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深處,一隻灰色兔子悄悄從草叢裡探出腦袋,兩隻長長的耳朵,像天線似的左右轉動,似乎在接收各個方向傳來的動靜。
一雙警惕的眼睛也在機靈地左右轉動,左前腳踏在地上,右前腳探出,似乎踏在地面,又沒有完全踏實,看它那架勢,只要一點風吹草動,它都能立即將這隻腳收回去。
“咔嚓”
不遠處一棵大樹後面突然傳來一聲輕響,那兔子吃了一驚,雙耳一動,眼神一縮,剛剛探出去的右前腳觸電一般收回來,掉頭就往草叢裡鑽。
這個過程中,那棵大樹後面咔嚓咔嚓的聲音連續響了六七次。
等咔嚓聲消失,那隻兔子也早就消失不見了。
大樹後面,揹着旅行包的楊奇拿着相機走出來,面帶微笑。
調出相機裡剛纔拍下的那幾張照片,他很滿意。
旅行,尤其是一個人外出旅行,怎麼能不帶相機呢?
走過、看過,總要留下一點回憶和紀念,拍下沿途美麗的風景,和有趣的畫面,是很多喜歡旅行的人愛做的事,楊奇以前沒有做過,這次一路走來,一路拍攝,倒是找到其中的樂趣。
在娛樂圈混了三年多,攝影他就算沒有專門學,耳濡目染,也會學到一些。
何況,在恆店藝術大學的時候,他也旁聽過一些攝影方面的課程,因此也懂得一些理論方面的知識。
在娛樂圈的那三年多,他這方面的知識沒有派上用場,這次一個人出來旅行,倒是找到用武之地。
今天距離他遇見薛靜等五人,時間已經過去三天。
根據手機地圖顯示,再有五六天,他大概就能橫穿這片森林,他不着急,並不急着趕路,叢林裡大部分時間雖然都是寂寞、枯燥的,但靜下心來,安步當車往前行進的話,倒也能找到一些樂趣。
比如叢林裡的那些小動物和猛獸。
楊奇的感官遠超常人,無論是目力還是耳力,叢林裡的猛獸,是其它旅行、探索者避之不及的,他卻總是主動找上一路遇上的猛獸。
那天遇到的狗熊不算,前天晚上宿營的時候,他又遇到一條蟒蛇,大約六七米長,成人手臂粗細,通體佈滿奇異的花紋。
那條蟒蛇本來沒經過楊奇帳篷,但他在帳篷裡聽見十幾米外的簌簌聲響的時候,帶着相機主動去察看。
然後就看見那條大蟒蛇緩緩從溪水的水草裡遊過,常人避之不及的大蟒蛇,楊奇見了很高興,打開相機閃光燈,當時就給它來了個三連拍。
大蟒蛇受到驚嚇,迅速盤成一團,冰冷的眼神盯着他,吐着信子躍躍欲試,似乎要攻擊楊奇。
楊奇更高興,在它突然躥過來攻擊他的時候,又抓緊時間給它來了幾張連拍,一邊拍一邊左閃右避,腳下步法看似亂踩,卻總是恰好避過那條大蟒蛇的攻擊,大蟒蛇不依不撓地攻擊他好一會兒,愣是沒有碰到他一片衣角,最後可能是累了,它又縮回去盤成一團,盯着它不再攻擊,也不離開,大概是有點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這個獵物。
楊奇見了好笑,手指手訣掐出,信手一揮,一蓬火焰脫手飛出,燒到那條蟒蛇身上,這才把它嚇走。
動物怕火,這條蟒蛇沒有例外。
……
又兩天後,清晨,叢林深處的一座山頭上,一頂卡通帳篷立在山頂,天還沒亮,楊奇拿着相機從帳篷裡出來,腳伸在帳篷外面,屁股坐在帳篷裡面,一邊看着莽莽叢林上空飄蕩的霧氣,一邊隨手調節手中的相機。
至於這頂帳篷上爲什麼會有卡通圖案?
如果有人問楊奇這個問題,他大概會失笑,因爲買的時候,他沒有打開來看,出來旅行,第一次打開它用的時候,才發現這帳篷上竟然有卡通圖案,好像是日漫裡的一個美少女,人都已經離開恆店了,楊奇也不方便再回去更換,苦笑一聲,就這麼用着了。
這方面他倒是不怎麼在意。
坐在山頂上看着天光越來越暗,似乎到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楊奇不時能看見叢林上空有蝙蝠和飛鳥飛過,也能聽見四周有細微的蟲鳴聲。
山頂上的空氣倒是很清新,帶着泥土和青草的氣息,都市裡的渾濁氣息一點都呼吸不到,感覺很好。
等了半個小時左右,東方的地平線下,一點點紅光慢慢溢出,紅通通的,隨着紅日一點點躍出地平線,楊奇心裡慢慢生出一絲特別的感受。
彷彿看見的是一股生機在勃發,如嫩芽從地裡鑽出,又似花骨朵一點點綻放,沒多久,他就親眼看見完整的旭日從東方天際完全躍出地平線。
頓時,萬道霞光從東方四射,照向整個大地,楊奇嘴角含笑,一邊拿相機一張接一張地拍攝,一邊感受日出這一瞬間,天地的元氣變化。
剛剛躍出地平線的旭日並沒有什麼溫度,直視它,也不覺得刺眼,但他能感覺到隨着旭日完全跳出地平線,天地間的氣息在迅速變化。
清冷的空氣在迅速下降,清冷的空氣從臉上吹拂過,皮膚上的茸毛似乎能感覺到後一秒的氣流溫度比前一秒要高一點點。
整個人的情緒,也好像突然產生了變化,似乎從頭皮開始,一股淡淡的涼意迅速下降,從身體裡退去。
他的感官很敏感,能感覺到常人感覺不到一些細微變化。
這一刻,他有點明白爲什麼有些人很喜歡看日出了,因爲日出的那一瞬間,整個人的身心都能清晰感覺到變化,那種微妙的,難以用言語描述的細微變化,是一種很特別的感覺。
在那一瞬間,整個人好像都突然感悟到很多平日裡根本感悟不到的東西。
一連拍了十來張日出的照片,楊奇就沒再繼續拍,隨手將相機放進帳篷,抱着雙膝,就那麼含笑坐在那裡看着朝陽一點點升高,塵世間的一切,彷彿都從他腦海中被洗去,整個人有種被從內而外被洗滌的感覺。
在這個世界的三年多入世生活,在他心中積累的一些負面情緒彷彿都被一掃而空。
忽然,楊奇眉頭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