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硬起臉皮找到小晴的爺爺,向他詢問小晴太爺爺傳他養邪煞的方法,令他刻那黑色石碑時有沒有跟他講過有什麼忌諱,現在整個家族的人都被一種邪惡氣場籠罩了,如果他知道破解的方法,希望他能說出來,拯救這些族人。
小晴的爺爺沒有告訴他,當然不會告訴他的,因爲就是這老頭兒,下令活埋了自己父親。於是,家族內部越來越亂,最終四分五裂了。
老頭兒長嘆一聲,“就這樣,我帶着我兒子,兒媳婦,搬到了這裡。”
“就你們一家三口?”我眉頭一皺。
“嗯,不過,那些人搬的並沒有離我們多遠,他們也全部進了太行山裡。沒過兩年,山外傳來消息,說文革已經鬧完了,我們這些族人在山裡住久了,彼此間的嫌隙也消磨掉了,慢慢又聚在一起,組成了這麼一個村子,唉,鬧來鬧去,分分合合,都成了黑戶口,憋在大山裡,縣城也回不去,這就是報應啊,你看看,那些年輕的娃娃,像那石娃子,連老婆都娶不到,除了嫁不出去的女娃才嫁到我們村兒…”老頭兒抹了抹眼睛,“不過,軍娃子(楊書軍)一家搬的最早,沒跟我們在一起。當年把念生送到太行山裡沒多久,他們一家人就搬走了。”
“你們沒找過他們麼?”我問。
“找不找又怎麼樣?”老頭兒說,“住在這鬼地方有什麼好,孩子連學都上不了。你剛纔不是說,你們在一個村子裡找到的軍娃子家麼。唉,軍娃子他爹是倒插門兒,特會來事兒,人也聰明,搬到了山外的農村裡,並且混上了戶口,不像我們,一個個都成了黑戶…”
“老爺爺,你跟楊叔的父親當年關係真的很好麼?”
“那是…”老頭兒說,“他們搬走以後,我還去翻過他家裡的雜物呢,想留點兒什麼做紀念。結果你猜怎麼着?”
“怎麼着?”
“我找到一顆很長的牙齒…”
“牙…牙齒?”我全身一顫。
老頭兒用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我,“怎麼,你這娃娃知道那顆牙齒?”
“老爺爺,那是顆什麼樣的牙齒?”我強抑住內心的激動。
當年,楊書軍一家從縣城搬走以後,老頭兒非常懷念他以前和楊書軍父親的交情。這一天,老頭兒喝了點酒,暈暈乎乎來到了楊書軍一家以前住過的屋子,看着滿屋狼藉的雜物,想到以前經常在這裡喝酒,如今人去屋空,整個家族也變得烏煙瘴氣,老頭兒不禁唏噓長嘆。
他想留一件楊書軍家的物品作爲紀念,可那雜物堆裡除了破茶杯就是舊鞋,翻找半天,沒有一樣東西適合保留做紀念品。就在老頭兒準備失望而歸時,他忽然看到一個塑料袋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
好奇之下,老頭兒拿過那隻袋子,口朝下一抖,從裡面掉出一顆牙齒。那牙齒又尖又長,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的。老頭兒又驚又奇,不知道楊書軍家爲什麼會有這麼個東西,以前從沒聽他父親提起過…
“那顆牙齒呢?”我激動的問。
“被我保存起來了。”老頭兒說,“後面搬家時也帶了過來,其實,我們村兒古怪的喪葬習俗,跟那顆牙齒有很大關係。”
“跟…那顆牙齒有關係?”
“嗯。”老頭兒點點頭,“搬到太行山兩年以後,我們這些族人不計前嫌,搬到一起組成了這個村子。原本我以爲,圍繞家族的那種邪惡氣場已經消失了,隨着我們搬來太行山以後消失了。可是,事情遠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簡單…
“人總歸是要死的,無論善人,還是惡人,有錢人,還是窮人。最先死的是我的一個堂弟,由於一直不習慣太行山裡的氣候和環境,搬來以後他就不停的生病,第三個年頭就死了。在他死之前大概一個星期左右吧,我想念軍娃子的父親,把那顆牙齒拿出來把玩,我忽然發現,那顆牙齒變了顏色!”
