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紫蓑衣的消失,漆黑冰冷的宇宙終於恢復了它原本的黑暗與荒涼。
蕭若水此時徹底絕望了,從最開始的迷茫,到有人出現後的希望,再到相見不能相告的失望,然後是紫蓑衣帶來第二次希望,與那無情冰冷的女人聲音將紫蓑衣喝退,帶來的漆黑冰冷的宇宙,使蕭若水本來堅強的情緒徹底崩潰。
有人說極度孤獨會讓人崩潰,但他們低估了想像的力量,這力量能夠推倒牢房的高牆,穿透黃河地脈的河水,創造出虛構的同伴與我們同行。
真正可以讓人崩潰的孤獨,是熱鬧後的孤寂,是帶來希望又面臨絕望的無助。
“啊……”蕭若水擡手指着空寂的宇宙,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道:“你是誰?爲什麼不讓他說話,爲什麼?!”
“你出來啊,要麼讓我死,要麼出來跟我說清楚!”
“你一定是個惡毒的女人,見不得別人有人愛,見不得男人對別人的溫柔,還是那麼一個絕美的男人,哈哈哈哈,你就是個小氣的女人。”
“有本事你出來啊,膽小鬼!”
……
蕭若水將那道冰冷聲音的主人當作目標,狠狠地發泄了一番,她也不知道那個最後說話的女人還在不在,能不能聽到她的聲音,但她就是想要好好地痛罵一次。
在過去的那麼多年裡,她在別人眼裡一直是女神般的存在,那麼她就不能隨意表露自己的情緒。後來勘破生死關,情緒地宣泄對她來說更加可有可無了。
可此時,她再也無法忍受,不然她真的會崩潰。
蕭若水宣泄完之後,目光呆滯地看着宇宙深處,然後如全身力氣被抽光一般,癱軟地坐在虛空中,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間繼續流逝,星河依舊燦爛,蕭若水也很長時間沒有改變姿勢了,哪怕眼皮都沒動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浩瀚的宇宙中再次傳來了那個女人冰冷的聲音:“很好,總算脫離了太上無情,比我強多了。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吧,將他找到,一定要將他帶回來!”
癱軟很久的蕭若水,聽道那冰冷的聲音後,猛地站起來,眼中泛着精光,盯着星河深處,因爲她感覺那道聲音就是從璀璨的星河傳來的。
“你不用找了,沒用。”那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是誰?!你們說的“他”又是誰?!是你帶我來這裡的?!爲什麼???”蕭若水一口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然後又想開口時,她感受到極大壓迫感傳來,這時她看見遙遠的宇宙深處,發生了大爆炸,那壓迫感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不僅僅是壓迫感,因爆炸而發出的億萬丈光芒也很快到了蕭若水面前,此刻蕭若水眼前一片白茫茫,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就在蕭若水徹底失去知覺的前一刻,她的嘴角浮出了一些笑容,心想總算是死了,離開了這鬼地方,即便下地獄也是極好的,然後她的身體也隨着知覺消失了。
也是在那一刻,一道極爲隱秘的紫光劃過宇宙,出現在蕭若水剛纔消失的地方,緊接着那道冰冷的聲音帶着無限憤怒吼道:“紫蓑衣,你敢!”
蕭若水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依舊一片漆黑,但有轟隆隆的流水聲傳來,她確認自己還在黃河地脈邊上,於是輕輕動了動手指,然後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溫度,默默調息一番,試着運了運氣,然後微微一嘆:“看來是我錯怪他了。”
就在蕭若水睜開雙眼的時候,黃河地脈的那條大魚,一個翻身,消失在了河水中。
不遠處的夏小虎也微微一笑,然後一步一消失地向着下游趕去。
當夏小虎趕到鬼谷他們所在的地方時,剛好聽到一道陰惻惻地聲音說道:“鬼谷,我家少主的話你是聽到了。你聽好了,我家少主是撐船人尊上座下十三弟子的一百三十二代子孫幽不言!”
“哪來的陰陽怪氣的傢伙,敢與我家先生這麼說話?”夏小虎從那句話中聽出了魑餘對鬼谷的極度不屑,於是身形還沒出現,帶着怒氣的聲音便先到了。
鬼谷等人聽到夏小虎的話之後,心中一緊,暗道不好。
於是鬼谷急忙喊道:“小虎,小心!”
山越正也大聲喝道:“小子,小心!”
