一些呢?”封月至跟着應和道。
“錦瑟仙子,你認爲呢?”徐醉看向一旁始終微笑沒有說話的錦瑟仙子,頗有一份無事上前搭訕的感覺。
“徐道友,你們商量着辦就好了,錦瑟並無異議。”錦瑟仙子款款有禮的向着徐醉回答道。
“既然我等打柴爲生,倒不如學着撐船人那般,叫做打柴人如何?哈哈,夠神秘,夠氣勢!”管舊時見他們都沒人提議,便這般說道。
管舊時原本跟神算子一脈走得特別親近,對撐船人的傳說頗爲在意,認爲那就是神秘與霸氣的結合。
儘管管舊時與神算子一脈十分親近,但此時卻並未去恭維神算子一脈的祖師爺馮有才的神識,先前馮有才的神識在南宮老人面前低三下四,讓他覺得這人只是空有神算子一脈祖師爺的皮囊罷了,不值得阿諛奉承,丟了自己的氣節。
“道友,雖然這樣聽起來不錯,但總感覺有一份東施效顰的尷尬在其中,我們要有自己的獨特之處,你們說是吧?”沙堤梓這時反駁說道,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麼道友,你認爲什麼好呢?”管舊時反問道。
“你們看八大豪俠如何?”封月至這時插嘴道。
“不怎麼樣,太俗,呵呵呵,哪符合人家小女子的氣質,倒是你這粗野漢子夠豪…”李紅藥打趣道。
“你這老孃們還自稱小女子,不要說老子沒聽過你的大名,人家錦瑟仙子稱爲小女子還說得過去,就你,都半老徐娘了,害臊不害臊,哈哈。”封月至哪管那麼多,劈天蓋臉對着李紅藥說着。
李紅藥成名甚早,早在五萬年前便已然打破通明聖者的束縛,稱爲通幽聖者,還是其中佼佼者。
雖然她名叫做李紅藥,但卻與西土藥王谷沒有多大關係。
李紅藥在修行界最有名的,就屬她道侶的更換速度,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她有個很奇怪的癖好,看中哪個修者,便會主動上前,展現自己的強大實力,詢問對方是否願意成爲自己的道侶,一般人當然會欣然答應,但是一個月後,她就要求對方同她同境界一戰,若是對方輸了,便讓對方滾蛋。
因此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依然還是孤身一人。
歲月在她臉上沒有留下痕跡,她依然是風韻不改當年,但歲月中的故事卻讓她成爲了半老徐娘。
然而,她並沒有在意那些,她需要什麼只有她自己知道。
“你這漢子,好生無趣,難怪生得這般粗魯,真是相由心生,在你身上得到了完美詮釋,呵呵呵。”李紅藥捂着嘴嬌羞的笑道,這般模樣哪像一個快七萬歲的修者,如隔壁家的待嫁女子一般動人。
“你個…”封月至繼續和李紅藥相互打趣着,卻也沒有惱羞成怒,直接動手。
其他幾人則有趣的看着他們,臉上掛着微微笑容,不知道這笑容中包含着什麼。
南宮千夜仍然失魂落魄,對任何事情提不起興趣。
天玄子則是沉默不語,依然無法相信那個陪伴自己百年的老人不會再出現了。
正當李紅藥與封月至嘴上功夫不分上下的時候,得閒亭可見的遠處天空,出現了兩個人,這兩人閒庭信步,身後跟着一個木託,託上有酒有肉,還有野菜野果,在空中走馬觀花般談笑自如,好不愜意的來到得閒亭上方。
當這兩人飄飄然落在得閒亭中,衆人才有機會看清這兩人的模樣。
其中一人臉上被一層迷濛的霧氣籠罩,看不清真容,但從衣着打扮上來看,此人年歲應該不大。
即便是那白衣女子與馮有才的神識也不看透,他們蹙着眉對那人看了又看,依然無法一窺真容。
那白衣女子心想這可能就是剛纔那個小師叔吧。
另外一人則是一襲白衣,面容俊朗,沒有一絲缺陷,臉上帶着和善的笑容,讓人十分想要親近一番。
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看出他只在鴻蒙初境,然而方纔在天空中閒庭漫步那份氣度,並不是一個鴻蒙境的小修者能表現出來的,況且鴻蒙境的小修者怎麼可能騰空而行!
