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楚在暈過去之前,感覺到自己似乎倒在了一個柔軟而又溫暖的懷抱當中,而且鼻子裡還隱隱聞到了秦秀兒身上那種淡淡的少女香氣。
“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能和秦秀兒一起,至少這個結果還並不算是太糟。”帶着這樣的念頭,方楚終於徹底失去了意識。
等到方楚再次睜開眼的時候,果然看見秦秀兒眼中含淚出現在自己面前,不禁輕聲笑道:“還好有你作伴,這下到了陰間也不寂寞了。”
“陰你個大頭鬼!”
冷不防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嚇了方楚一大跳:“師父,怎麼你也在?難道你也沒能從荊廟村逃出來?”
“我呸!”黃國士沒好奇地笑罵道:“小子,有你這麼咒自己師父的嗎?你伸手摸摸看不就知道是人是鬼了……喂!誰讓你摸小秦了!”
“還真是熱乎乎的……”方楚卻是沒有理會黃國士的責罵,一伸手便握住了秦秀兒的小手:“那這麼說……我們都沒死了?”
“哪那麼容易死!”黃國士見方楚居然對自己不理不睬,立刻便吹鬍子瞪眼睛道:“你知道這次有多少修法界的高人都趕來了?要這樣還保不住你這條小命,那大夥兒也別在修煉了,都回家種田得了!”
方楚用胳膊勉強撐起身體,秦秀兒立刻替他用枕頭墊在身後,讓他坐得舒服一點。
“那荊伯庸怎麼樣了?玄果人呢?還有陰極困仙盒,是不是真的能夠控制陰靈?”方楚心頭堆積了一大堆的疑問,立刻便噼裡啪啦地問了出來。
“你一口氣問這麼多,我可沒法一口氣回答你,一樣一樣的問吧!”黃國士不慌不忙地在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秦秀兒倒也極爲乖巧,立刻拿了茶杯去給黃國士倒水。
方楚也發覺自己着實有些太急切了,斟酌了一下才問道:“既然我現在在這裡,那師父你和其他人一定已經阻止住了荊廟村的陰靈爆發。”
黃國士也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玄果當時拋下我去伏擊荊伯庸,以他的心性,拿到盒子之後肯定不可能再倒回來救我,這麼說他並沒有成功搶到盒子了?”方楚繼續推理道。
黃國士搖搖頭道:“這次你可就想錯了,他不但搶到了盒子,還當場重傷了荊伯庸。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打了荊伯庸的埋伏,卻沒想到自己也中了埋伏。我們四五十號人圍着他,連西北王都來了,哪還會給他留下逃跑的機會!”
“西北王?”方楚疑惑地重複了一遍,旋即眼睛一亮道:“原來花長德是西北花家的子弟!我記得西北王一向都有護短之名,這樣一來,玄果恐怕就沒什麼好果子吃了!”
“豈止是沒好果子吃,根本是連自己的命都搭上了!”黃國士哼了一聲道:“死在林家的那個花長德原來就是花人王的長子,只是他修法的天資不足,而且興趣又是在風水堪輿學說上面,所以並沒有繼承花家的衣鉢。如果不是如此,玄果那點手段哪能對付得了花人王的傳人!花人王這次出山,就是爲了替子報仇,手刃玄果之後就已經離開這裡回蘭州去了。”
“玄果死了?”方楚聽到這個消息不禁愕然,同時也難免有些小小的失望。關於玄果其實還有不少的疑問沒有得到解答,比如說他在整件事一開始的時候下手害死的古瘸子究竟是不是跟荊廟村的寶藏有關,他所知道的那麼多的信息,有很多甚至連林野都不知道,而他又是從什麼渠道得到的?只可惜玄果已死,這些疑問也永遠都不會有答案了。
“
既然荊伯庸被他所傷,那他應該搶到了盒子纔對,怎麼會……他難道不會用?”方楚問題問到一半,自己便已經想到了其中關鍵所在。
“他若是會用那東西,要制服他恐怕還得費一番周折了。”黃國士點頭肯定了方楚的猜測:“而且那盒子裡什麼都沒有,對他來說就是廢鐵一塊而已。”
“什麼都沒有?可是當初我明明親眼見過江裡有類似陰靈的妖物追擊玄果,而且後來荊伯庸對這件事也沒有否認過,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方楚對於黃國士所說的情況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事說起來,還真是一個大大的烏龍……”黃國士對於這件事似乎也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慢慢地解說道:“據荊伯庸後來自己所說,這盒子裡原本的確是有某種強大的存在,威力之大甚至超過我們現今所知的任何陰靈,但這東西受到某些限制,不能完全離開盒子,所以你當初看到妖物在江水中追擊玄果,卻沒有跟着追到岸上來,就是這個道理。”
方楚點點頭道:“我當初也想到了這種可能,但爲什麼盒子裡會什麼都沒了?”
“這就是荊家自以爲是設下這個天地大陣所造成的後果了。”黃國士沉聲道:“荊伯庸發動了荊廟村那邊的鎮棺陰宅局,動用天地之力吸收這盒子周圍所凝聚的陰氣,怎知這個風水局威力實在太大,把盒子周圍的陰氣吸得一乾二淨不說,連盒子裡的東西也沒能逃過,一併被吸走了!”
“啊?”方楚可是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立刻就瞠目結舌了。
“想那東西即便再怎麼強大,也終究抵不過天地之間的自然之力,在這過程之中恐怕早就化作無形陰氣,被那鎮棺陰宅局所吸收了。”黃國士搖了搖頭道:“荊家人爲此還耗費了百年時間,最後到手的卻是一塊廢鐵,真是不值!”
