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咳咳…”我撫着胸口,費力的嚥下一口唾沫,“雨馨…”
“阿冷!是我是我!你怎麼樣?!”雨馨用一種微微變調的聲音,急切的問。
“我…我沒事,你怎麼跑過來了?快離開這裡…”
我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生怕雨馨有危險。忽然,我感覺有水珠落在我臉上,熱乎乎的,隱隱聽到上面雨馨粗重的喘息和啜泣聲以後,我才知道不是水珠,而是淚水…
“阿冷你個混蛋…爲什麼把我扔在宅子裡,自己一個人出去…”
“呵…呵呵,傻丫頭,不哭,我沒事…快離開這裡…”
雨馨抽了抽鼻子,“我去找繩子,然後過來救你!等我!等我!…”
“別去,傻丫頭,危險!”我急忙道。
雨馨根本沒聽我的,她已經走了。我靠着窖壁,忐忑不安的坐着,一顆心七上八下的,我調動全部的心神,傾聽着上面的動靜,感覺時間一下子變的如此的漫長。
良久,我聽到上面隱隱似乎有腳步聲,心差點沒跳出來。
“雨馨!”
“是我,阿冷,是我!”
我激動的差點沒暈過去,“謝…謝天謝地!”
“阿冷,我從村子裡偷來一根繩子,我垂下去,你把它系在身上,我拉你上來…”雨馨說道。
‘嘩啦’,一根繩子垂了下來,我連擡胳膊的力氣幾乎都沒了,先是費力的將腳上的繩子解開,然後又費了好大勁,纔將雨馨垂下來的繩子系在腰裡。
“繫好了嗎?”雨馨問。
“系…繫好了…”我氣喘吁吁說。
雨馨便沒吭聲了,片刻,我感覺腰裡一緊,然後,整個人便一點點升了起來。這地窖很深,我可以感覺到,雨馨拉的相當吃力,不時便停頓一下。我的心‘撲騰撲騰’的跳,生怕這個過程中有人過來,把雨馨給抓住。
還好,一切順利,最終來到地窖口。我抓住雨馨伸出的手,雨馨用力將我拽了上去。
呼吸着冰冷而又清新的空氣,我感覺頭腦眩暈,四周的一切都在晃動。‘啪’一聲響,將我驚醒過來。仔細一看,是雨馨重重打了自己一巴掌。雨馨擡手又要打時,我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被她一帶,撞在她身上。
“傻丫頭,你幹嘛打自己?”
雨馨頭一低,撲進了我懷裡。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這麼久才找到你,讓你受苦了,我真想殺了我自己,阿冷你疼麼,身上疼麼…”
“呵…呵呵…”我哽咽了一下,笑道,“不疼,傻丫頭,不哭,本大師皮粗肉厚,這點傷算的了什麼…”我凝神感應,感覺這四近沒有什麼危險,心神一定,笑道,“不哭丫頭,我沒…沒事的,不僅能降妖捉鬼,還能吟詩作對,不信你聽,喔,妹紙,親愛的妹紙,你的名字,就像…呵呵…就像一首詩…”
我本想把雨馨鬨笑,沒想到她哭了更厲害了。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們…我們抓緊離開這裡,好麼?”
“嗯…”雨馨擡起頭,身子搐動的厲害,哽咽着點點頭。
雖然很黑,但我在地窖裡待久了,眼前的一切在我眼裡就像白天一樣。四下裡看去,只見我們正處身於一片高低不平的荒地裡,距離那地窖不遠的地方,是一座矮崖一樣的土丘,光禿禿的。
“阿冷你能走麼?”雨馨鼻子都哭腫了,臉色看起來挺憔悴,頭髮也亂蓬蓬的,囔囔的說。
“我試試…”
雨馨像對待珍寶一樣,將我扶起來,“小心…”
我嘗試着往前挪了一步,兩腿一軟。
“我揹你!”雨馨道。
“不…不用…”我笑了笑。
“不行!”
雨馨不容置疑的說,隨後抓起我兩隻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悶哼一聲將我背了起來。
“阿冷我們去哪兒?”雨馨說,“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我什麼都聽你的。”
我想了想,說道,“去…我們來老村前到過的那個村子。”
“好。”
“你…你車呢?”
