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後期?”我眉頭一皺。
“嗯啊。”張所長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猩紅的眼睛,“文革那時候外面太亂,天天武鬥,有不少人逃到太行山裡,慢慢發展成了村子。我聽說山西那邊,文革後人口普查的時候有些這種沒名的村子被遺漏嘞,那些村裡的人直到現在都沒有戶口。”
所謂謀定而後動,對於這種超自然案件,張所長不敢盲目大意,必須要查清楚出事點東南六十里是什麼地方,纔敢行動。照這麼來看,救村長的那人應該是帶着他逃進了那個村子裡,因爲方圓幾十裡,只有那麼一個村子,說不定,救村長那人原本就是那個村子的村民。
雖然我卜側出村長十天以內落網,但是,不等於救他的那人也會落網,也不等於十天以內可以找到害那兩個民警的東西。更何況,根本等不到十天,他們就會死。人命關天,張所長雖然一夜沒睡,但也顧不上休息。換上便裝,帶上提前準備好的帳篷,食物,以及水,便令民警小吳開車送我們出發了。
沿着盤山路彎彎轉轉行駛了一兩個小時,車子來到了一條窄窄的石子路上。這條路年久失修,磕磕絆絆,而且非常僻靜,兩邊都是山。那警車本來就破,再加上道路難行,一搖一晃的。我和白小姐坐在後面,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握在了一起。車裡空氣悶熱,那張所長坐在副駕駛上,也不知從哪兒弄出張報紙,矇住頭呼呼大睡,呼嚕聲比引擎聲都響。
顛顛簸簸行駛到中午十二點多,小吳停下車,我和白小姐都長長出了一口氣,我感覺自己的腸子都快顛出來了,白小姐就像脫了力一樣,軟綿綿的靠在了我肩膀上,可張所長居然睡那麼香,簡直不可想象。
“所長,到了。”小吳說。
張所長‘吭’的一聲醒了過來,起身看了看四周,回頭對我們說道,這裡就是那兩個民警出事的地地方,走,咱下車…
他這一回頭,話還沒說完,我和白小姐已經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倆笑啥?”張所長眉頭一皺。
“所長,臉上…”小吳低聲說。
張所長對着後視鏡一照,自己也笑了,由於出汗,他的臉被報紙塗染的花花綠綠,簡直像戲臺上的小丑。
“好啦,都別笑嘞。”張所長故作嚴肅的咳了一聲,“取笑執法人員,等於蔑視乖家(國家)法度…”
太陽升的正高,把路上的石子烤的燙腳,隔着鞋都能感覺到。我忍着烤曬,在四近查看了一番,只見路旁山腳處有一塊大石頭。來到石後看了看,我和張所長都認爲,如果那村長真是被人救走的,救他的那人應該就躲藏在這塊石頭後面。
“咦?這是啥?”
