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白小姐輕輕往辦公桌上一靠,感覺渾身軟綿綿的,看向那王醫生,笑道,“王醫生在忙呢,別急,等下會給你拿呢。”
那王醫生聽白小姐這麼一說,這纔回過神,伸伸脖子吞了口唾沫,滿臉諂笑,“請問小姐怎麼稱呼?”
白小姐隨手去拿那本雜誌,王醫生急忙撒手讓給她。我完全相信,只要是一個男人,哪怕手裡捧的是黃金都會乖乖的讓給她。
白小姐漫不經心的翻了翻雜誌,笑了笑說,“我姓白。”
“白小姐好,白小姐好!”
那王醫生急忙伸手,想要跟白小姐握手。白小姐卻好像沒有看到似的,將雜誌輕輕往桌上一放,笑道,既然王醫生在忙,那我們就不打擾了,楊叔,阿冷,我們走。
白小姐轉身要走,楊書軍衝我壞壞一笑,揮了揮手。
“不急不急,坐一下再走嘛,我沒有忙!”
那王醫生猛一起身,凳子‘砰’一下倒在了地上,也不去管。他那副樣子,噁心的我恨不得踹他兩腳。
“既然沒有忙,那幹嘛不幫楊叔查一下病歷?”白小姐似嗔似怨的說,“又不是多難的事,真是的,看王醫生這麼一表人才,我還以爲很好說話呢…”
這王醫生最少有三十七八歲了,連邊副也不修,既談不上一表,更談不上人才。聽白小姐這麼一說,王醫生慌忙理了理蓬亂的頭髮,做出一副和藹可親,頗有風度的模樣,笑道,你看我,你看我,一讀起書來就比較用心,什麼都不願做…馬上去找病歷,我馬上去找…
那雜誌根本就算不上是什麼書,王醫生竟然把自己形容的多勤奮好學似的,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白小姐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走到飲水機旁打了一杯水,遞給王醫生,“那就謝謝王醫生了,來,先喝杯水。”
給人感覺,似乎白小姐成了這醫院的主人,王醫生反倒成了外來客。那王醫生慌忙把手在白大褂上擦了擦,接過水時由於激動,灑的滿手都是,幸好那水不燙。
喝過水以後,王醫生愣愣的看着白小姐。
“現在,可以幫我們找一下病歷了麼?”白小姐問。
“喔喔…”王醫生回過神,指了指辦公桌,“請白小姐先在我這兒坐一下…”
不一會兒,王醫生取來厚厚一打病歷,一邊耐心的詢問,一邊翻找。爲了取悅白小姐,王醫生連帶着對我和楊書軍也變得極度客氣起來,前後判若兩人。
終於找到了楊念生的就診記錄,上面的字都像鬼畫符一樣,根本就不認識。
“醫生就是厲害。”白小姐笑道,“打死我都看不懂這上面寫的什麼…”
經白小姐這麼一誇,王醫生臉上都快笑出花了,故意賣弄學識,給我們講解各種病理知識。病歷上顯示,楊念生是三個月前的十六號入診的,前後在醫院總共住了二十天。病歷上留有患者的家庭住址,那是一個山村的名字。
楊書軍極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身體微微發顫,我也十分激動,只有白小姐不動聲色,一邊說笑,一邊向王醫生仔細詢問病歷所記載的內容。
從病歷上來看,楊念生應該受了外傷,導致小腿骨折。此外,還有消化系統等等其它方面的毛病。按說,一個這麼大年紀的人,骨折以後是很難復原的,可那楊念生不僅復原了,而且還恢復的很快,二十天就出院了,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蹟。
那王醫生跟白小姐猛吹牛,一會兒說自己出國進修過,一會兒又說自己不久就要被調到山外的大醫院了。白小姐說自己會在縣裡住一段時間,由於水土不服身體總有些不適,準備明天單獨過來讓王醫生給做一個全身檢查。那王醫生激動的立馬把電話號碼抄給了她,說整個醫院就屬他醫術最好,一定不能找別人…
準備起身告辭時,我忽然心中一動,“王醫生可以帶我們去當初楊念生住的那間病房看看嗎?”