“變了顏色?”我瞪大眼睛。
“嗯,變黑了。”老頭兒說,“那是一種不正常的黑,就好像被一種黑煙給薰的,冷不丁一看,那種黑色在牙齒上會移動,像是活的一樣。”
我越聽越奇了。
“當時我嚇壞了。”老頭兒說,“我做過風水師,見到過不少放在家裡趨吉避凶的東西,比如玉如意,玉掛件,老佛龕等等。我聽人說,一旦家裡,或者族裡,要發生什麼大事的時候,有些老物件兒會有感應。當時看着那顆牙齒上的顏色,我總感覺不吉利,覺得族裡要有什麼事發生,果然,沒過幾天,我堂弟就死了。
“按照老家的習俗,人死了以後,停一天就可以下葬,可是,當我見到我堂弟屍體的時候,我又有了那種感覺…”
“什麼感覺?”我忍不住插口問。
“在縣城裡時,家族內亂時的那種感覺,我這才知道,那種邪惡氣場並沒有消失,隨着族人的死去,它又出來了。我嚇壞了,因爲我不知道在那種邪惡氣場的作用下,死人會怎樣,難不成變成殭屍?我忽然想到了那顆牙齒,跑回家拿出來一看,它已經變成了烏黑的顏色。
“我這才知道,那顆牙齒一定是一種聖物,因爲它竟然能夠感應到家族人死後的那種邪惡氣場。只是我不知道軍娃子家怎麼會有這麼個東西。我急忙將那顆牙齒拿過去,放在了停放我堂弟屍體的那張牀的牀頭上,希望它可以鎮住那種邪氣。可能是心理作用吧,那顆牙齒拿過去以後,我就感覺不到那種邪惡氣場了。第二天我發現,那顆牙齒上的黑色比頭一天淡了許多。
“按照風俗,我堂弟本該下葬了,但被我給制止了。一天天過去,到了第七天的時候,那顆牙齒又恢復了本來的顏色,這纔將我堂弟下葬…從那以後,家族裡每有一個人死去,那顆牙齒都會變顏色,包括我兒子,我兒媳。”
“他們,也都死了麼?”白小姐問。
“嗯,唉。”老頭兒嘆了口氣,“他們都是得病死的,這些年,多虧了村裡那些娃娃輪流着照顧我這老頭子…”
“那顆牙齒呢,老爺爺,您繼續說。”我說道。
“那顆牙齒是聖物,它不僅能夠感應到,而且還能吸收我們家族的人死後所形成的邪惡氣場。爲此,我專門組織人在村外建了一座廟,把那顆牙齒封供在了廟裡。每當有人死後,把屍體放在廟裡停屍七天才下葬。”
“照這麼說,那顆牙齒此刻仍然在那座廟裡嘍?”我問道。
“嗯…”老頭兒點點頭,忽然全身一震,“哎呦,我怎麼忘了這一點,娃娃,快,快扶我起來回那座廟裡看看…”
老頭兒所說的牙齒,應該就是當年楊念生進入石頭村那條地下通道里所得到的那顆了。楊念生給了自己的姐姐,也就是楊書軍的母親。楊書軍告訴我們,他只在老家時見過一次,搬了家以後就再沒見過了,照這麼來看,當年搬家的時候,那顆牙齒被遺漏在了雜物堆裡,結果跑到了我們眼前這老頭兒的手中…
去那座廟的途中,我心裡浮想聯翩。老頭兒在我和白小姐的攙扶下,看起來魂不守舍的,一路碰到好幾個村民,都尊敬的跟他打招呼,有的叫五爺爺,有的叫太爺爺,老頭兒也不應聲。張所長走在我旁邊,每一個村民他都死盯着看,看的那些村民連頭都不敢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