那張所長眼睛極尖,雖然五大三粗,但爲人非常精細,他扒開石後的亂草,發現那草窩裡有一小撮燒焦的紙灰。我捏起一點放在鼻端聞了聞,心中一動,這可能是那人施展某種法術時燒的符紙,說不定就是爲了驅使那邪煞的…此外,再沒有什麼發現了。
我們來到山裡,一路往東南行進,由於沒有路徑,走到傍晚,才只走了二三十里,張所長雖然年齡要大我們一倍,體力卻絲毫不遜於我們。看着他矯健的背影,我終於明白他不帶幫手的原因了,如果要論打架的話,三五個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何況他身上還有槍。
在山裡露宿一宿,第二天清早繼續趕路,將近正午時,轉過一片樹林。我忽然發現正前方的山腳下有一塊墳地。
有墳地,說明附近有村子,看來我們已經接近目的地了。來到墳地前,我大略數了數,墳包有二十幾座。被山影包裹着,陽光照不到,顯得陰森森的。繞過那塊墳地,轉過山腳,繼續行進了大約一里多遠,只見前方的山坳上空隱約飄浮着嫋嫋的炊煙。
看來到地方了,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疲憊一掃而空,都顯得有些興奮。天時正午,猛烈的陽光照曬着兩邊的密林,林上空蒸騰着一層水氣。我們沒有徑直往炊煙處行去,而是穿過右邊溼悶的密林,爬上一座山頭。
從山頭往炊煙處望去,只見那裡的確有一個村子,由於樹木的遮掩,隱約只能看到青灰色的屋瓦。這個隱藏在大山深處的無名小村,看起來頗有些神秘。
商議過後,我們決定入夜以後再進村,那時候所有人都睡下了。如果村長和救他的那人都在這村子上,那麼,害民警的那東西應該也在。到時候我用羅盤配合奇門方術,看能不能找到那東西隱藏在何處…
這天下午,我們在那座山頭上找了個陰涼背光的地方。三人靠着樹美美的睡了一覺,醒來已是黃昏,涼風四起,吹走了白天的酷熱。也吹來了那村子裡的炊煙,聞着隨風飄來的淡淡茶飯香氣,三人肚子都餓了。取出帶來的食物,開始了晚餐。
“小夥子,把這個給你女朋友。”張所長遞來一個柿子,“山裡的特產,好吃着嘞。”
見張所長也認爲白小姐是我女朋友,我的臉微有些發燙,伸手接過。
張所長摳摳後腦勺,說女孩子要多吃點水果,又說這小姑娘這麼嬌滴滴的人兒,看起來連提只雞的力氣都沒有,沒想到體力跟耐力都這麼好,走了大半天的山路,即沒叫累,也沒叫苦…
我吞了口唾沫,心說,你是沒見過這個嬌滴滴的人兒的身手,咱倆加起來也不見得打的過她。
“來,女朋友。”我把柿子遞到白小姐面前,故作溫柔的說,“嬌滴滴的人兒要多吃點水果,不然怎麼有力氣提雞?”
白小姐哼哼一笑,說,謝謝張所長,謝謝男朋友。
張所長‘嘿’了一聲,說你們這對小情侶真是怪,不稱呼名字,竟然稱呼男女朋友。說完,張所長扭頭去取水。我以爲白小姐伸手要接柿子,沒想到她抓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扭,痛的我‘嗷’一聲叫了出來。
“咋嘞?”張所長嚇一跳,急忙回過頭。
白小姐咪起眼睛,扮了個笑臉,指着地上哼哼笑道,他沒拿穩,柿子掉地上了。
張所長說,沒事,摔壞了包裡還有呢,女朋友拿穩,別掉了就行…
天色越來越晚,山裡的蚊子圍着我們‘嗡嗡’亂飛。我不時幫白小姐驅趕,手上胳膊上被咬起好幾個大包。山下望去,透過林木的間隙,只見那村子裡昏暗的燈光就像星星點點的螢蟲。那種朦朧而又寧靜的燈光望久了會令人產生一種莫名的倦意。
終於,所有的燈火都熄滅了,看看將近十二點,感覺村裡的人應該全部都睡熟了。我們便藉着星光起身朝山下走去,張所長不愧是警察,警惕性非常高,不時提醒我們腳步要輕。
終於來到山下,穿過那片樹林,我們這纔看清那村子的全貌。只見整個村子大約有二三十戶人家,瓦房只有有數的幾間,剩下的房子,要麼是開在土崖壁上的窯洞,要麼就是石頭茅草房。
張所長抽出槍,讓我們跟在他後面,囑咐我們一切要小心,因爲那村長手上有槍。
跨過一條淺淺的小溪,我們來到村子裡。我一邊端着羅盤行走,一邊打量着那些房子。心裡面暗暗有些奇怪,從村外看,村裡的房子顯得錯綜雜亂。然而來到村裡,那種雜亂的感覺便沒有了。無論緊臨的房子,或者是相對應的房子,都建造的非常符合風水邏輯,看不到任何一點可以形成風水煞氣的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