“不知道哪兒去了,不管它,只要你沒事就好,走,我揹你去那村子…”
雨馨說,地窖這個地方距離老村大約一里多遠。我的胸膛貼着雨馨暖暖的,纖柔的背,感覺心裡十分安定。
“你是怎麼從那宅子裡出來的?”我問。
“我連踢帶砸,把萬金山院子裡那花池給拆了,我把拆下來的磚壘疊起來踩着,翻牆出來的。”
“呵…呵呵…真猛…”
“你還笑…”雨馨嗔道,“把我一個人扔在那裡,自己跑出去了,很英雄是吧?等你傷好了看我抽不抽你…”
“呵呵…那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雨馨說,她出來以後,藏在村子的暗處,從那些村民口中得知我沒被打死,於是她就暗地裡到處找我。晚上的時候,雨馨看到村長從村子外頭回來,認爲我可能被關在了村外…
“我當時真想揍死那老混蛋,但我怕驚動村裡的人,還是先找到你要緊,我沿着村長回村的那方向尋找,謝天謝地,總算被我找到了…”
我心道,村長雖然老謀深算,但他做夢也想不到,雨馨會有那麼好的身手,並且潛伏在村子裡,那混蛋只防備雨馨去報警,沒防備到這一點…
雨馨雖然身手了得,但也不是武俠小說裡的‘超人’,那宅子昨晚被村民團團圍住,如果出去,要麼下場跟我一樣,要麼就是被捉去村長家裡…再者,那些村民大部分都是好人,他們被矇蔽和蠱惑,以爲我們‘偷’了萬金山‘大善人’家裡的東西,憤恨之下,有將我們打死的決心,但我們卻沒有打死人的決心…
我和村長鬥智鬥勇,最終令雨馨毫髮無損,並且自己也沒死,心情突然說不出的好,感覺身體似乎不痛了,夜也沒那麼冷了,就連村長和萬金山,好像也沒那麼可恨了…這次經歷對我來說雖然有點慘痛,但非常有意義,它使我明白,男人的光環,有時不在於多勇猛多強悍,而在於聰敏機智的內心,百折不撓的擔當,以及忍辱負重的勇氣…
通過詢問我才知道,雨馨跟我一樣,已經一整天沒吃飯了,只潛進村民家,偷着喝了點水。我很不忍心,走一段,便讓她停下來歇一歇。我們走的偏路,即便村長髮現我跑掉,也很難找到。一路走走停停,來到那村子時,天已經快亮了。
雨馨已經沒了力氣,我從她背上下來,兩個人互相攙扶着,挪到先前我們打過交道的那小賣部門前,雨馨擡手叩響了門。過了好一會兒,買部那老頭兒披件棉襖打開門。
“你們是…”老頭兒認不出我們了。
“大爺…”雨馨手伸進衣領,把項鍊扯下來,往老頭兒手裡一塞,“麻煩你把村上的醫生叫來,我這同伴受了傷,這個算是我給你的感謝費,到時候另有重謝…”
“原來是你們倆!”老頭兒詫異的問,“你們這是咋啦?!”
我輕輕碰了碰雨馨,說道,“碰到…呵呵…碰到搶劫的了…”
“我的天吶,咋會這樣?!這閨女沒事吧?”
“沒事…”
“快,快,家裡來,要不要報警?”
“不用大爺,不用報警,到時候我們…我們自己去。”
老頭兒把我們迎進屋,倒了兩碗熱水給我們喝,然後就去叫醫生了。幾口熱水下肚,我終於回過了魂,只見雨馨正眼淚汪汪的看着我。
“怎…怎麼了?”我問。
雨馨搖搖頭,眼淚‘撲簌’就下來了。老頭兒牀上有面鏡子,我蹭過去一照,看到一張鼻青臉腫,血痂斑斑的臉。
“呵呵…不哭,看着嚇人,其實沒…沒多大傷,不礙事…”
雨馨低着頭,眼淚‘撲簌簌’往下掉,拳頭捏的‘咯叭’一聲響,一字一頓的說,“那村長讓你流多少血,到時候我就讓他流多少血…”
我囑咐雨馨,不可以把我受傷的事告訴晨星他們。
鄉村醫生來了以後,幫我處理了頭上的傷口,身上擦滿活血化瘀的藥水,掛上了吊針,針液裡有安眠成分,不一會兒,我便昏昏沉沉睡了過去。一覺睡到黃昏,雨馨已經準備好了豐富可口的飯菜,怎麼也不肯讓我動手,像服侍重病患者一樣一口口餵給我吃,並且說讓我現在什麼也不要管,只管休息,想吃什麼她就給我做什麼。
又睡了一晚,早上醒來,我感覺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命雨馨出去給阿風打個電話,讓阿風過來協助我們。雨馨手機在她車裡,我的手機,法器之類,都被那村長給扣了。
“雨馨。”
“嗯?”
“我被打的事,就別跟阿風說了,免得他虐心,反正看外表,現在也快看不出什麼了,而且那些村民大都不是什麼壞人…”
“我明白,你不用管了。”
將近中午時,就聽有車開進了院子裡,我披衣從牀上下來,片刻,向風推門走了進來。
“阿風。”我問道,“樊通天還在妞妞她們那鎮上沒?”
向風不說話,只是盯着我看。
“怎麼了?”我問。
“傷的重麼?”向風問。
我一愣,心說,雨馨這個傢伙,還是告訴他了,看向雨馨,雨馨衝我擠擠眼睛,嘟了嘟嘴。
“沒事。”我揚了揚胳膊,笑道,“看,好着呢。”
向風擡起目光,冷冷的盯着屋角,緩緩道,“沒什麼好講的,血賬,血來償,我不管他什麼好人壞人,不分對錯是非無故打人,就是他們不對,今天晚上,我要讓那村子雞犬難寧,讓那村長跪在你跟前,把他欠你的血,一口一口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