“爲什麼?”王醫生一愣。
“那楊念生是我們楊叔失散多年的親戚,我們想看看他有沒有遺留什麼東西在病房裡…”
我心說,白小姐就是聰明,一語就道出了我的目的。
“病房每天都有護工打掃的,那人都出院這麼久了,就算有東西遺忘,現在應該也早就沒了。”王醫生說,“不過,如果白小姐想去看的話,那絕對不成問題。”
那楊念生就住在向風當初那間病房的旁邊一間,裡面空無一人,充斥着一股黴味兒和藥味兒。
我們在病房裡一無所獲。
王醫生揉了揉鼻子,說道,“媽的,這牀單好久沒洗了,讓白小姐見笑了,明天我要罵負責這間病房衛生的護工。”
聽他的口氣,似乎把自己當成了院長。我搖了搖頭,忽然靈光一閃,走過去掀開牀單以及褥子,我看到了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兩個人在病房裡的合照,一個乾瘦的老人斜倚在牀上,猛一看我還以爲是楊書軍,當我看清靠坐在老人旁邊的那人時,腦中‘轟’的一下子,因爲,這人正是我和白小姐在那間石室裡見過的那個死人…
“這人…這人就是我舅舅啊!…”楊書軍指着那老人叫道。
從醫院一出來,白小姐取下假睫毛,挽起頭髮,將王醫生的電話號碼撕的粉碎,扔在了地上,看起來鬱鬱寡歡。
“男人都一個德興,表面裝君子,內裡卻是禽獸…”白小姐冷冷的說。
“我…我呢…”
“你?”白小姐瞪了我一眼,“你表面是禽獸,內裡也是禽獸…”
我吞了口唾沫,笑道,“那也不錯啊,最起碼我表裡如一。”
“你如果表裡不如一的話,我也不會搭理你…”白小姐說。
“表裡如一的真禽獸要好過披着人皮的僞禽獸,對吧?”我笑道,“不過,如果世間的禽獸都長的有我這麼漂亮的話,那人類就捨不得宰殺來吃了,最起碼女孩子捨不得…”
白小姐嘴一撇,“是嗎,本小姐第一個就把你宰了吃,不過你的皮太厚太硬了,先要用開水燙三天三夜,把皮燙軟了再宰。”
“唉…”我搖頭一嘆。
“你嘆什麼?”
“我嘆自己命太好了,臨死之前還有一個大美女給我洗三天三夜的熱水澡,真是不知道哪輩子修來的福,但是你就慘嘍…”
“我慘什麼?”白小姐疑惑的問。
“你想啊,我死之後,到陰曹地府裡一顯擺,那些大鬼小鬼們羨慕我的豔福,紛紛求閻王爺讓自己投胎變成禽獸跑來找你。什麼豬啊,羊啊,牛啊的,天天圍着你‘嗷嗷’‘咩咩’‘哞哞’的叫,讓你燙死它們,你不慘麼…”
我連說加比劃外帶聲音模仿,把白小姐聽的‘哈哈’大笑,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厚起臉皮逗她開心,見目的達到,微微一笑,看向楊書軍。只見楊書軍低頭盯着那張照片,時不時抹一下眼睛,根本沒注意我們。
“楊叔,回去再看吧。”我說道,“對了,你知道你舅舅病歷上留的那個村子的地址在哪裡嗎?”
“嗯?”楊書軍回過神,擡頭說,“當然知道。”
“走,我們抓緊回去,我起一局斷斷,看他究竟在不在那裡。”
“你不是說,沒他的八字就斷不了麼?”楊書軍問。
我微微一笑,先前我斷不了,主要是因爲楊念生失蹤太久,而且楊書軍又不記得楊念生被放逐進山裡的具體時間,如果讓他隨便報一個時間來斷一個失蹤這麼久的人,是斷不準的。用奇門尋人走失一般超過十年而沒有確切的走失時間就很難斷的準了,更何況楊念生已經失蹤了超過三十年。除了到當年放逐楊念生的地方尋找起局的‘類象’,就只有用他的生辰八字來起局,通過量命來判斷他是否在世,然後根據起局時間年月日時乾的落宮,來判斷他此時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