“事情變成這樣,那荊伯庸……豈不是會活活氣死?”方楚可是很清楚荊伯庸對於取寶一事有多執着,讓他親眼目睹了寶物變成廢物,這種打擊只怕會讓他難以承受。
“他倒是很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結果。對他來說,一生都是爲了取出這個盒子而活的,至少在他死之前,總算是完成了這個耗時百年的任務,就算還有所不甘,那也不是他能左右的的事情了。”黃國士頗爲惋惜地搖搖頭道:“這個人還是有些才學,只是一開始就走錯路,已經沒辦法再回頭了。”
“這麼說荊伯庸也死了……”方楚愣了一會兒,又繼續問道:“沒了陰極困仙盒,那師父你是怎麼解決掉荊廟村的禍事?”
“這件事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麻煩,陰靈倒是出現了一些,但還遠遠沒達到無法化解的程度。”黃國士輕輕搖頭道:“還沒等我們動手,先到荊廟村去支援你的幾個喇嘛以藏傳密宗教法直接就把陰氣給驅散了,並沒有費什麼周折。”
“怎麼可能?我記得暈過去之前,明明看到陰氣已經遮天蔽日了……”方楚簡直不敢相信黃國士所說的情況,一場彌天大禍就這樣輕描淡寫地被化解了?
“你看到情況沒錯,但那只是在你暈倒之前的狀況。”黃國士耐心地解釋道:“荊伯庸所設置的玄天陣的確很有用,這個陣法不但延緩了陰靈成形的速度,而且加快了周圍環境的天地元氣循環,雖然你看到了漫天陰氣,但那只是表面的假象而已,真正能夠行程陰靈的陰氣都在地下,而這部分陰氣卻被玄天陣死死壓住,在短時間內不能成形。那幾個喇嘛趕到的時候,其實已經不用費多大事了,所要做的就是把瀰漫在空中的陰氣驅散而
已,至於地下的陰氣,我已經聯合各路同仁,另行佈下大陣做法三天三夜,消除了地下的隱患。”
“這麼說我已經昏迷了三天了?”方楚驚訝地問道。
“早就不止三天了!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秦秀兒輕聲道:“還好黃老爺子說你一定會沒事,要不然我真的認爲你已經變成植物人了!”
“這期間有很多人來看過你了,不光是修法界的人,連小秦的老爸都來過了。小秦說你答應了要帶她去我們宗派所在的地方看一看,有這事吧?”黃國士有些不合時宜地打斷了兩個年輕人之間的卿卿我我。
“有這事。”方楚對此倒是毫不否認,當初許下這個承諾的時候是擔心沒法從荊廟村安然脫身,尋思着至少給秦秀兒一個念想,讓她不至於放棄希望,現在既然一切安好,那要兌現這個承諾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等你出院了,就帶小秦一起回來吧。”黃國士說完之後便站起身道:“行了,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就不在這兒當電燈泡了,這次出來倒是遇上不少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我也得給自己安排一點節目才行。”
“師父等等,我還有問題沒問完呢!”方楚趕緊出聲叫住了準備離開的黃國士。
“怎麼那麼多事……問吧,還有什麼問題?”黃國士語氣雖然有些不耐,但還是站住了腳步等着方楚提出問題。
“百年前那位荊管家埋下寶藏的時候,據說同時埋下的還有大批的黃金,林墨凡出資贊助荊伯庸的尋寶計劃也正是爲了發掘那批黃金,既然陰極困仙盒都已經出世了,那有沒有找到黃金?”方楚好奇地問道。
“或許還在長江江底,或許已經不知去向,誰在乎誰去找,我反正不在乎。對了,林家的那個邢飛來過幾次了,你一直沒醒,他託付我轉交你一份東西。”黃國士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方楚。
方楚撕開信封,一張薄紙輕飄飄地落了出來。方楚接在手中一看,居然是一張現金支票,數額竟然有七位數之巨。
“邢飛送這麼多錢給我幹嘛?”方楚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那天我們把你救下來之後,留在荊廟村善後的人在村口發現了一輛車,車裡有個已經死掉的年輕男子,後來才知道那個人就是林野。”秦秀兒輕聲解釋道:“他大概是不放心玄果,所以不顧荊伯庸的禁令偷偷跑來了,結果被村子附近瀰漫的陰氣要了命。林墨凡聽到這消息之後大受打擊,當時就中風不起,到現在還處於半昏迷狀態,目前林家的大小事務已經全部由邢飛接手了。他送這支票,大概也是爲了感謝你,畢竟要不是有你干預此事,他大概也沒這麼快坐上林墨凡的位子。”
“林氏集團今後果然是要改名了啊!”方楚想起當初邢飛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不禁覺得有點感慨世事的變化無常。
“行了,我先走了,你們年輕人慢慢聊吧!”黃國士件方楚再無什麼問題要問,便擺擺手出了病房,也不等他們再一一作別了。
方楚拿着支票道:“這個錢……好像不太合適收吧?”
“邢飛既然這麼有誠意,你不收纔不太合適吧?再說有了這筆錢,我們倒是可以又繼續出去遊山玩水了!”秦秀兒對此卻持有不同看法。
“繼續遊山玩水?要是再碰上類似的事情可怎麼辦?”方楚苦笑着應道。
“要是在碰上這種事情,有你在就一定沒問題!”秦秀兒笑容如靨,一臉期待地說道。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