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入夜之後有宮禁,除了太醫和每日當值的侍衛,一般大臣尤其是男子,都會自覺離開皇宮。
季雲姝點點頭,然後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她沉默了片刻,只覺得周圍氣氛有些尷尬,便強行沒話找話道:“你今晚會走嗎?”
“我留下來陪你。”傅鴻吟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就告訴季雲姝在這裡先等着,他就自行朝門外走了出去。
季雲姝透過門縫朝外面看了看,等了好大一會兒,纔看到傅鴻吟回來。
她連忙拉開殿門,傅鴻吟快速走進來,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包東西,“我不敢離的太遠,就在附近的宮殿內拿了這些吃的,你先吃一些。”
說着話,他又在內殿內拿了一壺水過來。
季雲姝看着這些,心裡有些感動,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拉着傅鴻吟一起坐在門口的地毯上,將手裡的糕點塞了一塊在傅鴻吟的嘴裡。
傅鴻吟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生出什麼彆扭反應,他一臉關心看着季雲姝,陪着她吃了糕點,又陪着她說了一會兒話,見天色不早,又叮囑季雲姝在外殿的軟凳上睡了一覺。
就這樣過了一夜,等天色微微透亮時,傅鴻吟才叫醒季雲姝,低聲叮囑道:“連鄂一會兒會過來,你小心配合着,我得先走了。”
一眼看出傅鴻吟的不放心,季雲姝笑了笑道:“放心吧,花郎逸已經將宮裡安排好了,指不定一會兒你就能聽到,我被封爲妃子的消息。”
半個時辰後,季雲姝的這句話就在後宮應驗了。
“你說什麼?”毓嵐宮內,冉彩文方纔還端在手中的一碗清粥,已經悉數灑到了桌面上。
“娘娘……玲香,娘娘的粥灑了,快進來收拾。”蓮音看到一碗粥都灑了,連忙走過去將皇后扶了起來,然後連連喊着玲香進來收拾,卻就是沒有回答冉彩文的話。
冉彩文似乎惱了,她猛的一把扣住蓮音的手,難得語氣嚴厲的呵斥道:“蓮音,你給本宮說清楚,昨夜怎麼了?什麼妃子,什麼一夜寵信便登了天?”
玲香正擦着桌子,聽到這聲呵斥,整個人瞬間哆嗦了一下,然後就朝身側的主子和蓮音看過去。
蓮音沒想到皇后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往日後宮裡也時常發生一夜盛寵,從此平步青雲的故事,可每每只有蓮音以及毓嵐宮的一羣小宮女會悄悄憤憤不平,她們這個皇后主子,卻從來沒有表現過半點憤怒,甚至於連一絲不高興的樣子,都沒有表現出來過。
不然,蓮音也不會如此隨意的就將今早聽到的消息,說給皇后聽。
可現在,皇后的反應……
“娘娘,蓮音姑姑說的應該是那個蜀黍國的舞姬,奴婢昨夜就聽說了……”
“閉嘴。”
玲香見蓮音一臉爲難,下意識就多了一句嘴,但很快就被蓮音呵斥住。
“你收拾好了就下去吧。”蓮音沉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似乎無奈的很。
玲香遭了訓斥,也不敢再多嘴,她手腳麻利的將桌上的東西收拾好,就匆忙從門口走了出去。
而這時,蓮音才扶着冉彩文重新坐下,她盯着皇后最近憔悴了不少的眉眼,微微嘆了一口氣,然後纔將昨夜至今早發生的事情,詳細和冉彩文說了一遍。
她說完之後,冉彩文許久沒說話,蓮音看不下去,便輕聲勸道:“娘娘,這種事情在後宮中多了去了,您以往都不在乎,今日又何必那麼上心呢?”
冉彩文滿目悽然的笑了一聲,“是啊!以前也不是沒有發生這種,今日本宮又何必這麼在乎。”
她像是突然想通了一般,再擡頭看向蓮音時,臉上方纔還有的黯然難過已經變成的平淡無常。
“既然陛下已經冊封那位蜀黍國的舞姬爲安妃,按照宮裡以往的規矩,就該請人家過來,與本宮認識認識,本宮也好好幫陛下看看,那姑娘是否可信。”
蓮音擔心皇后近幾日沒有休息好,會堅持不住,一時就爲難的沒說話,但皇后堅持,她也就親自去安華殿走了一趟。
安華殿是今日一早新冊封那位安妃的住所,蓮音已經找人打聽了,這位安妃原是蜀黍國貢獻給皇上的壽禮,只不過昨夜也不知道是皇上特意安排,還是別的緣故,這名舞姬居然上了龍牀,得了一夜龍寵。
想到昨夜的事,蓮音突然有些後悔,如果她當時假裝不懂那名內恃太監的話,興許今日皇后,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去叫門吧,想必那安妃娘娘剛入宮,也未必懂得這宮裡的規矩。”眼看到了安華殿門口,蓮音收回心思,然後吩咐旁邊一道跟過來的小宮女,上前敲響了安華殿的門。
季雲姝正坐在內殿,尋思着封妃之後該怎麼辦,一擡頭,就看到門口走進來一個小宮女。
“安妃娘娘,蓮音姑姑過來傳話,說是皇后娘娘想請您前去毓嵐宮說話。”
“皇后娘娘?”季雲姝一臉詫異,前幾天她還聽花郎逸說皇后病的很重,怎麼現在……
“娘娘,這是宮裡的規矩。”小宮女低着頭解釋道:“往日裡,但凡有宮外的女子守封宮中,都是要在受封當日前去皇后娘娘那請安的,娘娘您、冊封的時辰晚了一些,奴婢原想着明日再提醒您這些。”
小宮女一副犯了大錯的樣子,季雲姝一點怪她的意思都沒有,便笑着起身道:“既然皇后娘娘都派人過來了,那就去看看吧,總歸是要按照宮裡的規矩來的。”
“是,娘娘。”小宮女連忙上前扶住了季雲姝的胳膊。
兩人走到門外時,季雲姝一眼就看到了蓮音,她習慣性的想打招呼,但話到嘴邊,想到自己的身份,於是連忙改變熟絡的態度,客氣道:“想必這位就是伺候皇后娘娘的蓮音姑姑了,雲若初來宮中,尚且對宮中規矩不熟,還勞煩蓮音姑姑親自過來一趟,雲若實在是過意不去。”