衆人打量着二人,心中雖然有疑惑,但能確定其中一個便是南宮老人的師弟。
這兩人當然是蘇雲與蒼杳吾。
蒼杳吾不管衆人的疑惑,站在得閒亭邊,先是向池塘中看了看,然後轉身看向馮有才的神識。
“你以後不要再叫馮有才了,你與那老神棍相差太遠,再用他的名字會抹黑他。”
蒼杳吾的話語很平淡,卻透露着不容置疑。
“可在下便是馮有才啊。”馮有才的神識無奈的說道,此刻他知道這人便是南宮老人的師弟了,謹慎的問道:“敢問閣下是?”
“你沒資格知道我是誰?馮有才既然沒有將我的相關事情留給你,你便不用知道。方纔看你那模樣,倒有幾分仙風道骨的,但自從確定老不死的要離開後,你便原形畢露了,實在太難看了。”
“畢竟你頂着馮有才的皮囊,便不能太過不堪。以後你就叫馮半仙,好自爲之,倘若在世間肆意妄爲,不管你身在何處,我必滅你,這樣纔算對得起我那兩萬年的鄰居。”
“現在這裡沒有你什麼事了,你可以離開了。”
蒼杳吾說完,便不再看馮半仙,十分霸氣的將後腦拋給他,示意他離開此地。
“在下,馮半仙就此別過,諸位他日有緣再見。”馮有才的神識從蒼杳吾剛纔那淡淡的幾句話中,體會到刺骨的寒冷。
雖然他心中異常憤怒,如猛獸兇靈在怒吼,但是他臉上還是帶着祥和的微笑,對衆人微微拱手。
南宮遇樂三人以及那即將淪爲打柴人的八人中的部分人,對着他拱手回禮道:“先生先行,我等不送,他日有緣再見,再向先生請教。”
然後,馮半仙雙手背在身後,飄飄然騰空而起,而後迅速消失在天際。
當馮有才消失後,蒼杳吾又開口道:“剛纔聽到你們八個在商量名號問題,我說你們八個老不羞的,就一打柴的,還那麼多講究,無趣不無趣。是不是還要向全天下公佈,你們砍柴砍得很整齊,砍出的柴火燒的最旺最紅啊?”
“你、你又是誰?要你管那麼多。”雖然他們知道此刻說話的人便是南宮老人的師弟,但他們不是馮半仙,不會那樣委曲求全,於是沙堤梓開口反問道。
“馮半仙那老小兒沒資格知道,難道你們認爲你們就有資格?”蒼杳吾不屑的看了看那八人,將沙堤梓的話噎了回去。
“又一個欺人太甚的,啊…”封月至今日是相當的憋屈,現在終於忍不住了,周身光芒大作,靈氣翻涌,頭髮倒豎想要發作。
可被蒼杳吾淡淡的看了一眼,才豎起的頭髮便鬆垮下來,他整個人則無法動彈了,只有嘴巴還在一張一合,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欺負你怎麼了?有本事打我啊。”蒼杳吾頗有興致的看着封月至,滿意的說道:“你們倒是有些意思,以後就跟着我吧。”
“蘇兄,我帶他們八個先走了,剩下的事情,你來處理吧。”蒼杳吾對蘇雲說道。
“那便就此告辭,有緣鴻蒙見。”蘇雲對着蒼杳吾拱手道。
“走吧。”蒼杳吾對着那八人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向着天玄峰方向踏空而去。
那八人被一道無形的氣息鎖定,跟隨在他身後,一步一消失的踏向了天玄峰。
至始至終,蒼杳吾也沒與白衣女子三人說過一句話,只是很欣賞的看了看她一眼,便再沒有其他了。
蘇雲看着他們消失後,對着白衣女子很有禮貌的拱手行禮道:“在下蘇雲,以後還請多多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