其他人臉上也露出一些焦急之色,只有水墨齋主不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是很快她就知道了。
夏小虎喊完話後,他的身影就像風一般出現在鬼谷身前不遠處,冷冷地看着橋上的三人。
還沒等他站穩,橋上的一人將頭上的斗笠摘下,乾脆利落地向他扔過來,與此同時,那個人的身影也如鬼魅般消失在橋上,消失在黑暗中。
夏小虎看着那如奪命飛蝗,帶着嗚嗚聲激射而來的斗笠,心中一緊,眉頭微蹙,雙腳迅速併攏,暗暗發力,然後身體筆直向後傾斜了一個很大的弧度。
夏小虎斜着的身體因爲雙腳的緣故,並沒有摔在地上,而是以一個極其妖異的角度,以雙腳爲點,身體爲軸,旋轉了一百八十度。
當夏小虎的身體剛剛轉到對面之後,那高速飛來的斗笠擦着他的額頭向前激射而去。
夏小虎閃電般伸出右手,向前一抓,便在衆人不可思議地目光中,抓住了那個之前重傷衆人的奪命斗笠。
說時遲,那時快,夏小虎抓到斗笠後,雙腳先後跺地,他的身體隨之橫在了一米高的空中,隨後一個大旋轉,他將手中的斗笠狠狠向下扣去。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再次發生,夏小虎向下扣去的斗笠下,出現了一個穿着蓑衣的身影,不是魑餘還會是誰?
此時的魑餘被夏小虎扣在斗笠下,卻並沒受多大傷,於是他雙手撐地,陰惻惻地笑了一聲:“嘿嘿,有點意思。”
一股陰冷的氣息從斗笠下爆發而出,魑餘的身體也如離弦之箭向前射出,不過在他脫離斗笠扣住的範圍後,猛地向後一個跟斗,翻身來到夏小虎的頭頂之上,發出陰惻惻地笑聲,然後雙手變爪,透着陰寒之氣,向夏小虎的腦袋抓去。
魑餘完成所有動作不過電光石火之間,不遠處的鬼谷看到身形如鬼魅的魑餘被逼出了蹤跡,沒來得及細想,便向他狠狠一揮衣袖,袖口中出現了兩個微型八卦,帶着猛虎撲食般的氣勢激射而去,同時喊道:“小虎,閃開!”
夏小虎聞言,將手中的斗笠向着上方一拋,同時他的身體急速向下落去,就在他身體快要接觸地面的時候,雙手朝地面一抓,雙臂用力向後一拉,然後整個身體與奔跑的雄獅無異,向前射了出去。
與此同時,鬼谷拋出的兩個八卦飛了過來,鬼谷在不遠處,做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只見他雙臂向前伸出,然後極快地抱成一個圓,同時雙手交叉,兩掌心向後翻去。
就在鬼谷做完這個動作之後,那兩個高速飛行的微型八卦相互碰撞一下之後,又極速畫半圓分開,帶着一陰一陽兩道氣息將魑餘鎖定後再次撞擊在一起,一旦相撞,便不再分開,爆發出一股鋪天蓋地的氣息殺向魑餘。
衆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兩個微型八卦飛過的痕跡,在黑暗的空中留下了一個圓,圓的中心就是魑餘,當合一的八卦殺向魑餘時,那些可見的痕跡也向魑餘緊縮而去,彷彿要將他牢牢鎖住一般。
衆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只見魑餘在陰影中的嘴角微微一翹,露出一個陰森可怖的邪笑。
然後魑餘本抓向夏小虎的雙爪,毫不猶豫地迎向那個合一的八卦。
魑餘的雙爪與八卦相撞後,魑餘的身體在空中斜飛了一尺有餘後,雙腳穩穩地着地,而在他手中原本高速轉動的八卦,此刻也安安靜靜地被他抓在手裡。
鬼谷暗暗吃驚,他清楚地知道,剛飛出的兩個微型八卦合一後,能夠輕鬆地擊穿一尺厚的青銅大鼎,此刻竟然被魑餘徒手抓住了,並且他的樣子彷彿還很輕鬆。
鬼谷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魑餘隻是故作鎮定罷了,他的雙手手心經脈已斷,血流不止,只不過在他落地的一瞬間被擦得乾乾淨淨了。
他此刻還能拿住那微型八卦,其實完全靠他深厚的內力支撐着。
魑餘臉色陰沉,用陰毒的眼神看了看夏小虎,又看了看鬼谷,雙腳微微一動,準備再次出手時,卻聽見身後傳來幽不言冷漠的聲音:“魑餘,回來。你的無蹤步被破,你不是他們的對手了。”
魑餘怨毒地看了一眼夏小虎,什麼也沒說,便向身後爛木頭搭成的獨木橋走去,同時將手中的八卦很是隨意地扔向鬼谷。
當他扔掉八卦之後,他的雙手便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起來。
幽不言微微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冷漠地聲音傳出:“鬼谷,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那道金光的來歷,我就帶你們過橋。”
鬼谷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給我機會?笑話,我的機會從來都是自己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