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時刑房中的審問已經結束,看守進去通稟時,張全龍正在擦拭手上沾到的血跡,聽看守稟報完渝修寧要帶犯人離開的事情,他臉色一變,接着就直接丟掉擦手的帕子,朝門口走了出去。
看到張全龍,渝修寧面帶笑意,主動上前行禮道:“張大人。”
張全龍的年紀在四十歲左右,看渝修寧對他客氣的程度,季雲姝就能猜測出,此人若不是周貫的身邊的重臣,那也應該是朝堂上的老臣。
想必只有二十幾歲,纔剛坐上將軍之位的渝修寧,他實在應該先行禮。
張全龍快速掃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其他人,然後纔對渝修寧回禮道:“獄卒說,將軍要帶犯人離開,可是皇上讓將軍提人入宮問話?”
渝修寧朝身後的容雙看了一眼,然後客氣的解釋道:“張大人,這位是容雙姑娘,之前在追捕花郎逸時,這位姑娘曾立過大功,親手捅了花郎逸一刀,就算花郎逸之後被證實假死,容雙姑娘也是有功勞的,所以……”
他面露難色的笑了笑。張全龍知道渝修寧是什麼意思,他從渝修寧身前走開,站到容雙眼前,仔細將容雙打量了一遍,然後纔回頭對渝修寧說道:“渝將軍,不是本官不給你這個情面,而是這裡的每一個犯人都已經被吏部等級在冊,若是這位姑娘被你帶出去牢房,日後陛下按冊尋人,我這裡也不好辦。”
渝修寧微微皺眉,雙手作揖道:“張大人,此事我會親自入宮向皇上稟報,只是這位姑娘如今對我們有急用,還望張大人能讓我們先將人帶走,容後……”
不等渝修寧說完,張全龍擺了擺手,“沒有陛下親自發話,我們也是不敢犯人的,渝將軍既然心急用此人,那還是趕緊入宮,將此事向皇上說明爲好。”
說完,張全龍就板着臉向衙役使了個眼色。
衙役臉色一變,自知自己私下將犯人帶出牢房是犯了大錯,便連忙走到容雙面前,伸手就要去拉容雙胳膊,“姑娘還是先請吧……”
“放手!”季雲姝本就一肚子鬱悶,看到衙役抓住了容雙胳膊,猛的擡手,將衙役的手打落,然後一手將容雙拉到自己身後,將自己擋在了衙役面前。
衙役面露難堪,伸手就要去拉季雲姝,傅鴻吟眉頭一皺,接着就猛然伸手扣住衙役的手腕,將人推離出去。
張全龍一看有人反抗,厲聲便喝,“放肆!來人啊!”
“張大人,您先別喊人,這兩位可都是皇上眼前的紅人……”渝修寧連忙上前說和,他支身攔在張全龍面前,快速的將季雲姝和傅鴻吟的身份說了一遍。
張全龍聽完之後,面色沉了半天,才扭頭吩咐已經衝進來的衙役先出去,然後他就直接看着季雲姝和傅鴻吟道:“兩位既然對平定叛亂有功,就應該知道花郎逸此人有多狡詐,上次二位已經讓花郎逸騙過一次,這次切莫再犯相同的錯誤纔好。”
聽着這半是羞辱半是提點的話,季雲姝頓時就覺得心頭不快,不等別人反應,她自己就率先冷嗤一聲道:“按張大人這句話暗藏的意思,就是說上次假死逃生都是我們的錯了,那張大人是不是也想像抓他們那樣,將我們二人也一併抓進牢裡來。”
張全龍面色沉沉,雙眼中已然浮現怒色,他冷笑道:“姑娘怕是在說笑話吧,你們二位是雲國的使臣,就算做了什麼,又有誰敢抓你們。”
“你……”季雲姝氣急敗壞,上前一步就要動手。
但渝修寧反應比她更快,他直接擋在季雲姝身前,冷着臉對張全龍道:“張大人,這兩位畢竟對我們風國有恩,你既然不肯放人,也不該說出這樣的話。”
“哼!”張全龍極爲不屑的冷哼了一聲,全然不當渝修寧的話是一回事。
渝修寧面露狠色,垂在身側的手也驀然收緊,但很快他還是將攥緊的手放開,轉頭對季雲姝說道:“這件事張大人說的對,既然我們已經找到容雙姑娘,還是由我親自入宮求見皇上,讓皇上給容雙姑娘一個徹底的清白。”
季雲姝知道渝修寧此刻很爲難,她暗暗沉了幾口氣,然後擡頭朝站在渝修寧身後的張全龍看過去一眼,這才點頭道:“我跟你一起進宮,順便我也要問問你們風國的皇上,是不是我們這些來自雲國的使臣,在你們風國的領地上,就可以任由旁人任意羞辱。”
渝修寧不好說什麼,只得點頭,“那容雙姑娘……”
“我留下來照顧。”傅鴻吟沉着臉道。
季雲姝和渝修寧聽到這句,同時朝傅鴻吟看過去,只見這個男人正陰沉着一張臉,7死死盯着張全龍。
而此時張全龍還是方纔那副板着臉的樣子,可在場其他人都能看出來,張全龍此刻的心裡應該慌的很。
半個時辰之後,容雙就被放出了刑部,還是蓮音親自帶着皇后的懿旨前去刑部牢房提的人。
“季姑娘,以後再遇到這些事,您可以直接入宮求見娘娘,與叛賊相關的事情,現如今已經全部由娘娘負責。”
幾人離開刑部時,蓮音單獨叫出季雲姝,在回宮馬車旁邊說道。
季雲姝有些奇怪,下意識就脫口而出,“不是說,後宮不能幹政嗎?娘娘這是……要被陛下重用嗎?”
想到冉彩文那日獨自在泰辰殿上的表現,以及周貫當時的反應,季雲姝不難想到冉彩文之後會如何被周貫看重。
後宮的女人多是無情之人,像皇后這樣可以拿命護國的人,周貫就算再和皇后不和,也還摒棄前嫌。
蓮音笑了起來,覺得季雲姝這樣的猜測,還是顯得年輕的很,她笑了笑,也沒具體解釋,只小聲說了一句,“陛下近幾日身體不好,再加上朝堂上的那些事,陛下氣急攻心,這會兒就只能先將這些事情交由娘娘處理。”
說着話,她後退一步,又笑了起來,“這些事你也不必再管,總歸是已經離開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